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颂做了一个奇怪的白日梦。梦的内容是这样的:有两个牙签般高的小人,一个小人喊着“if”高举双手,另一个收起双手不说话。到另一个小人喊着“else”的时候,先前喊“If”的小人就收起双手不说话。两个小人就这样,“if、else”地反复喊叫。然后叫“case”和“break”的小人也出场了,他们分别站在擂台的两侧,像格斗游戏中的角色互相用大括号“{}”打出气功。
自己手机店里的员工卡尔叫醒了自己,加颂躺在店里的斜放藤椅上。他盯着天花板,意识已经恢复清醒,可是头脑依旧昏沉。
卡尔在用店里的电脑收看曲棍球比赛,泽城火山队迎战茶门红茶队。解说员用很激动的声音解说比赛,加颂用手背揉搓自己的眼睛,呆呆看着电脑屏幕里绿地上跑动的运动员。事实上,有很多解说员说的词语他都听不懂。
“曲棍球在这个岛上很受欢迎吗?”
“不是一般的火啊,先生。”
泽城火山队的一个队员打进一球,卡尔在电脑屏幕前手舞足蹈。
“你是泽城火山队的球迷?”
“是的,先生。”
“这个岛,就三个城市,能有多少球队?”还会有曲棍球的职业联赛?”
“话可不能这么说,先生。虽然我们国家只有三个城市,但每个城市都有三支职业曲棍球队。再加上政府官方的一支球队,总共10支队伍组成葡兰曲棍大联盟。”
“其他运动,比如足球、篮球,就没有职业联赛?”
“没有,足球、篮球只有每4个月一次的市级比赛。”
加颂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卡尔用纸杯给老板加颂倒了杯水喝。
“我们不是葡兰市的嘛,为什么你是泽城火山队的球迷?”
“我在泽城出生,从小就看泽城火山队打球长大的,先生。”
“不用叫我先生,听着奇怪。以前也没人这样叫我,叫我名字加颂就行。”
“加颂先生,这是我的习惯。”
加颂对曲棍球的兴趣不大,连规则都不知道。这项运动看着也挺像冰球的,和冰球规则一样吗?他想问卡尔,但卡尔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屏幕,他也不想继续打扰。为了能与这里的人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加颂硬着头皮看了十来分钟的曲棍球比赛。
之后,加颂决定到店外走走。他截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去葡兰市市立体育馆。
市立体育馆就在那个泽和暮卫去过的市立露天体育场旁边。体育馆和体育场不同,体育馆小一点,而且它蓬顶可手动遥控打开,也可以关闭。体育馆的人工草地大部分时间用来举办曲棍球比赛,人工草地也可以向两边收起,露出下面那层地板,可以举行篮球、排球或者羽毛球比赛。
出租车到达体育馆附近,加颂没有下车。他让司机继续打表,绕着体育馆附近的道路兜风。每条能行车的街道都去了,足足兜了两圈,第二圈加颂还让司机开慢一点。司机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不过这个乘客人傻钱多爱兜圈,司机看着表上的价钱就穷开心。
“可以了,回去吧。”
“哈?回哪里?”
