“去你妈的吧……”喀布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正要继续口吐芬芳，却什么话都化作了烟雾云霄。
多亏他身后的一小弟太过“懂事儿”，直接递给了对方老大福迪一个眼色。
接着一闷棍狠狠敲下，临时反水，就把先前自己老大——平头喀布尔给夯晕了。
浓稠的鲜血在地上弥漫，望着这位小弟利索的动作，福迪也是蒙了一蒙。
反应过来后，他满脸晦气的一挥手。
十几个光头大汉快速把倒在地上的喀布尔扛到了驴车上，一同离开了此处。
静静望着这一幕，白闹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他蹙着眉头，却怎么也想不起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了。
这时，身边一女孩儿吹了个口哨，说了句：“没劲。”
也走了。
只给白闹留了个粉红色的背影。
反倒弄得白闹更加迷惑了。
“这感觉……这感觉！原来如此！”
一声感慨，白闹突然想起来了！
五百！不正是广为流传的魔族少女的拍卖底价吗？！
白闹还记得在这附近，恰好有一个腾达大拍卖场。
那里的魔族少女，似乎都是按照五百组金币的底价出手的。
五百组金币，即五万金币，五百万铜币。
普通家庭三口一辈子的生活费了。
差不多了！
拍了拍手，从怀中摸出来了一张下午才入手的宣传单。
上面花花绿绿的，不正是腾达大拍卖场的雄伟模样吗？
今夜夜里，似乎还有一场大型拍卖会要举行。
白闹昂头望了眼夜空。
月黑风高，乌云蔽月，显然是快要下雨了。
四周的风，凉丝丝地吹得人寒入了骨子里。耳边子旁的嘈杂，却一瞬间好似将万物又归于了永寂。
晃晃悠悠，沿路买了点儿小吃食。
很快到晚十一点了，白闹戴着面具，从怀中摸出来张临时搞来的通行证。
跟着一群好像参加假面歌王一般的大肚腩、贵妇，走入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
四周耀地晃眼，白闹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痛。
眼前各种挂壁的异兽标本中，他居然看到了“久违的老友”，一头活了上万年的妪兽！
还记得千年前，一场战斗后，对方化为人形，与自己把酒言欢那一幕。
也不知缘何，又在何时。
她竟被人剥了皮囊，悬挂在大厅当中，成为了路人吸睛的工具。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思索与沉默。
腾达大拍卖场，单场承载人数最多10万。
在整个休斯曼帝国北境，都是极度罕见的超大型拍卖场。
据说此处，还有着九级高手压阵。
那可是仅次于十级与圣级的高手。
一出手，就可以毁灭一个百万人的城池，十分的恐怖。
看了眼自己手中变得晦涩的光芒。
白闹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单纯的清苦。
离开魔域，魔化后遗症便逐渐强盛——身子渐渐变得无法承载体内的光明之气，能动用的本源之力也越来越弱。
也不知自己这辈子是否还能脱离魔族，重新做个人呢？
哪怕种地，只要能找回尊严与实力。
不再成为别人生死一念间的奴仆，就很满足了。
毕竟这具身子，已是接近不朽。
“白先生，至今，您还想着脱离魔籍吗？”
脑袋中，突然多出一道不失威严的声音。
吓得白闹猛一个颤抖，大庭广众之下竟直接跪到了地上，吸引了周围不少人奇怪的目光。
“没……我没这种想法……”
嘴中呜呜咽咽着几乎毫无尊严的祈求。
脑海中的声音又蓦然消失了。
白闹一身冷汗，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子，进厕所，整了整面容。
眼中满是疲倦，却终归说不出口。
其实，在没进入人族之前，白闹还真想着自己的这一生就继续在魔族厮混下去了。
但进了人族领土，他却又有了不同的看法与感受。
千年前，可能他的这具身子真的是个罪人之躯，至少在世人眼中是这样的。
可时间终归是磨灭了一切，期间也或许有人为他正名。
但这些白闹不清楚，他只知道。
自己一路走来，没人口中再是羞辱。
反而更多的是尊重。
鼓动的皮肤时蓝时紫，不一会儿便化成了千百般模样。
轻轻拂过扭曲的面庞，镜中人又便成了那个寡静的小白脸。
收起了表情。
一日奴，一生奴。
为了生存，慢慢熬吧。
兴许有一天，还真能让自己给熬出头了呢……
四周的魔法喇叭，突然响起了话务员的声音，提醒着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场拍卖会，又被称为地下拍卖会，是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它只供应内部的相熟富豪，拍的也都是些明文禁止的东西。
当一个打着发胶头的白发帅哥，戴着墨镜，从门口侍者的手中取过乙6号字牌，点头致谢时。
