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佛头吊坠,我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着直播间问道:“道长,当初在三阴宗的那个天生双面的篡命师怎么样了?”
万一道长:“你说他?”万一道长的弹幕停顿了下,接着发出。
“当初你离开后,他好像知道我要来,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经过观察,我发现这具身体被他舍弃了。”
“舍弃?!这如何能做到?!”陈老的手段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此人佛道双修,佛法的造诣还在道法之上,而对于佛门的人而言,肉身,只是他们的表象,他们原本修的就是魂和灵,可以完全抛弃肉身而存在。”
“而更让我好奇的,是他佛法的境界与修行方式。”
“是什么?”我也很好奇如此杀伐果断,让如此多的无辜生灵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他的手里的双面佛,是如何将佛法修得如此精湛的。
如果世上真的有那么一尊佛陀,那一定是双手沾满了无数罪孽与鲜血的邪佛。
“周身泛白,似有柔光,莲花摆渡,倒驾慈航。”
“这便是倒驾慈航之境。”
“等等,倒驾慈航?那不是观音菩萨吗?”我感觉越来越迷糊与不真实,这怎么连神话人物都扯了进来。
万一道长:“朽木不可雕也,观世音确实也是达到了倒驾慈航之境,但并不意味着只有她能踏入。”
万一道长看着我还是一脸迷茫,有些恨铁不成钢,弹幕停顿,又快速发出。
“或许,用我道家的称法更加容易让你理解吧。”
“怎……怎么称法?”
“太上,无他。”
“无他,无他……”我微微低下头,口中默念着:“众生皆我,世上无他?”
此话一出,我幡然醒悟,对于双面佛为何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利用众生命格为自己铺路也有些明白了。
众生皆我,那我利用“我”的命来为自己铺路,有什么不行呢?
万一道长:“和老如来走的是截然相反的道啊。不知如果他还在世会该怎样的表情,呵呵呵……”
万一道长的弹幕缓缓飘过,而直播间的水友则是一头雾水:
“这么凶残的家伙都能成佛?佛门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吗?”
“啥玩意?咋如来都扯进来了?”
“一说起如来佛祖,我就想到了今年下半年中外合拍的……”
“别说了,直接开花。”
“今天大电音寺的消费全由万公子买单,直播间给我嗨起来!”
“我说我的眼角为何湿润了,原来是到点了吗?”
铁岭彪爷打赏超级惊悚直播间999冥币:“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 ,你知道吗~”
“彪爷,您是我亲爷,别唱了行吗?”
直播间的水友只有开头难得正经一会,随后话题和关注点如同脱缰野马般肆意奔腾。
在这个大娱乐时代,认真就输了。
万一道长这次并没有去理会其他人,继续发着弹幕:
“成就‘无他’是要先成佛,再证道,此人不仅佛道双修,还精通梦道,估计是利用了‘无他’的特殊性和其对于梦道的掌握,将自身的意识送到了深层梦境。”
“小子,你千万要小心,‘无他’加上梦道,完全可以让其将他人的意识钩入深层梦境,再用自己意识取而代之,达到另类的永生。”
“如果是这样……”我细细一想,寒毛竖起。
二十年来,双面佛的信徒遍布大江南北,这其中有像禄兴、蚯任、子卯、子丑这样的疯子,也有像李长贵这样的普通人。
“如果每一个信徒都可以成为双面佛意识的载体,那……”我有些不敢再想,那么庞大的组织,那么多年的计划与算计。
“陈老这个身份是他原本的,还是他的信徒的?”二十年的计划被我毁于一旦,但谁能保证这是双面佛的第几个二十年?
“肉身老了就换,记忆和境界却会被保存,就这么一直进行下去,那他到底活了多少年?”脑海中那天生双面的面孔挥之不去,我摸了摸口袋中的烟盒,想抽根烟缓解缓解紧张的情绪。
万一道长:“八字神煞被夺,培育多年的不化骨被他人占有,多年的计划被你一步步破坏。现在他对于你,肯定是恨之入骨。”
苦笑一声,我叹了口气,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在各大势力的斗争中努力生存的人罢了。不知怎的就得罪了这些家伙。
不化骨、鬼母、血狐干尸,还有高悬于头顶的天意和宿命,都和我沾了关系。
打开烟盒,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一根烟,心中疑惑,我将烟盒打开,向内看去。
敞开的烟盒中,只有一根草莓味棒棒糖和一张纸条静静地躺在盒中。
拿出纸条,我将其铺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如果实在忍不了,可以用棒棒糖代替。”
娟秀的字体,不用想就知道出自何人。
微微一笑,我将纸条收好,把那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甜味在嘴中弥漫,驱散了我心中的不安与焦炉。
上一次吃糖时是什么时候了?
之前双面佛带来的压力一扫而空,眼底血色划过。
意识开始变得清晰,我的状态也恢复如常。
“如果真的无法避免争斗,那就来得更猛烈些吧!老天我也敢与其斗争,一个伪神,有何畏惧?”
