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为什么不过去?”
“有什么困扰着你吗?”
“没有,只不过我看到这条静止的溪水,只是觉得过于安静了。”
等等,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呢?助帆看了一眼身后,只有一个三目少女站在自己的身后,三目少女身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裳,手里还带着另一套同样是白色的衣裳。她的模样、身高和身材几乎和助帆一模一样,只不过双目额间多了一只眼睛。
“如果你把它穿上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过去。如果你不穿的话,你就只能一直留在原地。”
“留在原地也不错啊,干嘛要穿上和你一样的衣服过去呢......”助帆看到几乎和自己一样的少女,只是额间多了一只眼。她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自然,就把视线转向别处,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回过头去,和三目少女穿上同样的衣服。
“为什么你最近还是选择和我一起过去?”
“因为我需要一个和我几乎是一样的人,一同渡过这过分安静过分诡异的溪水。”
“你就不想一直待在原地?”
“当初既然选择进来这里,就不是为了待在同一个地方,如果你是为了我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我也是了为你存在于这个世界。”
“不,我只是一直存在于这个没有时间观念的地方,所以能看得更远去得更远,我额间的目是不能改变不会消失的,你不是。”
“我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你能明白,你也明白我所说的,那么我就开启我额间的单目带着你继续往前前行。”
“你的单目能看到哪里,而你又能把我带到哪儿去呢?”
三目少女额间的单目开启后,确实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甚至穿越这片桃花园林,到达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在哪里,助帆不得而知,三目少女把额间的单目关闭后,低着头沉吟一声,助帆看着她,想要知道结果。
“怎么了,你既和我一样,也有着我没有的额间单目,那何妨把看到的说出来给我听听。”
“我在这里说出来的话,你可能就不会一直和我前行了。”
三目少女把额间单目开启后,前方的桃花林就枯萎了一半,这情况看起来是不太好啊。助帆看着眼前的溪水,还是纹丝不动,对岸的桃花树林却是毁了一半,难道这是什么不好的征兆,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和三目少女一起前行吧。
三目少女牵起了助帆的手:“怎么了,感觉是不是有点像自己的左手牵右手。”
“不像。不过自从接触到你的手后,我就感觉到疲惫了。先前我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从笛神雪山,到失落之海,再到海底雷霆,还有这里。即使在这里,我一开始也没有感觉到疲惫,只不过在这里我接触到你的手后,就有了疲惫的感觉。”
“那是因为我就是另一个你呀,所以我把我的感受传递给你,其实就是你本身感受的反馈。那么你想留下来歇歇了?”
“是有点想。”
“那我们就坐下来聊聊吧。”
“我已经累到不想聊了。”
两个人来到一棵桃花树下,坐在一块石头上,助帆抱膝坐着,把自己的头埋在自己的双膝间,头发还是披散着。就连坐在她旁边的三目少女,也无法看到她的脸。助帆想要掉眼泪,可是眼泪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
“想哭?”
“是的。”
“又哭不出来......”
“对。”
助帆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终于来到这如镜子般的溪水前,看到了自己。然后通过三目少女,把自己本来已经忽略的感受又传导到自己身上,这就是在这里的宿命吗......
“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
助帆把自己的长发向后拢了拢,最终,还是没有流下眼泪。三目少女再次牵起助帆的手,两个人一起趟进看起来静止的溪水。水其实不深,只是到助帆的膝盖处,溪水的底部,脚底的触感像是鹅卵石。两个人一起牵着手走过那里,划出四条水痕,很快就到了溪流的对岸。趟过这条溪流后,助帆不仅感觉到了疲惫,全身还有不少细少的伤口流出了血。先前自己赤身在溪流边照看自己的身体时,分明看不到感觉不到这些伤口的。
就连助帆身上的白色衣服,也被染上了红色的血迹,两边肩膀的位置也有一点,腋下和腰间也有一点。
“觉得痛吗?”
