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强盗营地旁附近,霍玛答应不会让易寒蝉以身涉险,只需要在一旁看守马匹,等待三人离开地宫。
强盗营地大门敞开,没有守卫,哨塔的火盆里只剩下可怜的火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杜克和劳望交换眼神,手持弯刀和手斧,沿着山坡投下的阴影快步摸到营地,靠着墙根缓缓走到大门两侧。
隐藏于阴影处的霍玛张弓搭箭,箭矢如黑色飞鸟掠过天空,击中哨塔的火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彻朦胧寂静的黎明,火盆摇摇晃晃地从木架子上滚落,火花四溅。
营地内没有动静。
杜克和劳望默念三声,冲进营地,把帐篷、木箱等能够藏人的器物砸个稀巴烂。
劳望发现山坡下的矿洞,一马当先,抬起拒马堵住洞口,侧身持盾守在一旁。
杜克吹响口哨,示意一切安全。
霍玛和易寒蝉骑马进入营地,关闭营地大门,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小城池就被他们占据,无论面对约旦沙漠的游荡野兽,还是地下宫殿的未知怪物,他们都有一战之力。
杜克搜索营地,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最近的一长串脚印是人类和马匹留下的,通往矿洞的地下世界,或许说明怪物仍然在地下宫殿中,只要堵住矿洞,怪物便难以造成更多的杀戮。
霍玛盯着有条不紊的马蹄印,眉头微皱,“狮尾巴为什么将马匹带入矿洞,岂不是多此一举呢”
霍玛指着劳望的脚印,继续说,“狮尾巴两天前的晚上到达营地,河谷多大风,脚印应该模糊许多,可是这串脚印依然清晰,和劳望留下的没有太大差别。”
杜克补充道:“应该是昨晚留下的,不超过一天时间。”
“地下宫殿还有人,狮尾巴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或许他被黑吃黑,丢下手下独自逃跑,又编造怪物的谎言诓骗我们。这种人渣嘴里就没有实话…”
霍玛打断劳望义愤填膺的谩骂,提醒他不要被愤怒影响思考。
“即便如你所说,依然无法解释马匹的问题。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我们都需要进入矿洞,一探究竟。假如情况危急,立刻撤出矿洞。”
杜克和劳望思索片刻,立刻点头同意。
劳望从黑马“劳伦斯”的行囊中取出火油和棉布,制作简易火把。
杜克将自己的盾牌和弯刀交给易寒蝉自保,自己只用宽刃剑迎敌。霍玛告诉易寒蝉只管躲在安全的地方,如有必要,可以砍断马匹的拴绳,冲散敌人或者猛兽。
易寒蝉点点头,“我可惜命了,绝对不会找死。倒是你们注意安全,我可没勇气独自面对吉莉丝和莎娜,还有讨厌鬼夏尔。”
霍玛会心一笑,戴上铁质护臂,短兵相接时可以充当护盾,挡下敌人的攻击。
“我们可不会有事,还等着在牧神节欢庆呢。届时好好感受大草原的盛会吧,对诗歌创作有帮助。”
“别别别,别立Flag,你们多保重,不用担心我。”
“放心吧!”
霍玛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仿佛完全不把怪物放在眼里。
该不会真是某个退休的大佬吧,和阿拉贡一样寿命极长?
一切准备就绪,霍玛三人进入矿洞。
劳望手持盾牌走在前面,霍玛在左后方举火把,杜克在右后方警戒四周。
易寒蝉早早地躲在杂物堆后面,生怕野兽或者怪物找到自己。
矿洞内错综复杂,每隔几米就有新的矿道延伸出去,好在马蹄印依然清晰,三人循着脚印没有迷失方向。
走了大概五十米,霍玛发现沿途散落挖掘工具,挖掘的碎石也没有清理干净,被粗暴地堆积在两旁,应当是为马匹通过而临时扩宽矿道。
拐进一个岔道,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霍玛心中突然一沉。
三人默契地放慢脚步,霍玛从背囊拿出精致小巧的弩机,用鞋跟的金属片上弦,架在劳望的肩膀上。
三人很快抵达血腥气味的源头,殷红发黑的血液浸湿赤红的土壤,细碎的泥土覆盖着深浅不一的凌乱脚印,此处曾发生过惨烈的屠杀。
血迹的尽头是一口黑黢黢的地洞,上方悬挂着简陋的绳索。
霍玛拨开乱石,拾起深色肉块,一条蛆虫从缝隙中钻出,摇晃细长的身体,霍玛嗅了嗅肉块的气味,断定是马肉。
他不禁思索:他们将马匹带到此地肢解,然后带入地洞。
可是为什么多此一举呢?营地内并无马匹,之后又该如何运输财宝?
