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被世界所珍爱着的,焕发出夺目强光的星辰正悬挂在少女的头顶,便又了这宛若神迹的一幕。
人类不相信神,可此时的冬阳,却只能用神来形容。
在星辰的光耀下,她徐徐睁开双眼,翡翠的眼眸探向深邃的幻境,无数的星在其中极有规律地排列着,其中有几颗格外耀眼的,则是汇聚到绿宝石般双目的中央,并平缓地旋转着。
世界,改变了。
至少,冬阳眼中看到的世界改变了。
空间不再是彩色的,而是不断地流动着的黑色的线条,那匍匐前进着的艾因的分身们,在她的眼中更是成了细如发丝的黑针,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简洁,简洁到几乎抬手挥剑,便能斩断一切。
战斗专注让她的注意力凝聚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周边事物的一切变化都无法逃脱冬阳的感知,因此,那个藏在暗处企图偷袭的女人的踪迹,也不出意料地被捕捉到了。
上扬的嘴角渐渐平淡,冬阳布满星辰的双眼环顾四周,将无数的黑线纳入眼中浩瀚的宇宙,随即回忆迭起,把海曾经教导过的招式自然而又完美地使出——
繁多而又绚美的星辰,数量庞大的光集合在一起的那个瞬间,是最美,也最绝望的。
“繁星。”
轻盈的话语落下,如触动了某个机关一般,她周遭流动的风倏然停滞,取而代之的是被交错折叠的细线所凝成的光点,时光转瞬即逝,以百为计数单位的光点将冬阳包裹在内。
那数量,就如剑式的名字一样,是与繁星无异的。
“差不多也够了吧,这种麻烦的捉迷藏。”
仿佛在宣告着游戏的终结,冬阳瞪大不存在焦点的双眼,剑刃在轻挥之下,划破了近在眼前的一个光点。
紧接着,光点炸裂,恐怖的连锁反应将作为起火点的光点周围的一切引爆,蓄势待发的细线在挣脱了束缚后,朝四面八方飞速窜去。
轰轰轰轰——
不绝如缕的爆轰声响起,少女如战神般伫立于原地,不去在乎从自己身侧掠过的穿透力极强的细线,那满含星辰之力的双目毫无感情地盯着前方。
阻绝了外界的紫色空间在密集而又疯狂的攻击下变得脆弱又无力,只是以那千疮百孔之姿持续了短短的几秒,便因无法维持原状而破碎成淡淡的碎片,落了下来。
阴暗的大厅再次出现,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冬阳依然捕捉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那个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颤抖着双手的女人。
“认输,或者由我结束一切。”
一脚踩在被细线所冲击而布满疮痍的地砖上,冬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倒在一旁昏厥不醒的泉,确认细线在自己的控制下没有攻击到他后,心头松了口气。
由于是第一次使用星罗万象,在战斗专注下的冬阳也是用尽全力才勉强控制光点炸裂形成的银色细线不会攻击到她自己和泉。不过既然有了第一次,那么下一次使用星罗万象的时候,她就有自信能够完美掌握这套剑法。
这自信,来源于她本身,来源于此时此刻,在寒的剑魂加持下的冬阳自己。
——只要有寒在,一切都能做到。
这样的念头,早在魔物据点的时候,就深深地扎根在少女的内心深处了。而真是这样的想法,才让面临绝境的少女,爆发出了寻常不曾拥有的力量。
一切都是因为寒。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人类!!!”
“别开玩笑了……”
“别开玩笑了!!!!!!”
带着近乎癫狂的咆哮,艾因在冬阳不解的注视下将紫黑长剑高高举起,扭曲的五官拼凑出狰狞的笑容。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人类,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但是——”
她瞪大了眼,那充满绝望与兴奋的光在紫色的瞳孔中盘旋不止。
“议会里像我这样仇恨人类的家伙也不是不存在……只要我和你一起死在这里的话,他们也就有理由借助我的死去进攻人界……以现在的局面,失去了唯一一位剑圣的人类绝不可能阻挡住我们的脚步……到了那个时候……“
她兴奋地尖叫着,和疯子无异地放声大笑起来。
“我就是兽灵族的功臣,是最大的功臣……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人类!这种低劣的种族,将会从历史上被彻底抹去。”
“来吧!来吧!来吧……来见证历史转折的一幕吧!!”
