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是一个地牢。
深不见底的洞窟，阴冷潮湿的空气，坚不可摧的石壁······这一切都是地牢的显著特征。但是，在地牢的最上面，也就是它唯一能称得上与天空相接的地方，竟装着一块咖啡色的玻璃。
——不过，那玻璃也是千疮百孔的了。
破碎的玻璃穹顶下面的石壁上镶嵌着八条锁链。每一条锁链上都凝结着风干已久的黑色血迹。
······
···········
申时行和帝天一直改书改到清晨五点多（他们到图书馆的时候就不早了）。由于帝天白天还有别的事要做，申时行就和他约好等晚上有时间再来。
这样的话，申时行相当于昨天一直没睡——虽然也没什么大碍——为了保证最佳的工作状态，她在帝天走后就在自己房间一直修炼了足有三个小时。修炼完毕，申时行打算去工作，走到工作室门口，却发现远处的走廊尽头那里多了几个青色又带着金色亮点的果实。
一眼认出是金玉果，申时行反应过来那应该是帝天叫人送给她的食物。
简单收拾一下，申时行打算有空闲的时候再吃——毕竟工作要紧。
因为凌晨时分和帝天改书，那个修好的千年魂环一直搁置在那里。申时行当时是打算用这个千年空环铭刻一个地狱魔龙的魂技来着。
不过没事，反正帝天迟早要再来，总能看上的，不急。
她把电脑上地狱魔龙的档案关掉，再换成翡翠天鹅的——她要先把翡翠天鹅各种体量的魂环都做完。
刚把千年的刻完，申时行的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
“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工作——是该说你冷静还是傻呢？”
申时行下意识用右手捂住耳朵，惊得向左后方撤了半步。
“！”
定睛一看，那里站着的竟是银龙王。
令申时行惊骇的是，就在银龙王现身之前，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预兆，仿佛银龙王就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
！？？？
不是，虽然我承诺不锁门，但你们也不能这么突然吧！难不成随便闯入别人家里是你们魂兽强者的传统吗？！
帝天好歹还在入口敲敲门呢！
“非常抱歉，失礼了，银龙王殿下！”
反应过来，申时行立刻向银龙王行礼。
银龙王走到之前帝天坐过的椅子前面，在申时行向她行礼的时候坐了下去。
“免了——走近点。”
“好的。”
“在星斗感觉如何？”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银龙王虽是笑眯眯的，但申时行却感觉那表情是在说“敢说谎就捏死你”。
我呆了连一天都不到能有什么感觉啊！
以银龙王的能力，若是说什么虚假的客套话，她马上就能用精神力感知到自己情绪与说真话的时候有差别。为了表现自己的真诚，申时行尽量总结了她的真实印象。
“星斗大森林······真的，景色很美，气候也宜人，是个很适合生活的宝地。不过——应该是因为我是人类吧——我在这里莫名感到有点压抑。”
“······压抑？”
“哈！其实应该说紧张更合适吧？毕竟有了和星斗合作的机会就会想一直保持住，时时刻刻要注意自己不要做什么错事不是吗······？”
看着紧张解释的申时行，银龙王不禁微微一笑。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把你送到这个块宝地里的？”
申时行猛地意识到了银龙王想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奇怪本王是怎么找到你的？”
话音刚落，银龙王就扔给申时行一块巴掌大淡蓝色的东西。
那块淡蓝色的东西上可以仔细分辨出无数道圆弧的纹路，放在强光下还有些透明的质感。
这块东西申时行太熟悉了，它与她背上植入的那片鱼鳞同属一个主人——人鱼女王特蕾西娅。
好家伙！
银龙王这一出算啥？
这算······挖墙脚？还是挑拨离间？
银龙王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申时行的反应。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银龙王不禁来了兴趣，眯起双眼问道：
“你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申时行看着手中的那片鱼鳞，认真地道：
“嗯……
“银龙王殿下，请问我可以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本王允许了。”
她会问我什么，无非是关于复仇或者是表达结盟的倾向······
