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推拉门被夜宁拉开，她穿上鞋走了出去，接着把门关上，留下沈郁一个人在屋里。
沈郁的脸忽然被照亮，又随着她的关门而暗了下去。
她出去做什么？是去拿什么东西吗？
他止不住猜想，目光在宽敞的客厅里慢慢地扫视。
空荡荡的客厅没有多少陈设，一个冒着白雾的浴桶放在中间，旁边的椅子上叠着两三件衣裳。
沈郁咕咚咽了口口水，在等待她回来的这段时间，不安感逐渐放大。
又是呲啦一声，门开了。
他闻声望去，看见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好像放着碗和小木盒一类的东西，他看不大清楚。
夜宁端着托盘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把东西放下，接着起身去把遮光的一片竹帘卷了上来，屋里便稍微亮堂了一些。
不过时间已是黄昏，再亮也依然昏暗。
这个时候，沈郁一直在看她端来了什么，有碗有小盒也有小剪刀，完全猜不出来她要做什么。
夜宁扭过头看了看他，两人都沉默着，让古怪的气氛慢慢发酵。
她去浴桶旁拿了木盆和装了清水的木桶，一起拎着来到他面前。
好像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便将裙子往上拉了拉，跪坐在他的身侧。
沈郁隐隐约约感觉出她要做什么了，这副架势就好像要对他做些清洁工作。
“楼主，我先帮你洗一下。”
她边说边往碗里舀两勺清水。
沈郁听着淅沥沥的水声，无法理解地皱起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他觉得夜宁不仅模样变了，性情也变得这么古怪。
夜宁打开木盒，飘出一股淡淡的药粉香气，诚实地对他说：“我想做些以前没做过的事。”
说完停顿地看了看他的反应，接着用手指蘸取一些药粉，凑近上去，另一只手试图摸到他的脸上。
沈郁立即往后躲，后脑勺挨在墙上，身后已经退无可退，只好摆头不让她碰自己。
夜宁眼神黯沉，看到他惶恐的表情，突然伸出手叩住他的下颚和侧脸，稍微使了点劲，把他抵在墙壁上。
“你现在还没有什么力气吧？也挣不开枷锁，别做这些没意义的事了，我只是想帮你洗一洗而已。”
“你才是...不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夜宁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自嘲的意味，不再言语，左手手指撬进他的口腔，想要把他的嘴巴打开。
沈郁心里一沉，被她的举动吓到了，觉得她不可理喻，不配合地紧闭着嘴唇。
夜宁发现他和自己较着劲，除了感到烦躁以外，心里竟产生一股别样的兴奋。
索性两只手捧到他脸上，上半身也压上去，将纤细白皙的手指一寸寸地进犯到他的口腔中。
“嘴巴张开。”
“唔....”
沈郁额头上滚落下一滴冷汗，觉得她陌生又可怕。
夜宁如愿以偿地撬开了他的嘴，让他以一个微微昂头的姿势面对着自己。
“不要咬我的手指，我只是想帮你清洁一下。”
她用不出命令的口吻，反而显得低声下气。
沈郁感觉到她的指尖在自己嘴里，时而碰到舌头，带来一种诡异至极的触感。
“放开....唔....”
“不要说话。”
夜宁轻轻地说着，右手食指重新蘸了些中药牙粉，伸进他的口中，在下排的后牙上慢慢摩擦。
“唔唔...！”沈郁反应激烈，神经紧绷，甚至想蹬腿将她踹开。
夜宁察觉到他的反抗，抬起腰坐在了他大腿上，接着慢慢扭动腰身，双腿分开压住他的腿，将他彻底牢牢地固定住了。
“不要乱动，”她的口吻稍微有些不耐烦，“很快就擦完了。”
说完收回手，把碗端起来喂到他嘴边：“漱漱口。”
沈郁被她逼得眼角都红了，嘴唇也狼狈地挂着涎水，他本不想照她的话做，可嘴里被她抹了牙粉，传来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只想赶快全部吐掉。
他低头很快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吐在她端起来的木盆里。
“还有另一边，马上就洗干净了。”
夜宁不等他喘口气，又继续蘸了牙粉为他擦拭另一侧的牙齿。
沈郁被迫昂着头，后脑勺枕在她发烫的掌心里，张着口，感受着她的手指在自己牙齿上有规律的移动。
夜宁的表情十足的认真，好像在清洁一样极其珍贵的宝贝。
指腹在他坚硬的牙尖上不轻不重地擦过，摩擦到侧面时，触碰到口腔柔软的内壁，又会放慢动作，怕指甲戳到软肉弄疼了他。
沈郁昂着酸痛的脖子，不忍直视她的面庞，微眯着眼睛放弃地任由她胡作非为。
可不知不觉，他的身体开始体会起这种敏感的触碰。
被人用手指磨擦牙齿的感觉是那么陌生又奇异，每当她的手指刮蹭到舌肉，或者在他的上颚不小心地擦过时，他的身体就仿佛过电一般，产生一阵诡异的酥麻感。
暗淡的光线下，她的表情又是那么认真，好像她并没有在做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沈郁有些发懵了，精神开始变得恍惚，什么也思考不了。
忽然，他感觉嘴皮内侧传来一股刺痛，不自觉地呜咽一声。
“这里肿了，是不是上火了？”
夜宁的蓝眼睛微微发光，即便光线昏暗，也不妨碍她看清沈郁口腔里的情况。
“呜...别碰....”沈郁望着她的猫眼，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夜宁挑起猫瞳，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温柔地问：“疼吗？”
沈郁用鼻子呼吸，气息都有些发热，闷不作声地没有答话。
“好了，就擦到这里吧，再漱一下口。”
她觉得沈郁似乎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捞起来，喂给他清水。
一次两次，等他漱完口，嘴里变得完全清爽干净，再用手帕帮他把嘴边的水抹掉。