紫黑的长剑上绽放出耀眼的光,一股躁动着的能量化为诡异的符文在剑身上来回游动,而那光则是随着符文的增加而变得更加强大却不稳定起来。
“这个疯子!”
意识到艾因想做些什么的寒大声咒骂一句,随即提醒冬阳:
“她想要将剑魂内残余的力量引爆!就算是现在如此虚弱的她,剑魂引爆的力量也绝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
“那就逃吧。”
这一次,冬阳毅然决然做出选择的行为没有引起寒的惊异,只见少女的速度被放慢,朝着一旁倒地的泉飞奔而去。
可就在移动的过程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却提起阻拦住了她的前进道路。
亨德尔目光炯炯地盯着少女,眼中所蕴含着的,是些许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坚定的光。
“如果主人要选择这条道路的话,在下也只能奉陪到底了,谁让我是这个家的管家呢。”
“的确,是值得赞扬的忠诚。”
冬阳面色依旧平淡,只是身形却在亨德尔的注视下慢慢消逝,变成了一颗闪着微光的光点。
光点炸裂,所爆发出的光将亨德尔覆盖在内,一时间,无法动弹成了这位忠实管家唯一的状态。
在炸裂之前,他依稀看见,少女突然出现在了艾因面前不远处的位置,而那里,原本正是有着一颗残存的光点。
“和那个星星……交换位置了么。”
他叹了口气,被细线所束缚住的亨德尔已然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白色就是白色,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为主人效力的能力了。
“事先让我以为自己要逃跑,在离开的时候步下星辰,在我去阻拦她的时候再与之交换位置……以此来达到禁锢我的目的么……”
苦笑一声,在挣扎了一小会儿后,管家露出无奈的神色,无力地垂下双肩,
“抱歉,艾因大人,这样一来……我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管家的感叹,冬阳没能听到,她只是一位地寻求着速度,寻求着能够阻止艾因耳朵最快的速度。
脚步已经达到了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就连剑魂是否能继续维持也无法去担心,她只是用尽全身的力量,竭尽全部的精力,去阻止那即将到来的爆炸。
拜托了,一定要赶上!
冬阳的剑锋微侧,一记强而有力的斩击朝着光芒愈盛的灵剑轰去。
“真遗憾。”
在即将触及到对方剑身的刹那,与艾因面对面的冬阳,听见了耳旁传来的绝望满溢的声音。
“已经……来不及了。”
褐发少女所能看见的,只是艾因那绝美的脸上,流淌下的泪水,以及崩坏的笑容而已。
至于那距离爆发只相差一眨眼时间的剑,她已经没法去顾及了。
因为,已经赶不上了。
接下来,就是人类在与兽灵族的战争中落败,彻底沦为被排斥被欺压的一方吧?泉也好,海也好,帮助过人类的这些家伙,说不定也会被驱赶出家园。
岚天,百云,还想去道歉的这两位挚友,也会在战争中死去。
天真地想要去拯救的紫,也会继续生存在这阴暗无趣的世界中。
啊——果然……到了最后,谁也无法拯救。
但是——
铛——金属碰撞声。
处于爆发边缘的剑身上突然出现一个硕大的窟窿,那与膨胀到极限的气球无异的光诡异地聚合,慢慢地消退在冬阳的视线内。
这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胀破的气球,突然被人放了气一样。
可是,究竟是谁?
冬阳与艾因同时将目光放在大厅一侧破碎的落地窗上,在那里,有着以黑色乌云与闪电作为背景,在最关键的时候登场的——两位少女。
身为姐姐,她有着一头瀑布般的海色长发,端庄如小姐般的微笑始终挂在嘴角。
作为妹妹,她有着代表纯净的白色短发,气势汹汹,紧捏双拳的暴力狂。
正是这样的一对姐妹,在一把悬浮着的蓝色长剑的牵引下,站在了人类与兽灵族对决的舞台上。
并且,阻止了恐怖的一切后,像是这样说了:
“来不及这种话……”
“还是等你死了之后再说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