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妖怪,快点现了原型让我看看。”
街道上,一位身着华丽的小公子手持马鞭对着面前的少年说道。而小公子身旁的两个仆人手里牵着两条恶犬,龇牙咧嘴的对着少年吼叫,夫诸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他本想用自己的神力来保护自己,可他答应过她不能随便使用这种力量。于是他找到机会转身就跑。
那两个仆人松开手里的铁链,两条恶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夫绪扑去,无奈夫诸只好化为原型。
其形状似鹿而有四角,通体洁白如玉,引得小公子和仆人们惊叹连连。
那两条恶犬也是咬住了夫诸的后腿,不一会儿就已是血迹斑斑。
“你们在干什么呢?”
不远处,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来着正是当今苏将军之女——苏绮年。
今天苏绮年发现夫诸不在家,就知道他又偷偷跑了出去,因为害怕遇到什么危险,苏绮年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出来寻找夫诸。
果然在找到夫诸的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苏绮年看到夫诸的样子,心中的怒气自然不言而喻。正准备质问他们的时候,那位小公子却扑到了苏绮年的怀里。
“是我啊,苏姐姐。”
“嘉乐公主?”苏绮年有些惊讶。
怀里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女儿嘉乐公主。因为是老来得女,从小就很受老皇帝的宠爱,还未及笄就有了自己的封号和封地。所以就养成了这副无法无天的性格,到处惹事生非,没有人能够管的住她。
“哎呀,苏姐姐,人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苏姐姐不要生气了。”
说着嘉乐手指一勾,那两条狗便松开了口。夫诸化为人形,一瘸一拐的走到苏绮年的身旁。
苏绮年看见夫诸这般模样,气急而笑的问道:“哦,嘉乐公主就是这样开玩笑的吗?”
嘉乐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僵硬,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但她依然维持着笑容,装作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了,苏姐姐,嘉乐在这里给苏姐姐道个歉。”
余光看向一旁的夫诸,话题一转:“苏姐姐,嘉乐看这条鹿好生伶俐,不如就让我带回去逗弄几天吧。”
“对不起,嘉乐公主,夫诸不是家畜,还请恕我拒绝。夫诸,我们走。”
苏绮年自然不吃这一套,带着夫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绮年,你可别后悔,你给本公主等着。”
而苏绮年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夫诸走到苏绮年的身边,低声说道:“其实你不用替我出头的,她毕竟是公主,只是陪她玩几天而已,没关系的……”
没等夫诸说完,苏绮年将他拉到面前,俯身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尤为好看,明亮如星,好似凝了沙漠里的一泓清泉。
夫诸被盯得有些害羞,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兽,怎么可能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的,要知道我苏绮年打架可从来没有输过。”
听到这话,夫诸心头一暖,脸上露出了笑容。苏绮年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轻哼一声。
“笑的真丑。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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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将军府,苏绮年小心的把夫诸扶到自己的床上,抬起他受伤的脚,轻轻的给他敷上药。
那双脚冰肌莹彻,白嫩如雪。苏绮年抬头看看夫诸的脸,明明是凶兽,却生的如此好看。她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夫诸的时候。
那一天,她在山上打猎,忽然见到一位少年藏在树后,他的一只脚被捕兽夹夹住,伤口深可见骨,伤口周围早已泛黑。
苏绮年将他带回将军府疗伤。
从此以后,苏绮年每天早上醒了,床头边总会有一些新鲜的水果或者一捧带着露珠的鲜花。
他从来都不说,但是苏绮年知道是他做的。
而将军府的众人见到苏绮年带着陌生男子回家,不免是有些好奇,围着少年询问各种事情,而那个少年却是什么也不说,只说自己是叫夫诸。
有好事者去查询,却发现夫诸是一个到哪哪就发大水的凶兽。
只是一响午的功夫,大街小巷便传开苏将军的女儿捡回来一头凶兽的消息。
当晚,苏将军提剑一脚踹开苏绮年房间的大门表示要为民除害。
苏绮年抱着自己的父亲苦苦哀求放过夫诸,表示京城离水较远,而且常年少雨,只要不让夫诸靠近水源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苏绮年的母亲也劝着苏将军。苏将军只好作罢。于是苏绮年不敢让夫诸随意露面,怕有人将他射杀。
但是夫诸毕竟是野兽,总是耐不住性子的,三天两头的就往外边跑,总是让人担心。
看着夫诸人畜无害的样子,苏绮年不禁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凶兽?”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只好召唤出水保护自己,但是我不能控制那些水,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看着夫诸低落的样子,苏绮年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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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的狼子野心是不会停止的。
匈奴举兵企图攻占领土,苏将军守卫边疆,不让匈奴入侵一丝领土。
但是因为苏将军常年不在家,苏绮年为父亲担忧着。
夜里,夫诸被苏绮年叫了起来,看到苏绮年举着酒壶对着他说道:“起来,陪我喝酒。”
他们坐在屋顶上,看着满天的繁星,苏绮年却是无心欣赏,举起酒壶一口一口的灌着。不一会儿,一壶酒便空了。然后又拿起一壶酒接着往嘴里灌。
夫诸有些心疼,劝她不要喝了。苏绮年却摆摆手,继续喝着。
待到有些醉了的时候,苏绮年抱住了夫诸。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让夫诸有些紧张。
苏绮年没有感觉到,而是自顾自的诉说着。对匈奴的痛恨,对父亲的担忧。
“夫诸,你知道吗,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这百姓,当今皇帝年老,一些无能的大臣们执掌朝政,再这样下去,百姓们迟早陷入危险。”
夫诸没有说话,而是抱住了苏绮年,任由她对自己的倾诉。
星空下,是一对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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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早晨,夫诸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苏绮年看着他。
“走,陪我去练功。”
等到苏绮年第二十三次一脚将夫诸踹下练功台时,有些嫌弃的说道。
“你看别的凶兽那么能打,为什么到你这里就这么若呢?”
