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恨心伏在他耳边问，揉他的耳垂。
沈郁无神地望天，身体没有半点反应。
“你不是要治疗吗，现在在做什么？”
“在治疗啊，”许恨心笑了笑，“在治疗我自己。”
她把白腻的小腿叠起来，落在沈郁两腿之间，有意无意地蹭他脚踝。
沈郁偏过头咳嗽，咳完了说，“你还要多久，我想睡了。”
许恨心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叫我姐姐好吗，好好叫一声，叫完了我就不烦你了。”
“我叫不出来。”
许恨心迟钝了一下，带着苦味轻笑一声：“那我教你，跟我念，姐～姐～”
“......”
沈郁沉沉地喘了口气，被压出缺氧的感觉。
“念呀，学我说话也不会吗？叫姐姐。”
“....姐姐。”
干巴巴的一声，让许恨心瘪下了嘴，不满意地揉他脸。
“你可以叫得有感情一点吗，就算是装的，也装得像一点，我高兴了不就会放了你？你也能好好睡觉了。”
沈郁用手挡住了晃人的光，放软了语气叫她：“姐姐...”
许恨心果然很高兴，抱着他的脖子呢喃：“再叫一声。”
“姐姐....”
“乖弟弟，”响亮地亲了一口他的脸，热情地说，“姐姐喜欢你。”
沈郁只觉得很悲哀，脖子里湿润了一片。
“说你也喜欢姐姐好吗？假装说一声也好，说吧，沈郎，姐姐想听。”
沈郁挡住自己眼睛的手臂更加用力，被她拉下来放在了自己背上。
许恨心继续催促：“快说呀，说你喜欢我，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会逼你了，你说完我就走。”
沈郁听着她的哭腔，心跳剧烈起伏，又难受又酸涩。
“你何苦要这样，放过我放过你自己不行吗…”
“说你喜欢姐姐，说了我就放过你。”
唉……真的是....！！！
沈郁的眼角也被她逼红了，咬着牙努力用最轻的声音说：“喜欢姐姐...我喜欢你....”
许恨心的心脏爆炸一般砰砰直跳，激烈地亲吻他，满脸泪水。
哪怕这只是互相心知肚明的谎言。
沈郁又被她吻得缺氧，冗长的吻结束，重量终于减轻。
许恨心下了床，果然放了他。
“晚安，沈郁。”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提着药箱走了。
沈郁轻如羽毛一般躺在床上，衣衫就那样放着，抱住自己面向了墙。
交错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到你了吗，你又要我说什么，做什么，哈...你们连班都排好了，轮着来，真好...”
冰凉的视线落在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上，逐渐集中到第三节脊骨上那颗小小的印记。
沈郁知道她在看什么地方，甚至怕她看不清楚，还把自己的头发撩起来，整个人趴了下去。
“你看到了？”
沈郁闷在被子上，含含糊糊地说：“终于看到了，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那是什么？”
梁洛雪站不稳地扶着桌子。
“情人蛊啊…”沈郁哀叹似的说，“姐姐给我种下的，以后我就离不开她了，会变得像动物一样发 情，只能和她睡觉才能消解....”
他转过来看着梁洛雪，一双星眸已经暗淡无光。
“是不是很恶心？你是不是要说我很恶心？”
梁洛雪看到他扬了扬嘴角，又把脸转了回去。
“你想打我就打吧，打完了我好睡觉，明天不能缺席，他们都是大佬啊，我怎么能放他们鸽子....不能放鸽子....”
梁洛雪听得瞳孔涣散，跌坐进了椅子里，晃荡了一声，还是惹来沈郁担心的回头。
发现她没有事，他才又皱了皱眉坐了起来。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弄上的？”梁洛雪攥着手指问道。
“不记得了，哦，想起来了，和你表白的第二天晚上，好像是。”
沈郁边穿衣服边说，穿了一半又犹豫地停下来，看着梁洛雪：“我能穿衣服吗？要脱掉衣服打吗？还是脱裤子？你要打哪里？”
“沈郁....”梁洛雪也快要疯了，脑袋发胀，话都说不明白。
沈郁面无血色，慢悠悠把衣衫披上，又重新趴回去，闭着眼睛要睡了。
“你想打的时候再来打吧，不过希望你轻一点，我明天还要出去，他们都是老狐狸，我不能脑子不清醒说错话....我困了，先睡了。”
“沈郁...沈郁....”
梁洛雪突然提了口气跑过去，踉跄着趴在他身上扒开领口。
看到那枚淡淡的黑色纹路，伸手摸了摸。
真的有....难怪....难怪他一直躲躲闪闪....
如果她能感受到一千种情绪，现在她就有一千种情绪。
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你们睡过了吗？睡过了吗？睡过了？有没有睡过？”
沈郁被这一串问题打进了冰窖里。
“没有。”
他一边否认，一边等待着她的巴掌落下来。
她会相信自己吗？像上次那样。
“真的吗？”
“.....真的。”
沈郁说完甚至咬住了牙齿，他怕听见她说“我不信”。
但梁洛雪却没有说这几个字，她双手捂住脸，快要崩溃。
“沈郁....”
这声名字几乎是从牙缝中念出来的。
梁洛雪颓然地放下了手，将在眼眶徘徊的眼泪咽了回去。
“你睡吧，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点没有，明天出门会不会太勉强。”
她站起来，帮他盖好被子，还在他耳鬓上亲了一下。
“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梁洛雪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脑子已经完全失控了。
“我早该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师父以前和我说，为情所困的女人是最蠢的，离开一个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更是蠢到天际，沈郁，我是蠢女人吗？”
沈郁听不懂她想说什么，可是大家都疯了，彼此半斤八两，他也开解不了她。
“我不是。”
梁洛雪的表情突然变得冰冷骄傲，一下就从山底站到了雪山顶。
沈郁望着她，望着这个他认识了很久，喜欢了很久的漂亮女人。
“我可能没那么喜欢你，我只是不想输。”
她不排斥和沈郁双目对视，睁大眼睛看着他对这句话做出的反应。
她拿着一把刀，深深扎进了沈郁心里，扎穿了，扎透了。
沈郁在这一刻从头冰到尾，面部表情凝固住，呆呆地看着梁洛雪。
他听不出真假，不知道她说的是气话还是什么，但是他总觉得，或许这就是答案。
她不想输，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多了。
梁洛雪说出那句话时，全身都仿佛通透了，她好像终于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
她的毛病就是她不能败给别人，她要赢，她必须是赢的那一个。
对，就是这样，这就是答案。
她突然好受多了，心跳也渐渐平缓了。
然后转身走了，颓废一扫而光，她又变回了梁洛雪，灵魂归位。
她走了之后，沈郁躺尸一样躺在床上。
明天还要去吗？
还有必要吗…
“啊.....”他淡淡地呼吸，又用手背挡住眼睛，“还不如打我一顿...”
眼泪不争气地淌了下来，他好像怕人看见，慌张躲进被窝里，其实屋里只有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