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卫:
一不注意,我又感冒了,这次我是跟着科考队的人一起到阿尔卑斯山上考察。我们一起扛着设备和其他要用的物件一起上山,我本以为我自己是不会感冒的。在帐篷里睡了一晚后,醒来后我觉得我自己的嗓子特别痛,盹儿妈妈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摸了一下,说我发烧了。
当时我们随行物品中可没有什么温度计,所以也不知道发烧烧到几度。他们去外面考察,我只能和盹儿一起困守大本营的帐篷。这里也有联络仪器,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可以和山下的人联系。我们也好看着帐篷里的东西。
我大概每睡一个半小时就醒来一次,也没有彻底睡着,我自己起来换敷在额头上的毛巾,吃药喝水,或者到外面上厕所。如此折腾四五次,就快到黑夜了,我也再无法睡着。我看着盹儿的背影,她坐在毯子上,用笔和纸写着什么,大概是研究报告。她爸妈和科考队的队员一起到外面进行工作,书面作业就交由盹儿完成,大概如此。
我看到她披着一张红色的被子,我身上也盖着两张蓝色的被子,我发现帐篷里的油灯已经亮了起来,可是其他队员似乎还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他们还没有回来,没事吧。”
“没事,他们说了今天晚上是不会回来的了,大概要明天中午才会回来。所以,今晚就剩我和你在这里,你是逃不出我色魔盹的手掌心的,喊破喉咙也没用,没人会来救你的。”
虽是这样说,盹儿还是没有回头,继续低着头奋笔疾书。
“肚子有点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离你一米半远的箱子里有罐头和能量饮料。”
我的眼睛盯着油灯一会,眼睛竟然流下了眼泪,可能是凑得太近了,灯光晃得我的眼睛有点受不了。我几乎是爬到那个箱子那边,因为我也不想离开被子。我打开储存食物的那个箱子,冰气冒了出来,冷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都是冷冰冰的,吃不下。”
“可以生火加热,那边有锅。”
“帐篷里面是不能生火的,你帮帮我。”
“真是麻烦,”盹儿放下手中的笔,把写好的都放进文件夹里,翻上盖好,伸一个懒腰又摸摸自己的肚子。“不过我自己肚子也饿了,那就一起吃点东西吧。”
盹儿站了起来,走到我的旁边,蹲下来把头放在我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还是有点烫啊,我看着还是不要敷毛巾,直接上冰袋。一会我把冰装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你把它敷在自己的头上。”
盹儿带着燃料和白天收集起来的树叶树枝带到帐篷外面生火,我把她弄好的一个冰袋盖在我的额头上,才一会我就把冰袋拿下。一是冰袋的重量有点重,硌得我的额头生痛,二是冰袋的温度实在有点低,冷得我的脸和牙齿都有点发酸了。
我把冰袋拿下,还是换上毛巾敷着,躺在毯子上又睡了十五分钟左右。还差点睡着了,不过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是睡不着。
我爬到帐篷口,把帐篷的拉链拉开,探出半个身子看盹儿有没有把火生好。我看到了燃烧的火焰,感动得想要再次落泪。
“别光顾着看,把帐篷里的锅和架子拿出来。”
我返回帐篷里,把被子放下,把锅和架子之类的都拖出帐篷。装食物的有冰块的那个保温储存箱已经被盹儿拿出去了,我让她把锅架好。
她从食物储存箱里拿出一包汤料包,把里面的玩意撕开倒进放有水的锅里。拿一块勺子不断地搅拌,直到水烧开,我一直都在旁边看着,没帮上什么忙。
我在篝火的旁边感觉到温暖,根本就不用披着被子。可是,只要凉风一吹,还是会冷得打颤,毕竟是在山腰上。我在祈祷,不要再刮风了,不要再刮风了,不要再刮风了。
“想吃点什么?”盹儿把手放在食物储存箱上。
“随便吧,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盹儿把一个食物袋子里的菌类全倒进锅里,又放进一些压缩过的葱蒜。
“这不就和方便面一个样吗?”
