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后有机会肯定会再见
你为什么能在信中写出这么残酷的话
就像室外雨前闷热的风
让人觉得难受
我在祈求一场午后的阵雨
好陪我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可是泪水也没什么作用
不能传达自己的爱慕,只能传达自己的软弱
曾经握过你的手的温度
还留在我的记忆里
只要坐上轻轨,只需不到2个小时的车程
我就要再次离开你们生活的城市
也是我曾经生活十几年的城市
你们会在新的生活中
渐渐地把我遗忘
已经想不出什么句子表达此刻的感受
所谓再见就是再也不想见面吧。
——《这里的热风和午后的阵雨》
休息天在泽城的琦陪同术子老师去一家理发店理发。术子老师留的头发刚好到肩膀以下,现在怀孕了肚子越来越大,行动都不怎么方便,更不用说要打理短发。所以术子老师决定把头发剪短,丈夫这个建筑工程师即使休息天也还要继续跑工地,没空陪她去理发店,琦就陪同术子老师一起来了。
在理发店偏紫色的小灯照射下,术子老师的发色也变得偏紫色了。理发师把毛巾和围布帮术子老师围好,问她要怎么剪,术子老师拿着一本挑选发型图案的书翻了几页还是没办法决定。
“嗯,琦,你说剪那种发型比较好?”
“老师喜欢哪种发型就剪哪种,短发的类型其实挺少的,总之短一点让你好打理就行。”
“我听泽曾经说过,琦你以前也是留短发的说。”
“是啊,现在留长了就扎成马尾。”
“怎么会想把头发留长,不再喜欢短发?”
“也不是不喜欢,想要尝试一下新发型,转换一下心情。”
“泽离开了你也有点寂寞呀不是吗......”
“还好,其实她离开了我还可以更专心办我自己的事情。”
“那琦你以前是留哪种发型?是这种吗?”
“不,嗯,我看看,是这种。”
两个人在挑选发型的书本上指指点点,理发师颇有不满地摘下口罩对她们说:“你们决定好了没有,理发之前应该想好发型再来理发店!你这样犹豫不决也是在浪费我们理发师的时间,要知道我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很多人排着队等着理发。”
“啊不好意思,现在已经选好了。”
等理发师开始正式帮术子老师理发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等她的琦只好拿出手机来打发时间。在聊天软件CK上,新学校舞蹈协会的同学问她怎么最近都不来参加活动了。琦只好跟他们说自己回葡兰市自己的家去过暑假了,现在才回来。然后又有人问琦,这个星期最后一次活动参加吗,在冷泽那个大湖边的一个俱乐部举办有舞会,如果去的话先来学校,我们开车捎上你。
琦有点想去又有点不想去,毕竟泽离开自己回葡兰市后,自己的房间再次回归到寂静冷清中。一天到晚呆在房间里等开学也很无趣,但是去的话舞蹈协会成员的舞蹈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一句话,实力和琦比差远了,能与琦的堂弟圣比肩的人在这里是没有的,所以去的话其实是从无趣的房间到无趣的舞会罢了。
不过这里舞蹈协会的人比以前在葡兰市自己读的中学容易相处是真的,以前在旧学校班上无人不知她是橡胶园大财主的孙女,而且是带有点奴隶主性质的土豪,所以同学经常反讽她是奴隶。她自己一开始还经常解释自己家的工人根本不是什么奴隶,再说奴隶制在岛上早就废除了。同学都是一副我不听我不信,反正你们家族的名声很不好所以你也很讨厌的表情。这让琦失去了和他们打交道的耐心。
自己在泽城就读的新学校就不一样,这里的同学对她和善很多,她也能很快地融入适应了这里的圈子。周围的人都不是势利眼,琦在装穷他们也不会看不起琦。相反,有很多男生因为琦的美貌而想方设法找机会接近她,琦表面一副挺高冷的样子,实际上内心还是很高兴的。纵然这里优秀的男生也很多,可是能让琦动心的实在是没有,自己还是喜欢暮卫多一点。这种喜欢是带着一点青梅竹马般的幼驯染情结在里面,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有男生能代替暮卫在她心里的位置。
红绿灯亮起,斯塔走过斑马线,来到碗里来超市的门口。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似乎重新装修过,霓虹灯广告牌比以前更大了,那只从碗里钻出来的松鼠还在展露笑容,嘴角的弯度比先前大很多,美式卡通气地露出两个大大的门牙。
