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膜付款？”
“嗯，”姬蔚看了看表：19点10分。
“一共798，请扫描虹膜。”
姬蔚脱下右眼的防护，把右眼向上凑了凑，眼眶大小的漆黑摄像头对着眼球射出一道几乎无法差距的光。
“滴，已支付。”
姬蔚面无表情，打了个哈欠，提着蔬菜牛头和营养液朝家走去。没啥肉的牛头被掏空脑袋后几乎是牛身上最便宜的部位，姬蔚会用它熬汤喝，配着廉价的维生素营养汤，每顿不需要吃很多肉都能果腹。
今晚是难得的小休假，每个月姬蔚所在公司都会慷概大方地给出一个下午的假期，这让姬蔚久违地出门购买一个月的食材，回家休息。
“哟，姬蔚，今天这么早啊。”
姬蔚挥手示意：“何叔，今天下午休息。”
“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好，”姬蔚进了小区，脱下面罩，用消毒酒精喷了喷衣服。小区相比外面吵杂的街道，安静安全，不需要过多防护。
面罩是类防毒面具式的，头部全方位包裹，又紧又热，脱下之后头发都粘作一团。
现在是疫情的关键时期，最近街区又出现几个感染纵欲之毒的患者，本来都放松的民众重新戴好面罩，做好防护。
“明天又要开始上班了？”
“是的。”
“还要加班？”
“是的。”
“呸，这些公司狗，”何叔放下了种植的铲子，狠狠地tui了一口。
这年头很少有人种植了，但何叔已经退休了，为了不给资本家送钱，他自己种蔬菜养小猪低价卖给周围邻居，他为人和善，大家都很喜欢他。
姬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明天见，何叔，”姬蔚挥手道别。
2057年，资本扩张已经达到了恐怖的程度，在经历了“欲毒时代”的破坏，国家重组，资本公司控制了经济命脉，成为新时代的主流，让资本的腐朽扩张到了空前的程度，世界的一切权力皆有公司掌权，人类如猪牛被圈养在牢笼中，被迫挤奶，被迫产仔，被迫死去。
在这样的世界里，民众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每天都能活着，但是远处一片漆黑，无路可走。
姬蔚目前是一个科技公司的程序员，负责对外输出的程序面板制作等项目，每周697，每月工资刚刚破万，房贷一月8000，水电500+。幸好房子就在公司旁边，不需要买车，省了一大笔钱。当然，由于前段时间悬浮车彻底占据主流市场，每台售价百万起步，挤压了普通汽车的价格，买车更便宜了，街道也更拥堵了。
“欢迎回家，这里是家用AI琪亚娜，正在启动主程序，即将为您提供服务。”现在家家几乎都安装了全套的人工智能AI，AI能自己设定性别、人设、服务内容各种项目。
“我说过了下次别自我介绍，直接说‘欢迎回家’就好了，”姬蔚拍了拍手，单次鼓掌代表着开灯。
随着灯光亮起，他坐到了桌子面前，现在时间是19点57分。
“还有三分钟...可以吃碗泡面。”姬蔚如此想着。
今天是很愉悦的一天，因为她回来了。
姬蔚熟悉地打开网页，点开他无数次刷新的那个网址。
他最近在看偶像。
一个回归偶像，一个没什么人气，没有什么人关注的新人偶像--玉色。
而在一个月前，音启娱乐公司的yiliyili账号发布了“绝色御姐，极品蠢萌--玉色elser大小姐”即将回归，8月3日晚20点到22点yiliyili账号首播的消息。
玉色，一个小偶像，没什么名气，长得好看，身材很好，唯二的特色就是胸前硕大的车灯以及蓝黄异色瞳。
可偶像圈里，人人都是美女帅哥，XP系统怪若旧日支配者的2057年，这种朴实无华的偶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极其特别的。瞧瞧别的大牌偶像：那完美的措辞，一瞬就吸引各种各样的注意力，无数流量铺天盖地，后台点击率蹭蹭蹭上涨。就这一句枯燥的形容？笑掉大牙。
“什么时代了，还用这么老套的宣传字词，”姬蔚当时如此评价。
但现在他还是在期待着直播。
点开直播间，人很多，很多人在弹幕发言，留言各种各样，不过玉色还没出现，画面全是漆黑的，倒映着姬蔚的脸，他有些呆滞：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底边小偶像呢？还特意抽出休息时间看直播，他有些搞不懂自己。
偶像这玩意随便看看得了，真的要喜欢还是差不多得了，费时费力，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设、为了一个不存在于身边的人，花时间等待花钱打榜可太愚蠢了。