“特蕾西娅女王现下还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银龙王身体前倾。
“她？她当然好，本王拜访她的时候她还在浅海的珊瑚礁巡视领土呢！估计把鳞片给本王之后就舒舒服服回她的深海宫殿继续享乐去了吧。”
“······那就好。”
申时行轻轻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在人鱼族的工作，申时行推测特蕾西娅应该是不乐意让银龙王抓走她的。申时行就怕银龙王为了取得特蕾西娅的协助用过了什么“特殊手段”。
从银龙王刚才说话的语气来看，特蕾西娅女王他们应该没受到什么过分的胁迫。
申时行极怕因为自己家和龙族的这些关系误伤了无辜的人鱼一族，不过，现在她应该可以放心了。
“她出卖了你啊，申时行。本王只与她说了你有私闯魂兽禁地的嫌疑——若是本王还在气头上，可能就会把你撕碎，她明知如此，却还是帮我抓住了你。
“你不埋怨吗？”
“可是，特蕾西娅女王并不是单单告诉您我在哪里，而是把魂环合成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为的就是在您面前证明我的价值，好让您留我一命不是吗？
“银龙王大人您是尊贵的魂兽共主，特蕾西娅女王自是不可以违抗您——如果您二位当时谈话让我在场，我也会建议女王把我交出去。
“在人鱼族期间，特蕾西娅女王不仅给了我的魂环合成工作巨大的帮助，还指导我修炼，我和丽雅公主更是很好的朋友。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能不给他们添麻烦——甚至有可能还无意识帮了他们的话，我会感到很高兴的。”
听完这些回应，银龙王愣了一下，然后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怪不得特蕾西娅对你这么放心！哈哈哈哈······”
——真可惜，她还以为能让申时行心里对特蕾西娅有隔阂呢。
申时行不知该怎么接银龙王这话，只得微笑一下以示相陪。
银龙王抹了抹眼角，站起身来，吩咐申时行继续工作之后，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仅从表面看上去，银龙王的心情是很不错，但申时行其实也看不太出来她真实的情绪。
不过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银龙王不太值得信任。
申时行真心觉得心有余悸——今天这事是她了解特蕾西娅女王，还提前跟老师沟通过，把事情的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要是以后遇见不太了解的事再受银龙王挑拨呢？
以后银龙王说的话可真得小心点听啊！
············
······
傍晚，赤王从附近他的领地走向生命之湖。
在湖边沐浴着浓郁的生命力修炼，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尽管在众凶兽当中他的修为偏低，地位更是最低的，但既是星斗大森林的凶兽之一，他就拥有这个特权。
拨开树丛，从树叶与枝杈的间隙间，赤王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
人类！
其实昨天帝天将那人类介绍给他们认识的时候，他的内心是非常抵触的。只不过不像熊君那般大喇喇地表现出来而已。
那个人类在他们面前说了一大堆话。和碧姬万妖王听过后的惊叹不同，赤王和熊君是除了第一句“我们可以人工合成魂环”外什么都没听懂。
这胆大妄为的人类不仅要住在生命之湖边上，竟还想刺伤凶兽，收集他们的血？要在平时，光是想想赤王都觉得这不可理喻，但这件事却是在他的生命里真实发生了！
当时散会，熊君看上去就窝了一肚子火，估计那么火急火燎地跑掉是急着回领地打他那几个可怜的手下撒气去了。
此刻看到那个人类，若是熊君，就算不敢直接冲上去撕碎她，也估计得在树丛里狠盯着这人类磨牙。但赤王不会，他虽也讨厌人类，虽也会抵触会排斥，但他不会对她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帝天准许她待在星斗了。
帝天对赤王有提拔培养之恩。因此无论如何，只要是帝天做出的决定，赤王都会无条件支持。
——不过，一码归一码，赤王本身还是很讨厌申时行的，他一点也不想和她搭上话。因此赤王向后退了退，打算绕路到生命之湖边远一些的地方修炼。
就在树丛差不多能完全挡住赤王视线的时候，湖那边突然传来“哗啦！”的一声，随后还传来了有些吵嚷的叫声和笑声。
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属于申时行，但另一个声音赤王可认识——那除了碧姬还能是谁？
