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深夜依旧沉寂。苍云做了个噩梦,关于过去的噩梦,冷冰冰的。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望着黑暗而空荡的房间发呆。月光很清很冷,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发颤。苍云缓缓走下床,爬上窗台下的大理石台,冷冰冰的。
打开窗户,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却也不凛冽。几家店铺还没有关门,深秋的天空总有种令人胆寒的灰暗。
他就那样爬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几处人家一个个关灯,又在清早开灯营业。天边有些泛白——虽然阳光还没有直率地洒下维多利亚的街头,至少黑夜没那么令人恐惧。
但其实也驱散不了多少黑暗。
苍云揉了揉眼睛,简单洗漱之后走出房间,穿过客厅来到厨房。走过表姐的房间时随手敲了敲门,听得到就叫她起床,听不到就算了,毕竟那个人总喜欢睡到中午。
“儿子,我和你爸去谈生意了,早饭在锅里,待会把锅也洗了。”——贴在桌上的纸条如是说。他默默拔掉电饭锅的插头,把里面的白粥一点点盛出来。
寂寥的街头,一位淡蓝发色的少女正背着个包,四处张望着四周的建筑和门牌号。毛茸茸的白尾巴从腰间的衣物下露出,两只耳朵灵动地捕捉着周围的风声。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苍云,他放下了碗筷,透过门上的猫眼看着来者。
随着“吱呀”的开门声,少女略显兴奋地拿出一个小盒子,淡金的底纹很难看出里面是什么东西,“请问是上官义云先生吗?”
“呃,我爸出门了。”
“那请您签字代收一下哦。”淡蓝发色的少女摆出一个略显活泼却带着一丝惶恐的表情,苍云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接过还有些温度的笔签了字。
“收货成功,祝......”“哦哟,这不是义云的小少爷嘛!”
还没等少女把盒子给苍云,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从少女背后传来。楼梯口是父亲的老熟人,正笑眯眯地一步步走来。
“叶波叔叔。”苍云表示性地喊了一声,“我爸今天出门了,要进来喝一杯茶吗?”
淡蓝发色的少女回头的时候,不由得身子颤了一下。那个男人约摸四五十岁,嘴里叼着根烟,油腻的头发更是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下发亮。
“不用了!”叶波夸张地摆摆手,慢慢走到两人身边,“我是来拿这个的,这是你爸下次给我交货的样本。信使小姐也辛苦了,就直接给......”
淡蓝发色的少女把盒子放到背后,掩饰住紧张,只是抬头看着中年男人。
“怎么了?你们不信?苍云啊,我跟你爸都多少年交情了!”叶波看起来很无语,却稍稍更靠近了两人一步。苍云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少女只能向着门旁的角落后退。
“叶叔,我去给我爸打个电话,马上好。”苍云迅速把少女拉进门,然后准备拿起电话,叶波却双手抓住了少女的肩膀——
“交出来!都说是他爸给我的,你一个外人管这么多干什么!”
少女眉头紧锁,但依旧死死地把盒子放在身后,叶波却不断伸手去拿,两人的皮鞋和运动鞋踩脏了门口的地毯。
“喂?爸,叶波叔叔说你给他一个东西啊?什么?没有是吧,好好好......”
苍云挂断电话,用极其不欢迎的眼神瞪着叶波。中年男人也不在乎,干脆推开了少女,伸手就要去拿少女身后的盒子,却被苍云挡住了去路。
“叶叔,我爸说了,他没给你什么东西。”
“哼,反正这里就你和这个小丫头,今天给也得给我,不给也得给我!”他抬手就想把苍云推开,却不料苍云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记高膝击中了手肘。一记明显的骨节声从他的手臂传来,他捂着右手肘连连后退。
少女只是护着盒子退到苍云身后,他们后退着,几米的走廊却让他们无处可躲。
“叶叔,不是给你的东西,你搞错了吧?”苍云想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至少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没成想他根本不领情。
“*维多利亚粗口*!滚开!”叶波看来根本是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打算,直接一个猛冲推倒了苍云,少女也被苍云后退波及,倒地的同时怀里的盒子也脱了手,一颗圆滚滚的蓝色珠子掉了出来。
叶波马上跨过苍云去捡那颗珠子,顺便还踹了他的手臂一脚。少女紧张地伸手去拿,但腿被苍云压着,伸手却也够不到,就在叶波贪婪的手指就快碰到它的时候——
“这啥玩意儿?”一只白净而纤细的手捡起了它,白裙白发的年轻女性看了一会儿珠子透出的光,又看了看地上狼狈的两人和虎视眈眈自己手中“玻璃珠”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叶波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可以把那颗珠子给我吗?”
