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易寒蝉如约到姆卡的帐篷外,姆卡早早地等在那里,生起了篝火。
他被追杀了整整一下午,跑了不止十公里,直到吉莉丝出面调解,夏尔才不情不愿地收回短剑。
易寒蝉明白,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果然还是要好好学习剑术,不然某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姆卡先让易寒蝉摆好架势,反复强调架势是博尔顿剑术进攻和防御的基础,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即便是遍体鳞伤,也不能失去架势。
易寒蝉小学的时候,学过两年的跆拳道,尽管荒废了很多年,还是有一定的底子,很快就学得像模像样了。
“身体的力量要时刻保持在腰部,这是协同手脚、组织进攻和防御的核心部位。”
他捡起木剑,让易寒蝉攻向自己。
易寒蝉向前跃步刺出一剑,被姆卡轻松挡下。
“再来。”
易寒蝉又刺出一剑,姆卡不费吹灰之力躲开,右手灵巧地翻转,木剑划过弧形,斜刺着击中易寒蝉的肋骨。
易寒蝉捂着肋骨,吃痛地后退几步,“不是我攻你守吗,怎么可以偷袭!”
姆卡耸耸肩,“在战斗中,敌人可不会遵守约定。”
易寒蝉啧了一声,在心里编排姆卡,随即摆好架势,再次进攻。
重复十几次后,易寒蝉逐渐掌握了要诀,尽管免不了被反击,但是有一次几乎突破姆卡的防线,奈何姆卡技高一筹,一米长的木剑在他手中运转自如,易寒蝉的进攻再次被化解。
姆卡赞赏地点头,易寒蝉的天赋超乎他的想象,很少有初学者进步如此明显。
“到此为止吧。”姆卡收起木剑,对易寒蝉点点头。
“不再练习一会么?”
易寒蝉觉得自己刚刚进入状态,可以继续练习。
“继续练习没有成效,我们要改变方法。”
“难不成陷入瓶颈了,我的天赋这么高吗?”
总不能像武侠小说里的绝世天才一样,三天学会绝世武功,五天打遍江湖无敌手。
易寒蝉可不想当这种人,都是用来衬托主角的反派角色,下场无一例外的凄惨。
姆卡大叔从帐篷里抱出一张毛毯,铺在地上,“先不说了,你脱掉上衣,趴在毛毯上,身体放松。”
易寒蝉乖乖脱衣趴下,赞叹异世界的训练还挺科学,懂得按摩放松肌肉,不把疲劳留到第二天。
“咬住。”
姆卡大叔递给他一块毛巾,他同样乖乖照做。
下一秒,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大叔的膝盖摁住他,左手擒住他的双腿,食指如剑刺中脊椎,“咔嚓”,脊椎传来响亮的声响,两块脊骨分离,疼得他嗷嗷乱叫、原地扑腾。
“别怕别怕,我正骨二十年了。”
实际上,正骨经验只有最开始的一年,剩余十九年都处于荒废状态。
要不是下午的时候,拿劳望练了练手,易寒蝉的脊柱可能直接断了。
又是一声咔嚓,第二节脊椎松开。
易寒蝉想要逃,却逃不掉,悲哀地接收摧残,在心底祈祷:不要瘫痪、不要瘫痪。
第四节脊椎松开,血液流通受阻,腰椎以下是充血状态,感觉热乎乎的。
“放松,放松。”姆卡大叔时刻监控易寒蝉的状态,避免落下残疾。
“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明天的你,会感激今天坚韧的自己。”
他感知到骨骼的僵硬程度,每一次正骨对小徒弟的折磨,无异于大牢酷刑。
可他必须这么做,易寒蝉的骨骼有些瑕疵,从握剑到摆架势都有问题,假如放任自流,且不说伤害身体,更会在危急时刻害了他。
姆卡清楚的记得,同门师兄图方便、走捷径,擅自修改世代流传的博尔顿剑术,在同辈之中无人能敌,因而沾沾自喜地去地下角斗场打擂挣钱。
最初屡战屡胜,打出了名堂,但在某次决斗被拖到消耗战,不正确的架势使他左臂抽筋,被对手瞅准时机,刺穿了手掌,从此再也用不了剑。
“是博尔顿派你来的,他嫉妒我比他更强、更优秀,派你来陷害我!”
气急败坏的师兄顾不上伤口,厉声质问沉默的师弟。
师弟掏出药膏,放在地上,指了指空荡荡的胸口,本应别着博尔顿的家族纹章。
“我也被赶出来了,你连我都打不过,更别提战胜大师。”
“胡说!只要我再成长十年、二十年,他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而你,你毁了一切!”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师兄竟然拔出匕首想偷袭,还没等跑出两步,高大如山的牛头人把他举了起来,粗声粗气地喷出白沫,“角斗结束,禁止私斗!”
师兄如垃圾一般被扔进角落,师弟想和他说话,终究没有勇气。
丧家之犬,报团取暖不过是共同堕落,如果能活下去,终有一日再见。
姆卡看着颓丧的小徒弟,如同看见失魂落魄的师兄,把当年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有怨气,你可以骂我打我,只是你记住一点,我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易寒蝉摇摇头,含糊不清地说:“来吧。”
开龙脊,各种武侠小说或者修仙小说中锻体者的必备技能,自由控制脊柱,危急时刻,强行拔高武学境界。
易寒蝉怕疼吗,相当怕,他是个拔智齿都害怕到发抖的人。
然而为了一技之长,在异世界活下去,无论什么磨难都必须面对。
咔嚓、咔嚓、咔嚓。
易寒蝉不再动弹,眼角流下清泪汇成小溪,哈喇子淌成了瀑布。
最后一节尾椎伴随沉闷的声响,离开了蛰居多年的地方,为身体的成长添砖加瓦。
还没到松懈的时候,姆卡双腿跪地,双手轻轻握住脖子,手指摸索颈椎的位置。
“放松,放松。我数三二一,马上就好。”
易寒蝉无力地哼哼,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享用满汉全席中,忘却身体的疼痛与麻木。
“三,二...”
姆卡十指发力,只听得清脆的连环响,颈椎如挣扎的长蛇上下摇晃,随后无力地躺倒。
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只是昏了过去,姆卡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他掏出一盒黑色膏药,细致地抹在脊椎上,促进身体痊愈和定型。
等过段时间,配上一副博尔顿剑术的特制药膏,抹在易寒蝉全身,柔化关节与骨骼,更加自如地使出“剑舞”。
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珠,又将目光对准了手臂的骨骼。
今晚注定难以安眠。
距离易寒蝉死亡,还剩259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