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你了。”
像是不敢置信又感到无比兴奋一般,这是只有生物在遇见极其渴望的事物时才有可能产生的心境——可这就与冬阳本身的存在相悖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只因为被盯上的少女从根本上就不存在可以引起他人欲望的东西——由于对方的外貌显然是女性,因此试图谋取肉体上的利益也变得极不可能,而不客气地说,冬阳这个存在本身就是处于白梦学院最低端的,身上也并没有足以被视为珍宝能够被抢夺的东西。
“虽然这么说很过分,但冬阳你确实没有什么被盯上的价值呢……”
走在白梦学院的走道里,寒被几根布条捆绑住的剑身微微抖动一番,发出只有少女才能听见的声音。
而作为回应,少女则是从深层的思绪中转过神来,鼓起了腮帮子小声抱怨一句。
“为什么要用【价值】这个词啊……我又不是东西!很伤人心诶。”
“是的……你的确不是东西。”
冬阳沉默了一阵,迟钝的大脑稍微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虽然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寒你是不是在骂我?”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嘛!啊哈哈哈——”
由于异世界的梗而变得无法理解的少女眯起了眼,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毕竟她不是擅长长时间思考的类型。
不过,如果问题深入到威胁自身的程度,只要是个人都会绞尽脑汁去思索解决的方法。
想起今日凌晨时分发生的事,冬阳至今为止都还能感知到哪一抹附着于肌肤之上的凉意,就像是行走在一片幽暗的丛林当中,被潜藏于草丛的猎人拿着枪瞄准一样。
所谓的被人盯上了,便是这种感觉。
“寒……那个时候,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我吗?”
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寒的意识在那宛如影片的片段之间来回游荡,可无论如何寻找,都无法察觉到冬阳口中异样的情愫。
不过——
“话说回来,冬阳你当时有注意到那个人手上拿的剑吗?”
“你说那个……大大的,有点方方长长的……”
冬阳一边走在路上,一边用手比划出记忆中少女手中的那把黑色巨剑。
长度几乎达到了两米,已经是远超大部分人类的高度,厚重的剑锋与宽扁的剑身犹如钝器一样,其庞大的造型,一旦想起来,就会觉得恐怖渗人。
而得到了理想中的回应,寒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诶?为什么?”
寒顿了顿,慢慢将当时的场景用语言表述出来:
“因为,那把剑在我的视线里,是完全的一片黑色。”
“黑……色?”
“是的,没有特定的外形,也没有具体的大小长度,从我的视角出发,所能看见的就只有一片纯粹的黑色而已。”
“但是我……”
寒用凛冽的语气接下了冬阳的话:
“但是你却能看到,而且能知道它具体的形状——通过这个现象,可以得出两种可能。要么是我的视线受到了特殊的屏蔽效果,只让我没法看清那把剑的模样。要么,就是只有你才能看清那把剑的样子。”
“只有……我?”
“是的,不过要证明这点倒也挺简单的。”
“诶?”
“也不是什么聪明的方法,只是当时阿尔法过来帮你了对吧,以他的实力,就算在阴暗的条件也不应该没法看清对方的样子,那把剑究竟只有我看不见还是大家都看不见这一点,只要问问阿尔法不就好了。”
冬阳猛地一拍自己的小脑瓜子,忿忿地感叹一句:
“对哦~果然寒你很聪明!”
——只是你自己太蠢,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办法了,明明是个正常人都能联想到的吧?!