很明显，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倒底发生了什么——刚刚碧姬就潜在水底，待结束一天的工作出来散步望风的申时行一靠近湖边，就突然冒出来，吓申时行一跳的同时溅了她一身水。
这头臭鹅——得允许赤王这样叫碧姬——又在生命之湖里泡澡！
碧姬的修为已达五十八万年。这修为是她翡翠天鹅的血脉和她本身与生命之湖极高的契合度共同作用的结果，碧姬真实的年龄好像还没过十万岁。
自从帝天发现她已在星斗大森林有自己的势力之后——明明那时候这臭鹅的修为还不过两万年——就向碧姬抛出了橄榄枝。
熊君不仅全权掌握着他的部族，手底下还有好几只实力不俗的十万年魂兽，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帝天的底线之上挑战这位兽神的权威；万妖王则掌握着星斗大森林超过一半的植物魂兽，他看上去十分安分，但好像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碧姬告诉的）；紫姬与赤王自己算是都坚定地站在帝天这头，但紫姬意外地无心拉起自己的队伍，而赤王的势力又远不能与熊君万妖王抗衡——更重要的是，紫姬和赤王在统领大局这方面都不合格。
正常情况下，无论熊君万妖王之流有什么想法，帝天都能镇住他们，但要是帝天要闭关养伤，或是更有甚者——需要渡过天劫的时候，就需要一个能干的下属替他保持星斗秩序的稳定。
碧姬没有辜负帝天的垂青，这集中体现在百年前星斗对人类发动的兽潮时——她不仅凭借自己拉起的翡翠天鹅队极大得减少了魂兽的伤亡，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更是充当了人类与魂兽之间的桥梁，让兽潮及时终止。从那以后，碧姬就彻底稳固了她在星斗内与熊君，万妖王平起平坐的地位。
赤王理解帝天扶持碧姬的决定（更何况帝天同时也没有亏待赤王和紫姬），但说实话，他呆在帝天身边的时间比碧姬要久得多，碧姬用如此短的时间就拥有了帝天的信任和比他壮大得多的势力，怎么想还是有点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赤王对碧姬有种生理上的厌恶。他觉得无论是心思还是举止，碧姬都太像一个人类了。
——细听那边，臭鹅和那人类好像还聊起天来了。
赤王化成了体积小一些的人形，躲在草丛中听她们说话
——这臭鹅不会要和人类串通吧！
······
············
申时行感觉有点冷。
就在刚才，她伸着懒腰沿着湖边散步。她靠近湖边，是动了观察一下在这生命之湖中栖息的水生生物的心思。可刚一凑近湖边，碧姬近十米高的本体就突然从湖中冒了出来，溅了她一身水。
溅完碧姬还特地化成人形嘲笑她一通——虽然美女的笑声是很好听啦，姐姐笑起来也很好看——申时行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抱歉，哈哈······因为你真的是毫无防备的走了过来，我一下没忍住！”
“不······没事，我不介意······”
这和我印象中那个端庄的翡翠天鹅碧姬不一样啊！
不过，这个小恶作剧至少传达出一个良好的信号——碧姬对她应该没那么戒备。
申时行也想尽可能地和凶兽们打好关系。既然碧姬和她玩了这一出，她也就顺势聊了起来——
······
…………
“星斗大森林核心区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改变我很多认知啊——比如我以前一直以为生命之湖中是没有鱼的。”
碧姬听完，和善地笑笑。
“当然有了，只是数量少而已。湖中不仅有强大的鱼类魂兽，更有一些不能修炼的普通生物——虽然它们很明显比正常的体型大得多就是了。”
“原来如此······想必那些鱼类强者对守护星斗大森林也有自己的贡献吧？”
作为出其不意的杀手锏？
“嗯，对呀，它们挺好吃的。”
“好吃？！”
不是，有能力在生命之湖中定居的鱼类魂兽，怎么说都得是五万年以上的强者了吧！
听碧姬的语气，这是随便能吃的吗？！
看申时行好像有点被惊到了，碧姬笑着摆手解释道：
“生命之湖中的鱼类魂兽体内蕴含着大量的生命力，是真真正正的大补之物。只有我们凶兽渡劫前后才会吃它们。”
吓死我了！
我还真的以为凶兽的伙食这么奢华呢……（虽然实际上应该也不会太差）
不过，渡劫前后吃的鱼啊……
申时行想像了一下帝天的本体吃鱼的样子，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狼吞虎咽的鱼鹰。
脑子里出现了鱼鹰吞鱼的画面，申时行有点想笑，但又不想让碧姬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她的表情因此变得非常奇怪。