“出发时的那家手机店。”
司机把加颂载回手机店,加颂按表的价格一分不少付钱给司机。
加颂其实会开车,他也买得起车。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得到葡兰岛的绿卡,这里的规矩就是没有绿卡就不准考驾照。晚上可以用朋友的车偷偷开,只要不怕被抓的话,但是大白天的就不要冒这种险。
接下来的几天,加颂把手机店交给卡尔打理,他把那天坐出租车时用手机拍的照片传到电脑。
加颂把自己拍到的照片与网上地图的街景照片作比较,发现网上的很多照片很久都没有更新了。体育馆前两百米处一座七层楼高的楼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座复古式六层楼的建筑,现在是一家外资银行的驻地。
网络地图上一些旧商铺现在已经没有了,新开的却没有标上去。
加颂继续到处跑,去商业部门咨询,去找体育馆负责销售门票的经理谈,去附近的酒店、影院和他们的经理谈;刚开始去这些地方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找到的人答非所问,还有些人态度不太友好。多去几次,他们的态度也有所缓和,真的有利润可取的话尝试合作也未尝不可。
于是,加颂回去多召集几个人开始尝试做一个包含地图功能可以网上移动支付的O2O平台。包括曲棍球比赛的定票选票服务,体育馆附近餐饮娱乐住宿的支付业务。岛上没有第三方支付平台,政府也不给他这个没有绿卡的人办这个平台,用户只能绑定银行卡网上支付。有一定的风险,但办了再说。就这样,加颂用自己的团队办了一个网站和一个名为“Ticket”的APP。
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工作室之前,加颂招来的那帮人只能在他手机店后面的仓库办公。腾出的位置刚好摆得下五台电脑五张椅子。在这种地方工作如果没有空调会热死人的,加颂叫师傅来装空调。胡安卡里曾经通过地道在这个仓库出现,那个地道虽然已用水泥填上,但加颂还是让师傅顺便查一下这个仓库没有什么其他地道。
无名小岛上,斯塔和胡安卡里在雨林里往丛林之家的方向走。
“等等,我先去撒泡尿。你......我......这他妈的,我撒尿你都要跟着我。”
“就你可以撒尿,我就不能撒尿?”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撒尿,斯塔差不多撒完时听到背后一声枪响,吓得差点尿到手上。斯塔慌忙把自己的JJ塞回去,系上裤带回头张望。
“根本就没人,如果附近有人我会察觉不到?”
胡安卡里继续安然从容地撒尿,安然从容地系上裤带。
是他们放在树根旁的一杆长筒猎枪走火了,没人碰过猎枪,也没有动物碰过。
“你的枪?子弹上膛了?”
“上膛了。”
“不用那么急。”
“我总觉得在这树林里行走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大型食肉动物扑出来捕食。”
“有这种警觉是对的,但是时时神经都绷这么紧的话,你迟早要疯。”
“我第一次在这种过生活,不像大叔你,打仗打了几十年。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你当然不怕。”
“没什么,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孩子,只是想给你点提议。”
“我倒是想让你多教我一些单兵作战的技巧。”
“不用急,跟着我,很多东西你迟早都会学会的。”
斯塔用手臂模仿蛇的动作。
“还是古谈的蛇厉害,不费枪和子弹,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他是捕蛇者家族的后代,从小就和蛇打交道。这十多年也不容易,你看他的样子,十几岁的少年,样子比我还老。”
“不知道他和蛇有过怎样可怕的经历,才会变成那样。”
“我也不清楚呐,在丛林之家住了那么久,也没听他说过。”
斯塔拿起长杆猎枪,重新从装子弹的束口布袋中拿出一颗子弹,重新入弹,上膛。
他举起枪,瞄准远处树上的一只说不出名字的野鸟。
“别浪费子弹,打这种鸟没什么意义。”
“我也知道,就是瞄准过把干瘾......枪,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词。比刀剑迅速有效,比刀剑还要暴力,长杆猎枪你值得拥有。”
斯塔把枪在手中旋转,模仿电视中的演员卖广告。
“枪不是这样玩的,快住手。你还想走火吗。”
两人回到丛林之家,斯塔把那个储存淡水的大木桶打开,发现里面的水水面上漂浮着蚊子的幼虫。他正想把这些水倒掉,那个画画的老艺术家阻止了他,让他把这些水拿去浇刚种下的青菜。
确实,那次台风过后,菜地一片狼藉,现在那里的青菜都是重新种下的。既然这些水不能喝了,那拿来浇水也好。
“这里经常下雨,还要特意去浇水?”
“要的,土壤要保持一定程度的湿润,但也不能整天都在泡在水里。”
斯塔回到房间,把用盘子装着的驱蚊草点燃,盖上盖子。盖子有几个孔,烟可以从那几个孔出来。他把房间的门窗都关上,这些烟可以闷死蚊子,还可以憋死蟑螂等害虫。
斯塔走出房间,恰巧在走廊碰到胡安卡里。
“我要去葡兰岛一趟,我朋友出事了。”
“我也去,我也很久没回了。”
“小心‘蝮蛇’的人,小心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