我们进入营地至今,依然没有发现强盗或者奴隶的身影,他们难道都在地下宫殿贪图享乐吗?
狮尾巴口中的怪物、门户大开的营地、怪异的脚印、不合常理的行为,种种怪事串联在一处,让霍玛越发不寒而栗。
直觉告诉他,所有的不合理皆源自难以想象的危险。
此行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以身涉险。他不容置疑地说:“杜克、劳望,原路返回,封死洞口,牧神节后,集结队伍再来探索。”
谁曾想,脚下的泥土因为血液的渗透,变得潮湿松动,难以承受三人的重量,轰然陷落。
留守在外的易寒蝉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怪物冲出地面,瑟瑟缩缩的躲在盾牌后,尘埃落定,才探出小半个脑袋,用蚊子大小的声音呼喊:“杜克,霍玛,劳望,你们还活着不,听到回句话啊。”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
易寒蝉打算等到日上三竿就骑马返回,朝着太阳东升的方向总能找到夏尔家,大不了就是面对哭泣的吉莉丝和莎娜,愤怒的夏尔,忍忍就熬过去了。
即便他们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可是天大地大,小命最大,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吟游诗人,怎么解决怪物,救出他们,还不如回去搬救兵替他们收尸。
【怎么可以丢下同伴呢?现在正是你出手帮助他们的时候啊,也许你微不足道的帮助就能颠覆结局呢?你不是一直希望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吗,是时候迈出勇气和冒险的第一步了呀。】
易寒蝉无奈叹气,谁让自己的确是中二晚期患者,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做着拯救世界的春秋大白日梦,根本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谢谢你,我的良心,我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善良。”
小学的时候,帮助被欺负的女同学,几个捣蛋鬼在旁边起哄,易寒蝉一时气不过和对方吵起来,结果气血上涌,当场晕厥,被班主任掐人中才醒过来。
事后听说,捣蛋鬼们直接吓傻了,差点没尿裤子。
虽然背上了“碰瓷装死”的流言,不过结果总是好的,至少女生再也没被欺负了。
也不知道她如今怎样,是否有男生让她“喜欢”。
【我不是你的良心...】
“我知道,你是混蛋啊,那个陪伴我度过艰难岁月的混蛋!”
想到初中唯一的朋友就是混蛋,易寒蝉不禁开心又有些难受。
“那段时候苦了你,总是安慰迷茫的我。”
混蛋再次出现,肯定是发现自己迷失在异世界的兴奋和畏惧中,特地来点醒自己。
【我也不是混蛋啊,蠢货!】
“你不够意思了啊,叫我蠢货又不想叫自己混蛋,忘了咱俩彻夜畅聊的美好时光了吗?”
创世神无语凝噎,直接掐断联络,转身问叶:“这B脑子有毛病吧!”
叶耸肩摊手,“是啊,毛病很大。”
易寒蝉和混蛋友好交流后,强打精神,小心翼翼地环顾周围,确认没有危险,快步走到矿洞,立刻怂了:“靠,老子怕黑。”
只好悻悻地跑到马匹旁,学着劳望制作火把。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不要发生意外才好。”
地下宫殿内,一个中年男人端坐在王位上,抚摸没剩下几根毛的下巴,眉飞色舞地指挥奴隶将仓库里剩下的木制品全部搬来,绝对不能让大锅的火焰减弱,否则就把他们全部拖出去喂狗。
他心满意足,“狗杂碎们,要是没有我,早该被白痴萨利灭口了,趁着大爷高兴,老老实实干活,兴许大爷开心就放了你们,大爷现在富可敌国,手指缝漏出去的金沙子,都够你们快快活活一辈子的了。”
奴隶们木讷地干活,无声无息地穿梭在仓库和大锅之间,木箱、木柜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旁堆积成山,珍贵的古代文献像雪花一样扔进火中,灰黑的灰烬在空中肆意飞舞。
一群奴隶拎着血肉的混合物倒入大锅,一个身强体壮的奴隶握着金色权杖,就像拿着木勺搅拌大锅中的殷红黏液,权杖和漂浮的白骨碰撞在一起,他就猛踹另一个奴隶,后者立刻捞出白骨,手臂被煮烂也不在意。
还有一个奴隶,伏在滚烫的铁锅边缘,用金质水壶舀出黏液,均匀地涂抹在一块巨大的椭圆体红宝石表面。不过与其说是红宝石,称之为琥珀更为恰当——红色晶体包裹的是皮肤苍白、环状肥肉层层叠叠、体型近乎圆柱体的生物,只能凭借模糊的五官判断,它曾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