“？怎么了吗？”
“呃，那个，抱歉，没什么事，只是想到兽神大人渡劫的准备之一是吃鱼。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嗯……可爱？”
申时行带着点讨好地对碧姬笑笑，却不想碧姬的笑容僵了一下。
……哎？
“啊！对不起失礼了，我不应该这样说兽神……”
碧姬低头，用手捋了一下头发后重又微笑着面对申时行，温柔地道：
“不，你用不着道歉，你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只是……突然感觉到担心罢了。”
担心？
申时行回忆起来，好像帝天也说过，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要渡下一次天劫了。
“您……是在为兽神大人担心吗？”
“你很敏锐，申时行。我只能回答你——是的，你说得没错。”
“兽神大人他……已经渡过八次天劫，肯定是轻车熟路。再加上可以在生命之湖旁边渡劫，还可以得到碧姬大人您的帮助，不会有危险的……”
碧姬的表情有点难过，申时行就想说些活来让她放心，哪知说完这些，碧姬的表情更加惨然了。
希望是我多心了吧……
“申时行，你知道……”
“你多心了，碧姬，兽神大人定能平安渡劫——这已经是我们所有核心圈魂兽的共识了。”
赤王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他知道，碧姬说那些话，只是出于她细腻多疑的性格单纯地为帝天着想罢了。但碧姬那语气，听得就好像帝天处境很危险了似的，这让赤王很不舒服。
兽神大人定能平安渡劫！
这是铁打的事实！
碧姬与那人类都扭过头来看他。
“——晚上好，赤王大人。”
赤王瞥了申时行一眼，微微点点头就算回应了。
“终于肯从那小树丛里面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那里面呆一夜呢。”
赤王这么一打岔，碧姬刚才悲伤的状态荡然无存，笑眯眯地问道。
“？！”
居然被发现了吗？！
我藏得有这么差吗？
“看你那惊讶的样子，我刚从水面探出头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了，对吧时行？”
“嗯······”
由于申时行一开始在岸边走着，她其实在遇见碧姬之前就发现赤王了。
但这话怎么可能说出口啊！
申时行看看碧姬，又看看赤王。
“其实······我的洞察力远不如碧姬大人，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听见这话，赤王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红着脸咳嗽了两声。
“比起这个，碧姬，我说过多少次不可以在神圣的生命之湖里洗澡——兽神大人也不过是渡劫时使用过几次湖水，你这么做未免也太放肆了······”
“······你刚才把湖边的泥土踢进生命之湖了哦？”
“真的假的？！”
赤王瞬间大骇，向后猛窜了五六米。
“真没办法，既然这样，咱们就扯平了吧！”
碧姬笑容中带着点狡黠，半开玩笑地对赤王说道。
亲眼见到星斗大森林的魂兽之间相处，申时行不禁想道：
这星斗大森林的凶兽之间关系还挺融洽的啊······
面对碧姬这样的反应，赤王有些不快。
他像这样提醒碧姬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碧姬总能用与刚才类似的玩笑话糊弄过去。
正当赤王再打算开口之际，万妖王竟也靠近了这边。
“诶哟，真难得，三位竟然都在这里啊。”
他的到来让赤王有些意外。像万妖王这样的植物系魂兽修炼方式与动物系的不太一样——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后，植物们会开始自发地从空气中，土壤中缓慢吸收，消化天地灵气，而且这个修炼的过程必须由植物魂兽本体扎根与泥土之中完成。
万妖王能统领星斗大森林一半以上的植物系魂兽，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会带着这些魂兽用一种统一的节奏修炼，这极大地提高了植物魂兽的修炼效率。
······他怎么来了，不用好好带着星斗大森林的植物系魂兽修炼吗？
另一边的碧姬和申时行就不像赤王这样奇怪，纷纷向万妖王打了招呼。
——算了，管他脑子抽了什么风！
“······你们在这呆着吧，我去另一边修炼！”
碧姬，万妖王还有那个人类凑在了一起，赤王觉得这个地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落下一句话，赤王化成三头赤魔獒的本体，跑向了湖的另一边。