沈郁全程背着被枷锁铐住的双手，被她这样一顿折腾，更没有力气挣扎了。
夜宁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握着手帕，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的脸。
气氛慢慢地变得暧昧起来。
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距离，和他如此的亲密，她还以为自己会无法适应，可事实证明，她不仅能够适应，甚至还越发贪婪地觉得可以更进一步。
只是沈郁没有看着她，低着头望着地板，看什么都好，唯独没有看她。
这让她觉得骤然拉近的距离，终归是虚假的。
愉快的心情悄然消逝。
她低落地咬了咬下唇，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他也是不会喜欢我的，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在心里笑了一声，忽然捧起他的脸，凝视他微蹙的眉目。
过了一会儿，低头吻住了他变得十分柔软的唇瓣。
沈郁浑身一僵，可没多久就松懈下来，他知道自己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由她予取予夺。
生涩的亲吻，清爽的药香在二人唇齿间流转交换。
在夜宁懵懂而逐渐热烈的亲吻中，沈郁的思绪变得更加杂乱。
他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感觉得到夜宁在努力克制自己。
他能感觉到她的失落，感觉到她好像有些伤心，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一只....在外面茫然寻家的小猫，一只无助的脏兮兮的流浪小猫。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只是被她擦了几下牙齿，神经也变得敏感细腻了起来。
“唔呃...疼....”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下嘴唇就被她的虎牙轻咬了一下。
夜宁移开脑袋，用不解的眼神注视他，问道：“为什么我这样亲你，你也能走神想别的，你已经习惯被别人这样了吗？”
她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这张饱满的嘴唇被多少女人亲过了。
沈郁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才看着她低哑道：“萧宁，你现在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我的认知，我已经没有力气惊讶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我的胳膊全都麻了。”
夜宁的眼睫耷拉了下来，有一种丧气感，想了想，从裙兜里摸出钥匙，探到他身后，把锁痛快地打开了。
听到咔哒一声，沈郁竟感到十分意外。
她还真就这么开开了？
枷锁脱下去的瞬间，他的手臂一下轻松了下来，赶快活动一下手腕。
可还没等他动两下，夜宁就抓着他的手，移到身前，冷静地说：“我不该反着上锁，锁在前面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了吧。”
“.........”
沈郁被她坐着大腿，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双手又被她铐在了前面。
“你现在不一定打得过我，不过，你好像也变得比原来更厉害了。”
夜宁一边给他戴上枷锁一边说道：“你不要想着跑出去，就算你把这个镣铐挣开了，你也跑不远的，我只要咬你一口，你就会晕过去，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是不是有毒，我不想再咬你了，万一你醒不过来....”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把锁扣好之后，将钥匙收进兜里。
沈郁发懵地看看自己的手腕，想要思考一下她说的话，恐怕她这咬人的能力，也和她的眼睛有关。
他现在更想知道她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了。
“萧宁....”
“我叫夜宁。”
“.....夜宁，”沈郁别扭地改口，慢慢说道，“我可以不跑....我不会跑的，但是你也告诉我一个期限吧，好不好？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放开我？我不能一直和你待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把我突然从衙门弄过来，那么多官员都看到了，他们也会到处找我....你想要我怎么样，你告诉我吧。”
夜宁安静地听他说完了这些话，看着他惆怅的眼睛问：“我说什么，你都能做到吗？”
沈郁皱了皱眉，回答：“你先说说看。”
“我想要你....”
她顿了顿，悄悄攥紧了手指，半晌都没有出声，眉头纠结地拧在一起。
只是一个诉求而已，可对她而言，却是十分艰难的决定。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说出口，还能不能再一次鼓起勇气。
沈郁在这段漫长的等待中，开始怀疑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事实上也过了很久，夜宁终于抬起头，坚定地对他说：“我想要你爱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