“我是他姐。”白裙女性把珠子放在手掌上,再慢慢握住。
“你*维多利亚粗口*!”叶波想直接抢,毕竟他也不认为他抢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苍云马上起身抱擒住了他,叶波的后背重重地撞到了表姐房门的门框上。淡蓝发色的沃尔珀少女也趁机溜进表姐的房间,躲在她的身后。
这个房间简朴的装修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之处,然而大床上放着个半人大的狐狸玩偶,看毛色应该是赤狐。
(狐狸玩偶参照疯狂动物城的尼克)
白发的女性从桌上拿起一把蝴蝶刀,不熟练地转动了几下之后抵在了叶波的脖颈上。刀刃上反射着晨光,在叶波眼里闪着凛冽的锋光。
“好,我走,我走......”他双手举到脑袋两侧,白发女性华丽地收起了蝴蝶刀,盯着他慢慢走出门,再看着他“哐当”一记巨响关上。
“哈啊......”苍云如释重负地躺在走廊上,“你什么时候醒的?”
白裙女性似乎没有听到她表弟的话,只是转过身仔细端详着淡蓝发色少女的脸颊。
“姐!”就连少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似乎还是没听见。
“上官遥逍!”
“啊,你在跟我说话啊。”她这才转过身,“你说什么?”
苍云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起身拍了拍裤子。
“喏,这个。”遥逍把那颗“玻璃珠”给了苍云,苍云这才看清,蓝色的珠子透着晶莹剔透的淡光,不过看上去最多也就是颗普通的珠宝。
“信使,你叫什么呀?”遥逍似乎对少女很感兴趣,“我也有信要寄给别人,你可以帮我送一下吗?”
正打算开溜的沃尔珀被叫住,只得乖乖回头。
“我...我叫狐梦,信使只是兼职的......”她表现得有些苦恼,“我最近也没有别的工作,那我就接了?”
逍遥用力地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个包好的信封,“他叫贺秦,地址是维多利亚balabalabala......”
(这个叫贺秦的不用管,小配角而已,年更作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写到呢)
狐梦记下了地址,清秀的字体让遥逍多多少少有些称赞。
“小梦是哪里人啊?”
“啊?”狐梦很显然有些不知所措,遥逍也只是笑笑,随便闲聊两句也很正常吧。
“我是哥伦比亚来的,最近在维多利亚刚找到租房......”
“哦~地址呢?”
“姐,你问人家这个干什么?”
苍云有些无语,狐梦更是拿了信封就打算开溜了。遥逍打了个哈欠,看着狐梦跑到门口,又看了看苍云,把房门关上了。
“我再睡会,早饭不用给我剩了。”
“......”
翌日。
苍云照常起床洗漱吃早饭,照常敲了敲遥逍的房门,依旧没反应。
这人到底多能睡啊......
“起来啦?”母亲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剥着毛豆壳,“你爸出门了,昨天你和遥遥干得不错,那是你爸从龙门买的珠宝,他打算开始做新的生意了。”
苍云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走去厨房盛早饭。
“那叶波呢?”苍云把筷子插在粥里搅动,对于每天一样的早饭多多少少有点腻。
“你爸说就不管他这次,以后还有事情要他帮忙......”
苍云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他是不懂商人的规矩和人情,但他也没觉得那个叫叶波的男人安了什么好心。不过就算他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自己的父亲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么,说不通的。
“呀,遥遥这么早起床啦?”母亲惊讶地看着上官遥逍从房间里出来,一头白发多多少少有些杂乱。
“嗯...我今天带弟弟出去玩。”她挠着脑袋,母亲也笑着点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
“你吃你的,待会跟我走就行了。”
白发白裙的遥逍敲了两下桌子,又去洗手间的镜子前梳妆了。
今天是难得的周日,维多利亚的街头比平日更加喧闹。年轻人们趁着中午前走遍街头,对于小公寓内的狐梦却是灭顶之灾。按照她的性子,平常休息日会好好地玩一玩,但是今天她只想先睡一上午再说。
然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吵醒了她的两只尖长的耳朵。狐梦穿着单薄的淡黄色睡衣,细嫩的双脚在床下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了拖鞋。可是她刚刚从狭小的空间里站起来,门外的人便开始踹门了起来,一下接着一下,更重的压力倾斜在了木门上,最终不堪重负——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