“喂？能听见嘛？”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黑色的直播间出现了光，一个硕大的人头凑在摄像头前。
那是一个奶白色头发的美少女，是玉色，凑近的大眼睛睫毛修长，湛蓝的右眼珠如浅海戈壁上的蓝宝石，脆黄的左眼珠如沙漠深处闪耀的金黄钻。
她穿着很古风的长裙，为防超管，遮挡严实，一把金黄长刀背在身后。摄像头里能很清楚地看到如千年龙眼般硕大的灯泡，姬蔚买过一本写真设定集：据说她身高175cm，体重57.1kg，38D。但他也只当成设定，姬蔚向来不是很相信虚拟偶像的设定，模型、视频可以造假，什么都能造假，谁知道光鲜之下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最多就是看个乐子。
直播画面一出现，他开始有些相信设定了，再优秀的AI技术其实也离现实有所差距，美颜再怎么自然都能看穿，经常网上冲浪的他自然能分辨：3D模型的那种摇晃体积感，受到重力支配的喷薄而出感，过于真实。
想要伪造出这种程度，AI技术价格极为昂贵，而玉色只是一个底边小偶像，过了今晚可能就被资本淘汰的残次品，不可能为她付出如此之多。
是真的很大，而且很软。
“就，就，那个，大家能看见吗？”玉色确认着摄像头，大眼睛扑棱扑棱。
【我的玉色我的玉色TAT TAT你终于回来了】
【可以呀，可以的可以的】
【赞美涩欲之神，就喜欢大的】
【今天好大好棒，我好喜欢】
【能看见能看见】
“嗯，嗯，能看见就好，”玉色看了看弹幕，没发现能回应的，呆呆地点了点头，把扎成马尾的奶白色长发朝另一边放了放。
毕竟是新人偶像，综艺出道，没啥作品，所以粉丝大多数是网络老蛇皮。
这样的弹幕可不兴念呐...玉色只能默默微笑。
【主播这身好看呐，能跳个舞吗？】
“跳舞，会的会的，”玉色时不时看看镜头，但貌似不太适应，不时避开摄像头扭头去看弹幕。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播，独自面对那么多人的关注。
【纯老粉，主播能表演自取其乳吗？】
网络老蛇皮来了。
【100年世纪粉，想看主播跳双马尾】
网络老蛇皮+1
【主播主播，能抱抱我吗？我好冷】
网络老蛇皮+2
“抱抱？可以呀...”玉色呆呆地张开双臂，拥抱镜头。
但是刚抱上去她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个拥抱姿势不就是把胸部送上去让人看吗？
上当了上当了！玉色面红耳赤，赶忙抱紧胸口，胸口的丰盈挤压过后更加波涛汹涌了，不愧是38D。
弹幕钓鱼有一手的，平常钓钓路人，今天居然把偶像钓沟里了。
姬蔚喝着方便面汤，看着热闹。
【兄弟们，我顶不住了】
【有的人看着看着就打开了浏览器...哦，是我吗？那没事了】
【才看三秒，就这？（提裙子）】
【好天然，好可爱，我好爱...我朋友顶不住了】
【人家是偶像，别主播主播地称呼。】
这条弹幕终于正常点了，玉色有些幸喜，差点气氛就尬住了。
“嗯嗯，是偶像呀，我是...我是...”玉色终于找一条能回的弹幕。
“‘音律超甜的舞蹈担当玉色elser’哦，”玉色停顿好久才蹦出这句话，然后双手比心做了个外头微笑的表情。
她感觉新来的观众蛮多，就自我介绍起来...不过这自我介绍不太流畅，停顿了好几秒。
说完后她立刻感觉到了自我介绍的尴尬之处，嘴唇撑起脸颊，眼帘不停煽动，仿佛是在给发烫的身体降温一般，视线立刻回避。
好羞耻，好尬，啊啊啊啊，玉色捂脸。
不敢与镜头相遇，甚至连弹幕都不敢看了。
【玉色可爱捏】
【傲娇傲娇？我是傲娇？】
【别害羞啦，看镜头看镜头，你超好看的，不需要害羞】
弹幕看乐子的纯路人老开心了，纷纷鼓励起来。
“我，我...先不说这个，我先来说一下今天的直播内容吧，8点闲聊半小时，8：30有一段刀舞表演...”玉色赶忙转移话题。
但是话题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大家都对玉色刚才的反应产生强烈的兴趣。
许多弹幕放下心防，许多路人敞开心扉。
【玉色能再表演一次刚才的傲娇吗？】
“傲娇？什么傲娇？我不是傲娇，我不是傲娇呀，”玉色看着弹幕屏，挠头。
【就是这个！】
【卧槽，这傲娇好纯】
【苏巴拉稀！】
【兄弟们，我恋爱了。】
弹幕又是一次意想不到的狂喜。
“我我我，”玉色好生气，她又上当了。
姬蔚蹲在椅子上，甚是出神。
“我，我...先不说这个...我还是先说说今晚的直播内容吧，马上要给大家带来的是‘古风刀舞’，配乐是50年多年的老歌《刀剑如梦》。”玉色又转移话题，半捂脸念着熟背于心的台词。
【遇事不决：先不聊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