斯塔从卖烟的专柜那里买一些新的尼古丁口香糖,把口香糖放进小挎包里。又走到卖速食的店买了一些炸鸡和苏打水,坐在超市外面的桌椅上吃喝完毕。
他从自己的钱包拿出那张父亲的照片,上面依旧是熟悉的脸孔,估计自己到了中年也是这副模样。翻过背后,写着贾森马斯特的名字。可以确定的是,那天自己在那家妓院里的302房间开枪打死的帮蝮蛇组织偷渡回来的蛇头就是他。也就是说,自己开枪射杀的正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去帮胡安卡里执行这个任务之前,琦的爸爸是否会知道贾森马斯特就是斯塔的父亲?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不然怎么会让斯塔来执行这个任务,这也太残忍的了吧。那件事发生后,斯塔在晚上睡不着,在接受良心的拷问的时候,也会想琦的爸爸和胡安卡里可能真的知道要杀的人是斯塔的父亲,才让斯塔来执行任务,然后装作什么也不了解的样子。
可是斯塔也知道这样的推理是错的,胡安卡里和琦的爸爸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全名是斯塔马斯特。纵然这样,斯塔也不打算原谅胡安卡里和琦的爸爸,本来橡胶园和蝮蛇组织两方的恩怨就与自己无关。自己是帮胡安卡里大叔干活,现在帮他干了那么多活,是时候脱离他自己单干了。胡安卡里曾经对自己有不杀之恩,然而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协助胡安卡里大叔完成了这么多任务,也不欠他任何人情了。
所以在杀了贾森马斯特,斯塔和露天酒吧老板的儿子逃离现场后,斯塔也没有回琦的爸爸家里和他们会合。本来和他们约好完成任务后是在琦的爸爸家里商量事情的,现在斯塔没有回去,估计他们也会以为斯塔出意外了,还会发散其他人寻找斯塔。
斯塔看着超市出口拿着大包小包结账出来的人,有很多都是一家人出来购物,这样的情景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童年里出现过,以后也不会出现。搞清洁的阿姨过来收拾他面前桌面上那些吃剩的纸碗和纸杯,斯塔看一眼超市那排很旧的投币式电话,在手机普及的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用了,他走过去投下两颗硬币,拨通妈妈的手机号码。
在电话里,斯塔问自己的妈妈有没有收到自己的转账汇款,妈妈说收到了。还问斯塔哪里突然来这么一笔钱,是不是找到工作了。
斯塔当然不会和妈妈说这笔钱是自己打地下拳赛赢回来的,环顾超市四周,只好说自己是在超市打工得的工资攒的。
妈妈说起自己还是在电影院工作,工资不多但是能维持生活。她不再抱怨自己租的房子太烂,邻居太烦。因为妈妈用斯塔汇的钱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虽然房租比以前贵了点,但是好歹晚上不被打扰能安稳睡着了。
他们以前在葡兰市的房子,房产中介有时会打电话来说有人去看房,但是没买。如果那房子能卖出去,自己的手头会宽裕一点吧。
斯塔想对妈妈说,不用卖了,有空回来葡兰市吧。蝮蛇组织现在自顾不暇,应该不会来找斯塔的麻烦.......但是前几天.......
斯塔故作平静,用很不经意的语气问妈妈,爸爸贾森马斯特和她离婚后在哪里工作?
妈妈沉默了一两秒,斯塔从话筒也能听到妈妈用有点生气的语气说不知道,离婚后就再没有和他联系了,当初和他离婚就是想让斯塔不要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
斯塔依然故作镇定地说,哦,这样啊。然后用有点发抖的手挂掉电话,他的背靠着超市的墙。斯塔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父亲的照片,看着他的脸,掉下了几滴眼泪。为了不让超市里来往的人看到自己傻站在这里掉眼泪,他转过身,面对着那排投币式电话的墙壁,把照片撕掉,扔进超市的垃圾桶。
他进厕所,用清水洗脸,拿纸巾擦擦眼眶,离开那家超市,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霓虹灯广告牌下的光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