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日早上,老九呆坐半晌,更无说话。姜天霸忧之,遂陪他,以防心生轻生之意。
乡间有官道,以供朝廷信使往来。就在刚刚,已来回了五批信使。
所谓见微知著。
姜天霸不禁皱起眉头。
苍天之航路,犹如绵延的江河,前路渺茫,随之分道,或是变道。
姜天霸自语道:“信使骑马速度极快,情报的传递全倚仗此些人物,怕是前方战势要紧了。”
所谓战势,便要说回这天下的变化了。话说,此番大平军已然覆灭,可谓是天下太平就在眼前,可世事难料,太平军的名号虽然说没有了,可做了战争中的卒,已然是无法回归故土。贼非是自愿成贼的,可战争一起,难种粮食,无吃无喝,为求不死,便成贼了。做了贼的,难回地中了。
各地的贼寇是不减反增,如今朝廷也是疲于应对了。
而就在此时,沉默的老九站起身子,呼姜天霸道:“这位小姐大人,小人能求你件事儿麽?”
姜思绪收回,瞧他,见气色略红,心安,知是其平复心态,已然大好。这心病不是病,却比病更重。
管他信使鞭马驱无用忧,只见老九活络心欢喜。
“却说何事?”姜天霸答道。老九说:“我知小姐是江湖中行走的侠士,武艺高强,心善人美,自是一个巾帼英雄,好姑娘。我贱骨头老九前番冲撞了贵人,还望恕罪恕罪,我给你磕三个陪罪吧……”
姜天霸惊,扯起老九,不让其跪,想着老九年纪不小,若是跪了一个小辈,岂不是折了姜自己的寿元。
中华自古以来,便有孝了,不能坏了规矩也。
“不好不好,我非是斤斤计较之人,前番无礼我本就不打算追究了,也不用赔礼,就如风吹水走,过去了也留不下,不放心头,哈哈哈……”姜天霸笑道。
老九竖起大拇哥,连声说善:“真颇有豪迈之气,真是一奇女子是也!”语罢,气氛突转极下,便“唉~”叹一口气。
这变化之大,正是江南的天气,说变就变,无法预料。
“何故叹气?”
“姑娘,我要求之事,便是我叹气之事,还望姑娘不计前嫌,就我家人一救啊!”说着老九要跪,不成,只因她太美……?……不让!
“不要再跪了,我求你可好?有何事直说!”
“你可答应?”
姜天霸一懵。
“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了!”老九说道。
“好好好好好,我答应还不成吗?”姜天霸急道。说也可笑,这事情还没说清楚,就要答应,常人这一听,心中自然打退堂鼓,寻思这其中是否有诈了。好赖是答应人家了,这下真是,行独木桥中段,坐急流舟前行,没有后退余地。
“我也不白求你,我老九颇有家资,此番便拿做办事好处,赠送于姑娘了?”
“颇有家资?”
“对的,世事难料,人生百载,变化极快,唯一不变的便是变,这钱应急之用,钱不能使鬼推磨,但是可以让官家放条生路了……日后要是犯事了,也能暂逃一劫……事情是这般,我儿在康家做事,我犯了事,虽然康老爷大概率不会理睬这等小事,可鹰飞扬可不是善茬,我需要一个武艺高强之人和我一块救出我儿重一。”老九抱住姜之手,紧,姜觉痛,可知其之担心。
“先付定金,我接了……”
此刻,二人双目对视,眼中含意,信任而起。
老九这时身上无钱,故托个一日,另日相约亭子,夜晚,行至旧店,店毁,于灶台之下,另有空间,此中藏钱,无人可知,唯独老九知之。
取钱,另一日欲往约定之地。
只是见老九紧紧抱着一个包。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是在意,越是吸引人注意。村中闲客,赖人见之,心中已然有所猜测,黏之其必有重宝,欲图谋不轨之,跟之,一伙共五人。
老九时刻紧张,怎么能瞧不见那些不怀好意之人?于是加快脚步。行至少人之地。
贼人眼见无人心生恶,老九快步行走如飞鸟,可又是如何?老者行步慢如龟,行不久便气息不稳,何能与年轻力壮相比。年轻力壮无正业,幻想贪图一日富。加之,以力抗法,有何不可?抢来的钱大不了与人三七分成罢了,立不得案,便是无事发生,相安无事了。
如风二人转到老九前边,人蒙面,亮出金棒子,棒子上有铁钉,为简易狼牙棒是了。
“啊?”
老九挺步一惊,连退两步,转身欲逃。后也有人,三人,嘻嘻贼笑。
“大王劫富不劫贫,却说为何拦着我呢?”
