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太阳升起之前,东方大地于天空的边界线上,淡黄色的光以半圆形推开黑夜的幕布,温度的上升带动雾气,风吹过,雾气飘动,森林中的人物在雾气中浮现。
温度的上升并没有让姜天霸更加舒适,相反,才适应夜中的寒突然的温暖身体反而抖得很厉害。
“一剑下山,如此剑术,却无幸想见,我姜家的气运……”泪水滴在地上,化作雾气,在升上天空。姜天霸现在很脆弱,身体的虚弱,精神也虚弱了。
“师傅,我却有个提议!”张生华道。
远方的天空,阳光刺破云照射在张生华的脸上。树不断的响,雾气沸腾的转,沾染湿气的衣服在狂舞!
“我是您的徒弟,她是姜家的剑士,只要我打败她,我龙虎山也扳回一成,我也算替你报仇了,这不是一件妙事吗?”他的手扶在剑柄上,剑激动的颤抖起来。
“不必!”张成竹道。
剑安静下来。
“是!”
天空的朝霞暖暖的,有着轻松的气息。
“刀剑无情,我又岂会不知,只是,败给姜学文已经成为您的心魔,难道您真的和解了吗?假如和解了,为何又要旧事重提,岂不是心有不甘,作为一个剑士,我明白师傅的,剑士若是在生死决斗中活着,只会有两种心情,一种是骄傲另一种就是憋屈,师傅你憋屈这么多年,真的要帮她!您已经太老了,到老也要正人君子,把悲痛带进坟墓,这样真的好吗?”张生华道。
“你要我杀一个小姑娘?冤有仇债有主,杀一个小辈,有什么意义?”张成竹道。
“师傅,您并没有完全放弃剑,虽然您右手大拇指被人斩断,但是您还有左手。我曾看见您于后山夜深出来以树枝舞剑,那树枝似乎于月光辉映下熠熠生辉,带动阵阵狂风,风雨不透,攻势如风,那绝对是天下一流的剑,您也是天下一流的剑士,可是为什么弟子却要看见您在此妄自菲薄,自贬地位!”张生华道。
风止了,雾也不动。
张成竹闭上眼睛,蠕动着嘴唇。
“你不会明白的,因为那不是我的剑!那正是姜学文的剑,那一招刻在我的脑海,每当深夜我都会被恶梦惊醒,脑海中全是被那一招打败的自己。徒弟,我作为龙虎山的弟子却练别的门派的剑,我不停的重复那一剑下山的招数,你知道我感受到什么吗?那是一种自由开阔的领域,我忘却了痛苦和折磨,沉浸在剑术之美中。我忘了自己是龙虎山的人,我试图在脑海中想办法抓出这一招的一丝半点的弱点,龙虎山的剑术中没有一招能破它。它似乎拥有魔力,我被俘虏了。龙虎山是不是根本不是什么学剑圣地?我心中产生了怀疑。为了压制自己这种想法,我知道我绝不能在碰剑!否则我便是欺师灭祖,龙虎山如此器重我,把门派交给我,我却迷恋其他门派的剑术,这绝对是错的!”
张生华跌在地上,眼神失去了精神。
无声无息,此中的骄傲也无声得落幕。
“您见过那一剑,所以您会一剑下山?”姜天霸激动起来。
云间的阳光洒在大地,斑斓的如同虎皮。
“你要我使出打败自己的一招?”
“是的。”
“你不会尊重一个老人吗?”
“我需要传承我家族的剑术,这是越剑山的剑,而越剑山已经败落,而我或许就是越剑山的唯一传人,取回本门的东西,也无可厚非吧!”姜天霸拜了张成竹一下。
“师傅接剑!”
张生华把剑抛在空中,剑不停流转翻滚,在剑快要落地那一刻,一人的左手接下了那一剑。
是张成竹,他接下了剑,剑在抖动,它蠢蠢欲动,想要出鞘,这原本是张生华的剑,现在到了张成竹手中,一个佝偻老人,手抖也很正常……
只是这是因为老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张成竹右手四指抚摸着剑鞘,就像摸着自己初恋的脸,风吹动,两滴热泪划过一道弯弧滴在拔出的铁青百炼金刚的宝剑的剑身上,剑发出了金色的光彩,抖动的剑不在抖动,它似被牢牢钉在老人的手中,此刻老人身上散发着强者气息,袍子滚动,眼睛掠出金光。
“剑啊……舞动!”
顿时间狂风大作,雾气一口气全部消散!
张成竹的剑舞动起来。
剑舞星河动如空,飞龙虎扑荡海芒。
精钢断利寒如雪!天下何人敢争锋!
张生华浑身热汗,眼中荡漾光彩。姜天霸的眼睛全是张成竹的剑舞,吓得跌倒在地上。
就在跟前,明明不在对战,这威力也使人肝胆俱裂,两个人皆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就是一剑下山,果真是天下第一剑招,只要进入剑围,恐怕也被撕成碎片!”姜天霸道。
“师傅,不管是什么剑法,您才能使出这种剑法,我为您高兴!您从未如此真诚的面上带着笑容,是不是您期盼着这一刻?师傅,我早已经知道您的身体状况,我亦是习医之人又怎么看不出?恐怕离您羽化之日不会超过五日!若非这姜天霸,有了正当光明正大使出这招剑法,您又怎么甘心?舞动吧,快活吧!师傅,您助人为乐这么多年,最后也该为了自己而活了!”张生华悦动起来。
张成竹,就像鱼在水,鸟在空,如此自由,如此快乐,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不能舞剑,在黑夜中无数次幻想手中持剑,想象着自己就是姜学文快活的身影,那时候他不单是仇人,也是爱人,他爱剑,更爱有神剑技艺的人,他压制自己的情自己的意,现在时日无多时才能自由,真希望自己时间再多些,在多挥舞剑,不再与人争斗,只为了自己的快乐,姜学文你去哪里了?为何江湖上再也没有你的身影,这份情又该如何寄托?手下败将还能不能再次和你比斗剑法?
他享受起这一刻,此刻门户只见,门派武术的规定已然不放在眼中,心中辽阔,心中的闷气也离散了,就在此刻,他心中有了变化,以自己半生的剑术,融合了姜学文的一剑下山,在剑招变化中又有了自己的变化,随后他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思考了如此多年的破解之法,唯有这个时候,唯有接纳了敌人的剑术后也有所感悟!看来我陷入执念太深,误了自己半生!姜学文,看我破你一剑下山!”
在场外的姜天霸快速记忆一剑下山的招数,一旁的张生华夸赞道:“师傅厉害吧?若是我师傅拿出真功夫,那姜学武算个什么?”
“你……”姜天霸怒瞪着张生华。
可下一刻,张成竹剑法产生了变化,变得有些不协调,似乎和前面的剑法有些不一样。
“这是我龙虎山的剑术,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张生华道。
那剑。
电转风雷滚滚来,碧涛骤雨滔滔下。
它强自有它强处,我自向天一剑来!
“那是什么?”姜天霸被震惊了。
“一剑下山被破了!”张生华道。
剑毕,狂风骤停,阳光普照大地。一人盘坐在地上,剑轧在地上,他闭着眼睛微笑。
“师傅……”这一声师傅带着苍凉。
扎在地上的剑无法支撑落了下来。
“他……”
“你恨我吗?”张生华噙着眼泪道。
姜天霸没有回应。
“我师傅本打算把半生功力传给你,而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的确可惜,可惜这世上一位武学宗师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就这样去了!”
“你放心,我会陪你走一着,算是对你的补偿,先恕我告辞,我要带师傅安葬了!”
“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