双眼闪烁精光,我并没有因为得知双面佛的强大而退缩,意志反而变得更加坚定。
“越战越勇吗?小子,你确实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走进病房,我细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原本惨白的墙壁上用鲜血写满了病态狰狞的文字,房间的角落里堆满了黑色的塑料袋,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臭味就是从那这发出的。
桌子上面摆着餐盘和刀叉还有一大堆医疗用具,而盘子里则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块鲜红的肉。
动物的肉一般都带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比如羊肉会带有一种膻味,牛肉则是有一股骚味,鱼肉会有腥味等等。
而眼前的这块肉所散发出的味道,是我从未在任何动物身上闻到过的。
“肉?”在这种环境下我对这个字眼有些敏感。
我脑海中回想起了在猪笼公寓中遇到张书雪时的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的肉香,黑色的塑料袋中装着的一大堆肉,以及最后张书雪最后说的那句话:“我早就变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怪物……”
“和猪笼公寓真的好像,这家医院绝对和隆昌古楼脱不了干系。”脑海中感觉抓住了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想到。
墙角那些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我感觉十分难受,就好像一只小虫钻进了衣领里。
“罢了,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门’的方法,这些以后再想。”
感觉到周围的血腥味变淡,我回到一楼,窗外弥漫的血雾已经飘向别处。
“该离开了。”这医院处处透露着诡异,继续留下可能会滋生更多变故。
走出医院,四周的血色变淡,但那种压抑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血雾的远去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好浓烈的血腥味,你这次又去了哪?”灵台之上,一道历尽沧桑的声音传来。
“血浊!”
……
细小的雨滴落在肩头,街道上的行人更少了,天空乌云密布,那浓重的黑暗向下压来,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下雨了?”蹲守在鬼屋附近的赵斌伸出手,一滴滴雨滴落了下来。
“二号蹲守点发现可疑人员,小心。”胸前的对讲机发出声响。
“可疑人员?”赵赋把目光投向二号蹲点的方位。
在不断落下的雨中,站着一位身穿病号服,笑容夸张到惊悚的人。
咧开的嘴角几乎挤到了耳根,他就站在那里,用那双几乎快突出来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赵赋。
“卧槽!”
……
市分局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铁凝香放下手中的卷宗,看着门口的值班警卫。
“铁队,我们大门门口睡了个老头,赶都赶不走。”
“是流浪汉吗?让他在大厅沙发上睡一夜吧。”
“不是,这是个老道,一身的酒味,力气老大了,我们哥几个还搬不动他。”
“老道?”她抬起头,若有所思。
“估计就是个江湖骗子,出家人哪有喝这么多酒的。”警卫的言语中满是鄙夷。
站起身,铁凝香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算了,就让人家睡吧,外面正下雨。”
值班警卫点了点头,正要走出,铁凝香又说道:“去宿舍拿张被子吧,别让老人家冻坏了。”
“知道了。”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她摸了**口的合心玉,目光望向西郊,感到一阵清凉。
……
白虎在前面不断狂奔、拐弯,陈歌已经气喘吁吁。
在奔跑的途中陈歌已经发现周围的环境在悄然变化。
缠绕在建筑物和街道上的血管和各种脏器在逐渐变少,到最后陈歌已经没有看到那些东西了。
“为什么会这样?它们在害怕什么吗?”
奔跑依旧在继续,周围的血色越来越少,墙壁上、建筑物、街道的地上出现了一些人形阴影。
而且随着白虎引领的方向前进,那些人形阴影的数量就越密集,到了最后已经覆盖了整片街道,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东西是装饰吗?”陈歌停在扭曲的路灯下,浅色灯光照耀下,一个孩童的阴影刻印在台阶上,就好像是一滩凝固在地面上的水渍。他伸手摸向黑灰色的影子,当指尖触碰到影子时,那道黑影竟如水波般荡起波纹:“我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双眼迷离,视野变换,他看到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正孤零零的坐在路边,他哇哇大哭,盯着马路中央,在那里,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倒在血泊中,她的骨盆有轿车碾压的痕迹,身体已经轻微变形。
男孩的哭声很刺耳,最后被一个赶来的老人抱走。
画面消散,陈歌仍旧站在城市的街道之中,面前是好似水渍一般的人形阴影,这个阴影的大小,跟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孩子完全一致。
“这片人形阴影应该是一段记忆碎片。”
抬头看向这黑压压覆盖了整片街区的人形阴影,陈歌有些震撼。
“这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吗?”没了血管和脏器的缠绕,陈歌第一次完整的看清了这座城市的建筑。
一栋栋高高矮矮的建筑,造型奇特,建筑风格十分另类,或者用荒诞来形容更恰当一点。
站在城市当中,看着那无数的人形阴影,没有到过这里,陈歌绝对想象不出这世间竟然隐藏着这么多不堪回首、不愿被提及的记忆。
走在街道上,他又接连触摸了几个不同的人形阴影,他们有的印在墙壁上,有的浸在泥土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段记忆都不相同,但唯有一点没有改变,那就是这些被遗弃的记忆大都充斥着哀伤和绝望。
画面消散,他看着刚才触摸过那一个个人形阴影。
“每一个人形阴影都是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碎片……”
拿出黑色手机,陈歌看着屏幕中的那几个汉字。
“遗忘之城……”
听到一声急促的猫叫,陈歌看到白虎停在远处的十字路口,似乎是在催促他赶紧离开。
背后传来一声声让人震耳欲聋的嘶吼,好似远古的凶兽被激怒。
“又追上来了,真是阴魂不散!”陈歌又撒开腿继续奔跑。
“遗忘之城,原来到这里才刚刚开始吗?”
……
将事情给解释清楚后,血浊情绪激动道:“深层梦境,而且还沾染了如此重的戾气,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死不掉?”
没等我回话,血浊又叹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我已经感觉到你被盯上了。”
“那会是谁?”我望向四周,血浊的话应证了我的猜测,那种压抑的感觉自从我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就愈加强烈。
“快走吧。”血浊在脑海中催促,并给我指明了一个方向:“往那去。”
点点头,我叫上白起,朝着那个方向健步如飞。
在我离开后不久,那家诡异医院周围的建筑物中爬出了一些全身漆黑的“人。”
他们似乎是才从那些缠绕在建筑物上的血管脏器中“出生”。
乌黑一片,密密麻麻,这些才出生的“人”饥肠辘辘,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活人气息,它们贪婪的嘶吼着。
“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