夫诸有些委屈,他本来就是不擅长打架的兽,唯一控水的手段还不受控制。
等到夫诸做好了第二十四次被苏绮年一脚踹下去的准备时,家里的仆人慌张的跑到苏绮年身边,对她耳语几句。然后夫诸就看到苏绮年低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苏绮年扔下了手里的剑,向殿堂的方向跑去。
夫诸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跟了上去。
刚来到殿堂就得到了苏将军战死的噩耗,等到棺木抬了进来时,苏太太已经是泣不成声。苏绮年盯着棺木里的人,咬着牙用尽全部忍住眼泪,转身冲到自己的闺房。
夫诸担心苏绮年,也来到了她的房间。刚打开门,苏绮年就扑到了夫诸的身上,眼中的眼泪也已经是再也忍不住,在夫诸的怀里放声大哭。
“夫诸,我永远不会原谅他的。我一定要为父亲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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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人们得到消息——苏将军出征了。
苏绮年代替她的父亲在沙场上抵御匈奴。
因为苏绮年英勇果敢,有勇有谋,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多次以少胜多击退匈奴的进攻。
长安城的百姓们都在赞颂着苏绮年的英雄事迹,一时间深得民心。
但是老皇帝在嘉乐公主的诋毁下,以为苏绮年有造反之心,一直不重用她,再加上众大臣的谗言,苏绮年在朝廷上越来越难过。
一天,苏绮年再一次领命率军出征,夫诸也照常跟着苏绮年。
行至半路,苏绮年命令停军休整。而夫诸觉得无聊,就到附近的山上转转。突然,一只饿虎扑到夫诸面前,突如其来的危险让夫诸不自觉的使用出了自己的神力,源源不断的水从地面涌了出来,顷刻间将饿虎淹没。夫诸想收回这些水,洪水却没有因此停止,而是越涌越多,一直淹至山脚处。
突如其来的洪水让士兵们来不及反映,大量的粮草被卷走,但所幸的是没有造成士兵伤亡。
夫诸看着背对着他的苏绮年,想取得她的原谅,但是不敢开口。苏绮年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着。
良久,苏绮年转过身看着夫诸开口道。
“夫诸,是你做的吧。”
夫诸低下了脑袋,不敢看苏绮年的眼睛。
“哼,果然是凶兽。”
“不是的,不是的……”
夫诸慌张的抬起头,有些不相信似的看着苏绮年。他可以接受别人打他,骂他,但是他接受不了苏绮年的一句凶兽,那两个字像是一把刀插·进了他的肺部,让他喘不过气。
“你走吧。”
说完苏绮年就再也不看夫诸了,无论夫诸怎样求情也不去回应他。
苏绮年的决然让夫诸如坠冰窟,他踉踉跄跄的走出军帐。周围的士兵愤怒的看着夫诸,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若不是苏绮年下令不许伤害夫诸,他们一定会一拥而上将夫诸杀死。
夫诸离开后不久,一人走进了军帐,对苏绮年问道:“苏将军,请问那件事您考虑清楚了没有,只要你把那头鹿献给公主,公主马上就会派兵援助你的。”
苏绮年冷笑着看着他,不屑的说道:“还真是抱歉,我那头鹿因为害怕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能会让公主殿下失望了。”
那人的眼睛冷了下来。
“那小的就如实禀告公主,苏将军您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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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姐姐是这么说的?”
宫殿内,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嘉乐公主身着紫色宽袖长袍,上面绣着金色鸾鸟。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听着下人的禀告。
“既然苏姐姐说不需要那就不去了吧。对了,找几个箭术好的几个人,天冷了,需要一张新的鹿皮做衣服。”
她天真的笑着,好似一个想要糖果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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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诸……”
半夜,苏绮年被惊醒,习惯性的把手伸到床边,却没有传来熟悉的触感。这时苏绮年才想起来,一直卧在她床边的小鹿已经被她赶走了。
她有点担心夫诸,他那么笨,如果被人抓走了怎么办。但是她现在深陷泥潭,在她身边会很危险的。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被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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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诸此时正被朱厌抓在手上。
他亲眼看见朱厌把正在抓他几个士兵打翻在地,然后像是抓着鸡崽子一样抓着他的脖子带到山上。
“像我们这样的凶兽就要做我们应该做的。”
“所以你就引发这场战争?”