拍卖行正门“砰”的一声！
关闭了。
拍卖，开始了！
……
慢慢悠悠，与光与暗的宽阔大会场之中踱着步子。
一路走，一路看。
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束光。
那束光的名字叫欲望。
不时一个人模狗样的男子，被抢了“猎物”，气得蹦起来，弄得四周一片嘲笑。
白闹心底就又是一阵悲哀与感叹。
这拍卖场内，拍卖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啊？
都是活物……
二级保护动物——百里飞龙肉。
三级保护动物——贵族女子养腻后最喜欢穿在身上的——野生白狐。
魔族珍宝——一个会说话的百宝盒，据说里面曾封印了一个人族大魔法师鲜嫩的脑花儿。
越往后，似乎东西也就越不正经了。
“恭喜丙十四号女士获得智能百宝盒！相信它将是您未来家庭的之能好管家！”
“……”
眼中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白闹随口一吐。
恰好吐到了左手边一满面红光女士的口中。
女士面前的拍卖桌上，赫然贴着一个丙14的牌子。
吃下未知物，她脸红彤彤的，就跟兴奋地快上不来气一样。
五秒后，这位女士开口就是一阵嘶吼大骂。
可惜四周太黑，咸味儿又太浓，看起来也只是像有些上头了。
白闹早就离开了此处。
拍卖场越大型，等级分化也就越严重。
这里的位阶分化，从座位上就能看出一二三等。
最高等是甲，接着是乙，丙、丁。
下午，白闹在黑灯瞎火的东区摸了半天，才终于摸到了一个恶名累累，却拥有着乙级单独包间的伯爵身上。
有时他也觉着自己真不容易啊！
明明没什么报酬。
却还要这么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延续着前身的习性，今生的准则，费精费神，替天行道。
很快，路走到头了。
……
二楼，一个单独雅间。
门口有个看门的大男孩儿。
男孩儿外表十七八岁，一身闪亮亮的丝绸衣服，看到白闹的那一瞬，他脸色发白，有些呆住了。
“怎么了？”
这孩子的反应不太正常，跟着进了房间，也一直站在角落，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就跟个木头人似的。
“大……大人…贱婢……没……没什么……”
男孩儿扭扭捏捏，捏着衣角，额角冒汗，脸更是开始发红。
白闹古怪地看了男孩儿一眼。
想着自己倒也不需要侍者，便挥了挥手，把男孩儿给请了出去。
结果男孩这下子反而跟失了魂似的，亦步亦趋离开了乙6号房间。
就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刹，白闹耳畔子边突然多了两道声音，是从外面的过廊传来的。
“这位大人又是亚萨伯爵的什么人啊？跟上次来的好像又不一样了呢……”
“不知道！别讨论！不过他没让东十三侍奉，估计性子比上个还古怪……”
“嗯……只是这么一来，东十三恐怕就要喂狼了……毕竟已经不洁了……又没了主客……”
“哎……”
两个女孩儿的交谈声断断续续，随着封印发作，白闹的魔法被动——方圆之言也变得越来越不好灵通。
听完两个女孩儿的交谈。
白闹站在窗前，望着窗下大拍卖场的台子，一个挂着红衣的小推车。
表情沉寂。
娈童、LL，乃至于更加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魔族的四千年光阴中，白闹记忆中，也是有所见，有所闻的。
放到上一个他身上，可能还真就为了半身的光洁而不顾普通之人的死活了。
毕竟圣地大祭司，也从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家伙。
他们的使命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让人类这个整体，延续并存活下去。
……
拍卖已经进行到了第六项。
“砰砰砰！恭喜丙三十号竞拍人获得鲜血魔刃！这是一把有生命的刀！今后肯定能成为您的生活好帮手！”
“下面，我们将进行第六项拍卖。”
老年拍卖师说着，红衣推车被掀开了一角帷幕。
一个铁笼子。
里面还有个龇牙咧嘴的小家伙。
小家伙长得像是个团子，黑黢黢的，毛茸茸的。
很可爱，就是个头有点儿大，一个直径两米的球。
“这是我们捕捉队从极北地狱，有幸捕捉到的吞噬团子。据说这东西越成长越强大，最终可吞噬万物。当然，目前它只是个量百年的宝宝，人畜无害。欢迎大家竞拍！底价八百！随意增价！”
“这……”
望着那扭曲变形，又明显洋溢出痛苦与绝望的小黑团子，白闹胳膊上的肌肉一瞬间紧缩。
眼睛更是微微眯了一下。
现在。
他真地很想去问问。
你们这些当代人族，在无知的基础上，到底还要再做多少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