“不一样,等煮好了你就可以看到,这是大片大片的香菇,菇味十足。今天我们就吃点牛肉和蟹肉罐头,把好吃的都吃了,难吃的就留给他们。”
“想起以前我和术子老师去吃一种叫做すき焼き的日式火锅,其实也不是很好吃,就和现在的差不多,不如中国的火锅好吃。”
“这个估计比你说的日式火锅还要难吃,这是在什么地方,将就一下吧。”
东西煮好以后,盹儿用两个有点像泡面那样的隔热纸碗,盛了两碗,一碗给我。在吃东西的时候,她故意发出像猪食一般的声音,害得我差点被呛到。她就不能消停点,都多大个人,还这般老不正经。
吃完东西,我们把东西都收拾了,垃圾放进袋子里,放到车子后箱,还要带回到山下去。这时山间时不时会有的凉风已经停止了,如果不出声的话,会发现这里四下安静得很,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噼啪声。
我感觉好多了,嗓子在吃完那些不好吃的食物后还有点堵,我喝了很多的水。鼻子也不像今天早上那般难受。今晚没有吃药,我感觉自己挺萌的。盹儿吃饱以后就开始打盹,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果然是有点像猪。
我看着燃烧的篝火,感受到了前所未来的温暖,我想起你在邮件中所写的,你找到了泽以前画过的画。画中正是我们那天看到过的场景,在火中燃烧的纸作大象。还有那句话——“烈火燃烧之时,重逢之门却已关闭。”
我就在篝火前,一个人思索着这句话,我理解的意思是我们在那里坐着看火苗蹿向高空的时候,泽的灵魂之力就已经消耗殆尽。我们离开那个空间以后,就再也不能进入那个空间,也就是说,我们想要和泽重逢是不可能的了,虽然写出来有点残酷,可事实确实是如此。
“我觉得我也有点感冒,是不是被你传染了?”
盹儿其实并没有睡着,而是假装睡着了。我把她搂得更近一点,把嘴里哈出的气哈到她的脸上,尽可能的把感冒传染给她。
“嗯,有口臭!一会去睡觉之前你要刷牙!”
“生化污染.......哈哈哈......”
“别闹,我好像听到了狼叫的声音。”
“这里哪会有狼,即使有,看见我们的篝火它也不敢出现。”
“那就可能是有人,有人带着狗上来了,我们这里只有两个人,小心一点。”
“不用怕,我会中国功夫还会巴西柔术。”
“你只会吹牛,万一他们有枪呢。”
“他们有枪也不会过来搞事,放心吧。”
事实是我们听错了,这里冷清得很,根本就不会有人和狗,除了我们这些人,谁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天气上山。
“想起我以前在茶之门养的一只黑白色的小狗。”没想到盹儿也会有伤感的时候,毕竟也是一个妹子嘛。
“你在茶之门.......你不是和你爸妈一直住在泽城的吗,为什么会在茶之门养小狗。”
“我爸妈在茶之门买有房子,小时候在那儿住过,养有小狗。”
“住洋楼养番狗,想不到你还真是富婆呀。”
“并不是,小狗是黑白色的,我喜欢黑色,也喜欢白色。我叫它亦亦,因为它喜欢吃鸡翅。有一次它偷偷跑出去,带回来一个骷髅头骨,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真的骷髅头骨,而是复活节恐怖商店里售卖的道具。”
“黑白色又不是它自己投胎时能选的,是天生的。”
“亦亦在我十来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我伤心了很久。”
“然后你就自暴自弃变成一个大吃货,把自己变成一个肥婆。”
“我一点都不肥,我肥的话你早就被我压在篝火底下。”
“我想说的是,我不想你和亦亦一样,有天不辞而别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所以你可不要像亦亦这般,突然有一天离开我后就再也不和我联系。”
“烈火燃烧之时,重逢之门却已关闭。”
“你在神叨叨说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感想,没什么大不了的,重逢之门以后不会关闭了。我是说,以后你和我的重逢之门是不会关闭的,放心吧。”
“我还是搞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要不就回帐篷里睡觉吧,总不能这样一直呆到天亮吧?”
“无所谓,如果火要熄灭的话,就加点树枝树叶进去就好了。”
“已经加过好几次了,总要进去睡觉的。”
“明天一早醒来肯定很冷,全身都像是被冰水浸润过一样。”
“那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在帐篷外在火堆边睡觉吧,那可多危险啊。”
“几点了?”
“才晚上11点,也没过多久,我还以为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
“把火灭了,就进去睡觉吧。”
“今晚轮到你来盖两张杯子了。”
我是在帐篷里用手机敲打着这封邮件的,幸好我带了两个充电宝过来,打完邮件后还能和盹儿一起看内存卡里的电影。在山上,时间真是过得特别慢,不过幸好我们在这里也不用呆太久就可以回去了。
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