“有一点,但也不是很痛。这大概就是失落之海漂泊时留下的伤口,只是在遇到你之前没有感觉而已。”
两个人走过溪水的水流,到了另一边,助帆看到的是三目少女开启额间目后枯萎的桃花树。一路过来,自己的表现都算不上出彩,那么接下来自己也可以平凡地度过接下来的旅程吗,她稍微握紧了一点自己的手,旁边的三目少女也感觉到她手的力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助帆的眉头也紧皱着,随后,握手的力度小了一点,助帆的眉头也展开了。
“有什么就说出来啊,不要憋在心里。”
“没什么,我们还是一直往前走吧。”
继续在这片桃花园林里行走,助帆觉得这里比溪流相隔的另一边凄惨一点,她握着的三目少女的手,手心也有了些汗。
“我觉得园林里的这些桃花林枯萎了实在是有些可惜,相比于溪流另一边的桃花林,这里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那只是因为我开启了额间目,你先别看,一路跟着我走就行了。”
助帆笑着说:“我不看难道一直闭着眼睛跟你走吗?”
“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在意,不松开我的手,一会你将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那我还是闭上眼睛得了。”
三目少女微笑着说:“随便你,反正你只要一直跟着我就行。”
行至一段距离后,三目少女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助帆的手臂。助帆睁开了双眼,三目少女让她回过头看一眼,助帆回过头后看到的是,原本已经枯萎的桃花林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粉红的花瓣看起来很艳,却亮艳不过白衣上的血。因为红色的血是从能感觉到伤口疼痛的地方流出来的。缓慢飘落的是惆怅,留在枝头却是哀伤。
“好一片物哀之景啊......”
“什么,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虽然看起来是恢复回原来的样子了,可是看起来,比在对岸看到的要哀伤肃杀。看起来不知道这片林子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又会变为枯萎的样子。”
“我的额间目不能在已经经过的地方再开启一次,所以我也不知道。”
“那这片桃花园林一直以来就只有你一个?”
“不然你还能握紧谁的手......”
她们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一个路口,分左右两条道。这次轮到三目少女稍微握紧了助帆的手:“这就是刚才我用额间目看到的,如今就呈现在你的眼前。”
“我们是要往左边走,还是要往右边走?”
“一人往左,一人往右。”
“就不能一起往左或者一起往右?”
“那是不行的,只能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就像是天枰一样,一人在一边,那双方才能平衡。”
“那是谁往左走,谁往右走呢,左边的能通向哪里,右边的又能通向哪里呢?”
“你站在左边你就往左吧,我站在右边当然往右。大家虽然殊途但同归。”
“路上就不会遇到什么吗......如果我往左走的话......”
“听说往左走能遇到的是狮,往右走能遇到是虎。”
“那可咋办,我们的手臂细如竹竿,根本就不可能是狮虎的对手。”
三目少女用自己的手指摩挲着助帆的手指:“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原地踏步,去吧,动物虽然凶猛但逃避也没用。”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那就不能你来走左边,我来走右边,换个方向也行啊。”
“那是不行的说,你站的是左边,握的是我的右手。我站的是右边,握的是左手。”
“我还是有点害怕......”
“正常的,不害怕的才不是正常人,正常人要走很多的路,才能渐渐蜕变成不正常的人。”
助帆松开了三目少女,向着左边的岔路行走。走了几步,回过头再看三目一眼:“既然是分岔路,那这路会不会以后就永远都不会相交了?”
“那也不会,那就是椭圆形的线路,总有一天会在某处相会,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说完,三目少女也很果断地向右边的路走去。“小心一点,我可不想在见到你的时候,少了一条胳膊或者腿。狮也好,虎也罢,都是超凶哇哦。”
“能一直站在原地装作四处看风景就好了。”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再次离开三目少女后,助帆用沾有血迹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侧脸,看着左边路上的细尘,那可真是一片花瓣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