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巧还是没有得知被救起的三人的名字,在把他们救回到苦遥花号餐船后,就赶时间坐着观光船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把橘色的救生衣忘了脱,就穿着那件救生衣上了观光船。他自己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观光船上,有些人总是用很奇怪的眼神在看着自己。直到上岸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苦遥花号餐船给自己的救生衣。他把救生衣脱下来,拿在手上。他拿出手机,给苦遥花号餐船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他也不认识的人,后来,是副船长过来接的电话。副船长说,这件救生衣还是送给你得了。
随后那几天里,甘巧一直在忙着自己的工作,离救起那家人(他想那应该是一家人)的两个星期后。有人找到甘巧所在的手机店,问甘巧在哪,店里的员工说,出去为哪家店铺工作。是什么工作,反正说了来找人的那人也不懂,就想打发他走了。或者,让他自己打甘巧的电话。来找甘巧的那人说,自己一定要见到甘巧的本人。接待他的员工说,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估计甘巧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回来。或者,你两个小时后再过来也行。
男子拨通了甘巧的手机号码,没接。招待的人耸了耸肩,意思是你想一直在这里等着,还是先回去,随你的便。前来找人的男子点点头,就在店里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等。对于他来说,或许这两个小时过得很慢。等到甘巧回到店铺的时候,甘巧只看了他一眼,就想进去店铺里找加颂。然而,加颂也不知那里。甘巧就想回家吧,最近在室外待的时间实在有点长了,各种不舒服。
找人的男人看见有人走进店里,又走出去,想着那人该不会就是甘巧吧。于是,他再一次拨打电话,甘巧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并且站停在店门外。那个人确认甘巧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也走出店外,和甘巧打招呼。态度很是和蔼谦虚,甘巧有点怪不舒服。因为,对于像他这样的死宅来说,陌生人太过热情的话并不是一件好事,自己也很难接下话茬。不过,那人诚恳谦虚的态度渐渐打消了甘巧的紧张感,简单地攀谈两句后,甘巧才知道他是来替那被救起的人来感谢自己的。
“他们现在还好吧......我都差不多把这事给忘记了。”虽是这么说,可甘巧其实是没有忘记的,只不过是想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因为从个人的本质来说,甘巧是那种不希望和别人有过多交集的人,无论有恩还是有怨。
“是啊,都差不多两个月过去了。他们也刚从医院里出来,现在也没什么,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只不过紧遵医嘱,不要随便走动,才拜托我来答谢你。”
“答谢什么的,就不用了吧。真要答谢的话,苦遥花的副船长才是最应该感谢的,你们去找他就好了。”
“当然,他也是要找的。不过,你也要找,大家一起到幸存者的家里吃一顿饭吧。副船长和那个水手也会去的,本来我们想在苦遥花号餐船上设宴,但又要出海,对于刚出院的人来说实在不方便。”
“副船长和水手去就行,我可能会没空呢。”
“我还没有说出具体的时间,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没空呢?”
甘巧想不到对方如此认真,就说,那好吧,你告诉我一个具体的时间,我有空肯定去。那个人就把时间告诉他了,甘巧当着他的面,把时间输入到手机的备忘录里,就想离开加颂的手机店了。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见那人还站在店前。就问他,你到底是幸存者的哪位呀?那人回答,是很要好的朋友。甘巧点点头,就离开了。
等到了约定好时间的那天,甘巧其实想不起来这事了,他的手机放在房间里,他自己却在另一个房间里调试自己发明的那个设备。没想到的是,既然有人开着车来到他家的楼下,甘巧的妈妈只好上来找甘巧,说楼下有人来找你。甘巧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提醒,才想起这事。于是急匆匆地跑到楼下去,等着自己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副船长和水手已经在车里等着了,甘巧也上车,坐在车子的后座,他看到开车的正是那个水手。这水手既会开船也会开车,在后视镜看了甘巧一眼,笑笑。甘巧也同样回以微笑,副船长正在拿着手机看着股票还是什么的。
“就知道你可能会装死不去,我们还特意开车来接你。”
“不是装死,而是差点就忘记这事了。”
“所以无论怎么说,我们来接你都是对的。”
车子行驶在街上的时候,两个人就没有对话。不,应该说是三个人都没有对话了。直到来到一座房子前,水手并没有找到停车的位置。那座房子是有一个车库的,可是明显只能停进去一辆汽车,再来一辆的话是停不进去的了。副船长和甘巧率先下了车,就站在那座房子前等着。水手去找临时的出租停车位,两个人在没等水手回来之前,是不会先进房子里的。那个被救起的男人出来了,他脖子上还缠着一些白色的布带。这个男人邀请副船长和甘巧先进屋子里,他自己在那里等水手回来就行了。副船长和甘巧都执意要等,于是,就三个男人一起站在那儿等待。
“你这脖子是怎么的要缠上这玩意的?”