“哈哈哈哈哈……若真是无钱,谁人拦你?你手中抱着甚么东西?拿出来给大伙们瞧一瞧可好?”
“钱,甚么钱,哪里有钱?”
“老东西,喘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五人渐渐围之。
虎豹豺狼财迷心,兔羊鸡鸭待宰割。此时顿时情势大变,便要一发不可收拾。
老九若是平日,给些钱保个平安便可,可今天实乃生死存亡之大事,钱之用时,舍了自己的命也不得把钱给了这群地痞流氓了。
老九紧抱住包,心中虽惧,可也无法,心中所冀,压过惊惧,愚笨和勇敢。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哈哈哈哈,人,那里有人?”
说着便要给老九来一棒。
此刻年老老九,可能挨下这一棒?贼早已经失去耐心,本无意打人,可气血上涌,便不管不顾的蠢人,本来也不读圣贤书,落魄如此,却喜欢些打打杀杀的说书,好勇斗狠的游侠心,若是打人不冲前,便以为别人小瞧自己,越是无能越要证明自己,越是无力越是冲动。
故错的是世界,而非自己了。
眼见老九就要被这豪蛮一棍打死,两飞石打来,钉住那恶青年一只眼睛,又打其手指头,此番他哪里顾得上打人,顿时脱棍滚地了。
嚎哭如杀猪,哎呀呀,噫嘘嘘,震得填摇地动一般。
“我的眼啊,我的眼啊!啊,是血,是血……妈呀呀……”
又飞来几块飞石,是一一打中贼人眼睛。
顿时哭喊声连绵起伏,实在是可笑之景了。
此刻老九已经蜷缩以来,不对抗,等挨打,以最具备防御力的状态,只求不死便是好的。
本来心如死灰,可一听声音,哭喊声,却也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也是奇怪。抬头一瞧,众贼皆已经倒地了。
此刻老九见有良机,便快速跑开。
来到亭子外,见姜天霸正拿着一把扇子对着自己扇风。秀发随风摇荡荡,清香扑鼻沁人心。顿时老九心安,也忘了不久前的糟糕事情了。
走进亭子,姜天霸转头过来一笑。
“康家,是这边大户,准备的钱可好了?”姜天霸问道。
老九低头瞧了一眼怀抱中,可心中还是不舍,不过为求人,也只能怎么办了。
“这里是五百文,成功后,还有五百文酬谢。”说中,也把钱递去。
姜天霸接下,可老九瞧见其左手手指有些脏了。
“姑娘手上怎么污了?”
“哦,等得恼了,便捡石子玩了,就是那种,儿童游戏!五颗石子那种。”
“真是童趣,所玩也与众不同。”
老九并未多想,因为他只顾得上逃了。
姜天霸一枚一枚数着。老九见了,心安,若是不合意,又怎么会如此认真?
可其不晓得得是,此乃谎言,姜本是大户,钱如浮云,如粪土,何能为区区五百文上心。作出这般行为,也不过是讨好心态罢了,说实在的,无所求的人,最是可怕。难以掌控,难以预测,世界不安定之因素而已。
怕只怕其不上心而已。
“多了三枚,还给你。老九,我问你一句,你却要一块去?”
“我认得我儿,你认得么?”
“确实不认得。”
“这便是了,所以我也要去。”
“那也没事。走吧!老九!。”
“好耶。”
于是二人相伴来到康府门口,这引起门口守卫警觉。
“走开走开,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
“我求一件事情?”姜天霸问道。
见姜服饰不菲,于是便耐心倾听。
“却说何事?”
“老九,请说。”
“我求一件事情,求放我儿重一回来吧!”
门口二人相视摇头。
“不认得这般人物了,康府有这人吗?”
“不晓得,我们只是看门的,哪里管得这些许多。”
于是对姜天霸说道:“不认得,或许可以问问管家,可他会见你吗?我们便不晓得了。”
“劳烦通知一下管家可好?”姜问道。
“这……恐怕难办,我们只不过是做工的小人,哪里敢多与管家……”
“十文报酬!”姜天霸取钱出来。
“好这就通知!”于是一人进去。
“这钱……”老九问道。
“嘘,别说话!”
过不久,一大腹便便之人走出,此人便是管家。
“谁要见我?”
“小女子姜天霸是也。”
“姜天霸?没听说老爷请过这号人,见我何事?”
“赎人!”
“赎谁?”
“重一!”
“那个犯事的长工?”
此刻老九脸色一变。
此番姜天霸伴老九去赎人,却听说重一犯了事。却说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