面对夫诸的质问,朱厌愣了一下,大笑道:“是我做的,这样才能证明我存在的意义嘛。”
夫诸不能理解他。
“我走了。”
夫诸不想和他多说。
“你干什么,她都已经不要你了,还打算杀了你呢。”
朱厌有些气愤。
“不是她。”
“哼,那盔甲上的‘苏’你看不到吗。”
夫诸执意要离开,朱厌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我不是要找她。”
“那你要干什么?”
朱厌有些疑惑。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要是想害我,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们凶兽应有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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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绮年再一次抵御了匈奴的进攻。
正值炎夏,老皇帝和嘉乐公主想要出去游玩解暑。便让苏绮年随行护送。
作为抵御匈奴的功臣,不仅没有嘉奖,还要护送皇帝,这样的事情前所未闻。
苏绮年无法拒绝,只得领命。
老皇帝游玩一上午,感到劳累,便到小凉亭休息。
突然,附近的山上涌出洪水,翻涌着滚向小凉亭,老皇帝和嘉乐公主慌忙逃窜。
苏绮年朝山顶望去,看到了一个身披白衣的少年站立在山顶,洪水不停的从脚下涌出。
苏绮年爬向山顶,来到了少年面前,涌出的水接近她时自动分开。苏绮年拔出短剑对准少年。
“夫诸,你给我住手。”
夫诸看向苏绮年,由于朝廷上的明争暗斗,苏绮年愈发清瘦,夫诸有些心疼。
“他们想害你。”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住手。”
苏绮年又把剑往前送了送。
“那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水就会退回去了。”
苏绮年摇了摇头,有些不知所措。
夫诸转头看向山脚下那些正在逃窜的众人,突然感到心口一疼,转过头就对上了苏绮年有些慌张的眼睛,低头看着插·进胸口的半截短剑,讽刺的笑着。
“夫诸,我……”
“到底还是认为我是凶兽。”
夫诸拔·出短剑,化作水融入地面,洪水也因为夫诸的离开退去了。苏绮年看着剑上那一抹刺眼的红色,跪下来掩面痛哭。
由于事发突然,老皇帝和公主以及一些大臣被洪水卷走。一直不受宠的大皇子因此登上了皇位。
大皇子刚登上皇位,立即提拔一些有才能的人,给予苏绮年大量的钱财,封地,并封予爵号——定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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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举倾国之兵,一举进攻中原。尽管苏绮年拼尽全力抵挡,但由于兵力上的悬殊,还是败退到了最后一道城池。
夜里,苏绮年登上城墙,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叹了口气。
援兵和粮草还有三天才能到来,而匈奴明天就要发起最后的进攻,这已经是最后一道防线了,若是这里也被攻破,那身后的百姓们就是刀俎上的鱼肉,所以他们无路可退。
苏绮年握紧手中的剑。
“只能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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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和匈奴一决胜负的时候,尽管战士们知道此战九死一生,但是没有一个人害怕,面对敌人,他们视死如归,因为身后就是黎明百姓。
苏绮年正在制定最后的战术,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退军了!敌人退军了!”
苏绮年连忙登上城墙,果然看到匈奴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后撤退。
苏绮年马上下令追击,将并重新占据城楼。
因为匈奴只是一味的撤退,所以匈奴此战伤亡惨重。
对于这场战役的胜利,战士们又兴奋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匈奴突然撤退。
出去打听的探子们回来了。
原来,匈奴猎到了一头白鹿,那头鹿通体雪白而有四角。因为匈奴在打仗前有祭祀先祖的习惯,所以在匈奴进攻前就打算把那头鹿当做祭祀品。说来奇怪,在祭祀活动途中,那头鹿突然活了过来,并且四周出现洪水涌向祭祀台。因为匈奴的主要将领都在那里,所以匈奴们不知道再怎么打仗了,只能撤退。
讲故事的探子一脸兴奋,听故事的人啧啧称奇,只有苏绮年脸色惨白。
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听说过夫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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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抵御匈奴有功,皇帝封苏绮年为镇国大将军。
但是苏绮年却婉拒了,而是毅然离开了朝廷。
她来到了匈奴祭祀的地方,这里早已破旧不堪。用石头搭成的祭祀台,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刺痛着她的心。
她去往第一次见到夫诸的地方,看到了一只异兽。
那异兽形似猿猴,白头红脚。
“你走吧,夫诸说过,不让我伤害你。”
“什么?你问夫诸在哪?他啊,因为被匈奴王伤的太重,死了。”
“你哭什么啊,一个夫诸死了,还会再出现一个夫诸的。”
朱厌看着眼前痛哭的女子,有些不理解。
是啊,还会再出现一个夫诸。可是,不会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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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晚,洁白的月光下。他搂着她的肩,用他认为最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会一直陪着你。”
“等我变得强大了,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会让你做将军的,哪怕付出我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