“其实是可缠可不缠,医生说最好缠着,那就缠着。怎么,看着怪难看的不是?”
“是挺难看的,可缠可不缠的话,还是把它解下来吧。”
“要解也是进屋子里面再弄吧,或者明天有空的时候再弄也是可以的,一会还要吃饭呢。”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叫我见棠就行......”
“那你女人和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女人叫焃焃,女儿的名字叫助帆。不过,准确的来说,那小女孩是我的女儿,但那女人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已经去世了,那女人是我女儿的家教老师。”
正当副船长和甘巧都想问,那天你们是怎么漂到那么远的地方的,见棠还没来得及回答,水手就已经回来了。那就一起先进屋子里吧,有什么都可以进去屋子里再聊的,四个人站在这里说话就像idiot一样。
屋子里面,果然是十分明亮,暖色系的灯光。房间的窗户一直开着,虽没有开着空调,但也倍感凉爽。无论坐在桌子前的哪张椅子上,都可以感觉到微风吹拂过来留下的舒适。桌子上的饭菜说不上有多丰盛,却也挺多的。大碟小碟的看上去菜色也算不上少了,只不过看上去不怎么合甘巧的胃口。最重要的是,那个名叫助帆的小女孩就坐在自己旁边的座位。
“那个来找我的,说是你朋友的人,今天没来?”
“他有事来不了,不要紧,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大家都吃东西吧,别客气,当在自己家里就行了。”
他们在说着见棠是如何认识焃焃的,又如何如何一起在海边玩的,又如何被冲到远离海岸的地方。甘巧坐在一边根本就没心思听,因为那个叫助帆的小女孩一直在自己身边,用她的小脚丫来踢甘巧的小腿肚子。然后用从自己背后的衣服掏出一块平板电脑,左手在用平板电脑看动画,右手叉着碟子上的食物送进嘴里。那个叫焃焃的女人伸出手想要抢过她手上的平板电脑,让她吃饭的时候不要玩,助帆很是灵活,每次都缩着躲避掉对面女人的手。
“没有礼貌,况且吃饭的时候玩电脑成何体统,吃完饭大把时间给你玩。”
“吃完饭我就不想玩电脑了,我想要睡觉。”
焃焃见无法说服助帆,就由着她了。水手、副船长还有见棠越说越来劲,还把酒拿出来倒进杯子里喝,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有甘巧在低着头默默吃饭。说真的,在自己家里也很少和家里人这样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上一次这样吃饭是什么来着,是在过节吧。这样想着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小女孩助帆又踢了甘巧的小腿肚子一脚,甘巧也不敢对她怎样,只能用双眼怒瞪她。
助帆把叉子放下来,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上做了个鬼脸,然后把平板电脑立在桌面上靠着水杯。
她指着平板电脑里的一只猫问甘巧:“这是什么?”
“这是你。”
“不对,这是狗。”
“狗哪可能是长这样的。不对,这么说,你是小狗咯?”
“这是猫呀,蠢货,我年纪虽小,却不是笨蛋。”
甘巧对她无语了,可能年龄相差太多,代沟的问题。然后小女孩又让甘巧帮她打通关一关游戏,这对于甘巧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甘巧就放下自己手中的餐具,用餐巾擦了擦手,帮她通关了这个游戏。
“你还真不赖嘛。”助帆顿时对甘巧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