望着赤王逐渐远去的背影，万妖王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赤王是不是变得更严重了？”
“没有那么明显的，万妖王，他应该只是单纯觉得这气氛不太适合他——不过你要从另一方面讲的话确实没错。”
？？？
申时行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更严重了”是指什么啊？
“另一方面”又是哪一方面啊？？
“不过，确实不能从这方面斥责他——毕竟明明关系没有赤王那么紧密的熊君反应比他强烈得多，他已经够克制的了。”
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申时行也不想开口问——毕竟这好像涉及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申时行没有问出口，不过还是让二位凶兽捕捉到了她茫然的表情。
万妖王看了碧姬一眼，碧姬向他点了点头后亲自开口了。
“既然她以后要常住星斗，那还是知道为好。”
“敢问二位，究竟是什么事······”
碧姬扭过头来。此时已是夜晚，银白的月光披洒在碧姬背后，映得碧姬的绿色瞳孔有些发亮——这应该是极美的场景，但申时行却不知为何感到背后窜上来一股凉意。
莫名其妙——申时行想到了狼的瞳仁。
“申时行，为了你在星斗大森林内的安全，我们要告诉你，不要随便单独靠近熊君和赤王；另外，你也要注意不能向帝天提起这事。
“熊君和赤王一直像现在这样厌恶人类，但他们以前并没有对人类抱有像现在这么深的敌意。”
“······因为人类，星斗大森林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碧姬无声地点点头。
“我们的帝王瑞兽离开了星斗，至今没有音讯。”
啊！
申时行顿时明白过来。
说到这个，她就很熟识了。
——那化为人形的帝王瑞兽现在叫王秋儿，是申时行在史莱克学院外院求学时期的室友。
“当初，帝王瑞兽不小心被一个人类抓住，被迫与那人类的弟子进行了精神接引——后来人类以安全离开为条件放回了瑞兽。
“负责平时待在身边守护瑞兽的就是赤王，他一直对此十分愧疚。不过鉴于瑞兽平时就喜欢到处跑，并不好管，而且最后瑞兽平安归来，结果还是好的，除了熊君有点不依不饶地骂了赤王一顿外，我们都没再追究此事，就把它当作一个小插曲翻过篇了。
“可没想到的是，瑞兽由于看到了人类的记忆，竟对人类世界心生向往。在她被放归的第八百个年头，她借口自己要去闭关，其实是从星斗跑了出去。”
在碧姬说这些话的时候，万妖王微微颔首，大半张脸隐藏在他墨绿色长发的阴影之下，睌上光线昏暗，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申时行感到有些尴尬，碧姬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表情很难过，明显是很为瑞兽担心的样子。
但她知道，绝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告诉他们自己认识秋儿的事，不仅是因为这会让她和凶兽们的沟通变复杂，更是因为她此时抱有一个“帮离家出走的朋友在家里人面前保密”的心态。
“帝天他的气息与瑞兽的息息相关，因些在瑞兽消失的这十三年间，他能感觉到瑞兽还活着——她身上的命运之力也依旧在泽被星斗。但她已经混入了人类世界，根本找不到她。帝天也因此想起瑞兽有关的事就情绪不好。
“所以申时行，我要提醒你，不要在帝天的面前提起瑞兽……也不要问他熊君和赤王的敌意从何而来——这也会让他想起瑞兽来的。”
面对碧姬好心的提醒，申时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就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哇……真的是好尴尬……
“好的，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就在这时，申时行锁骨下的黑龙逆鳞向她的精神中释放了信息——帝天要来找她了。
申时行顿时感觉给她理由终结这场对话的帝天就如同天使一般。她站起身对碧姬和万妖王分别鞠了一躬。
“和二位聊聊天非常开心——但真的很不好意思，兽神大人刚才通过逆鳞找我，我得回到车中了。对不起，我得失陪一下。”
“既然是兽神大人要找，那就快赶回去吧，别误了大事。”
“好的，谢谢二位。”
申时行沿着湖边向与当时赤王离开相反的方向跑回德尔塔，只留下碧姬与万妖王二人在湖边。至于他们俩在那之后聊了什么，那就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