意识深处感慨着冬阳可怕的大脑回路,想着要不要好好给这丫头上上课,提高一下她知识储备的寒再次颤了下剑身,险些从布条中挣脱出来。
寒正想抱怨冬阳什么时候给它弄个剑鞘装着的时候,背着它的少女却陡然失去了重心,脚下一滑便摔倒在地上。
“呜——撞到什么东西了……好疼。”
可怜兮兮地揉着小脑袋,冬阳眼角带花的抬起头,却正巧与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棱角分明的脸对上了。
总体与冬阳身上的服装相差无几,却由原先的蓝白条纹变成了黑白条纹,几个看起来和冬阳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领头的人却是长着一张冬阳熟悉的脸。
没等冬阳说些什么,将冬阳撞倒在地的人便开口说道: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同学啊。”
他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胸口,仿佛那上面真的沾染上了污秽一般,随后又摆出不善的面色,冷笑着。
坐在地上的冬阳眨了眨眼,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思考眼前的这位仁兄究竟姓甚名谁,只可惜她小巧的脑瓜里没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见冬阳一言不发的,捉弄心思上来的少年望着冬阳身上一成不变的蓝白校服,几乎是下意识地嘲讽了一声:
“啧啧啧,你怎么还穿着一年级的校服啊?没记错的话……今年是第四年了吧?!”
冬阳看着他,沉默着。她的眼中透满了迷茫与不解,好像在怀疑眼前的人所作的行为有何意义。
啊,实际上她还在想眼前这人是谁来着。
客被她这好奇的目光所盯着,少年的脊背突兀地有些发凉,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又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样子,无止境地讽刺起来:
“现在想想,当初跟你呆在一个班级里简直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啊……不过现在解脱了,看看我现在穿着的衣服,可是你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穿上的哦。”
“……”
其余几人也在旁边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冬阳,在他们的眼里,冬阳只不过是学院最底端的存在罢了,欺压亦或是鄙夷都是极为正常的现象。
少年的话语也很快引起了周围路过学生的注意,其中不乏有刚刚入学的一年级生,他们大多都不认识冬阳,却能从少年的话语当中得知到一些线索。
而作为事件重心的少女,则是在沉吟片刻之后,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少年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是我们班的赖尾对吧?!我就说你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呢,呀~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被少女突如其来的问候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少年被回过神来,甩开她挡在眼前的手指,愤恨地回应一句:
“我!叫!哈!塔!哈塔,【红发的哈塔】就是我!”
“那是什么,是特殊称谓吗?你意外地很幽默呢~不过……你真的不是赖尾吗?”
“不……赖尾是个女孩子来着。”
“哦哦哦,抱歉~把你认错别人了。”
冬阳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随后面带笑容地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诶嘿~”
“诶嘿个鬼啊!!!!”
哈塔面色通红地大喊了一声,原先一头黑色的短发倏然转变为暴怒的火红,那代表着炽热与愤怒的剑魂更是隐约浮现在他的身后。
就在此时,一只粗糙的手却搭在了他快摇燃烧起来的肩头,浓厚又富有磁性的男音传来。
“别给我把新发的校服就这么烧了,臭小子。”
“啊?!你又是哪根葱,敢在我的面前…………啊,对不起阿尔法老师!我没注意到你在……”
前一秒还想着把拍肩那个不识相的家伙打进医院,下一秒在看见阿尔法那张无时无刻不透露出杀气的脸时,哈塔便瞬间变成了乖乖小子,一个劲地道起歉来。
阿尔法也不想跟一个学生多计较,当下便不顾形象地点了根烟,挥了挥手,说道:
“都回去吧,别在这凑热闹了,真是的——一个一个都没有点学生的样子。”
于是,在颇有威严的阿尔法的震慑下,一众围观学生顿时作鸟兽散,一个个跑得没影了。
就算是哈塔,也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便打着要赶紧寝室拿东西的理由从阿尔法的手里逃脱出去了。
“啧,我有这么吓人么……”
见到周围除了冬阳以外再没有一个活人的场景,阿尔法面色一瘫,一脸苦大仇深地感叹道。
“嘿嘿,没办法,谁让哥你总是摆着张臭脸走来走去的。”
“连你都这么说?”
望着情绪显然有些低落的教师阿尔法,冬阳突然想起了之前寒对自己说的话。
没错,正巧阿尔法出现,不好好问问怎么行呢?
“话说回来,哥,就是……今天凌晨的时候你有看清那个……那个袭击我的女孩子吗?”
“啊?凌晨……我想想。”
阿尔法扶着额头,开始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只是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在阿尔法皱起眉头,双眸紧缩的震惊表情下被强制打断了。
“没有……印象了。”
“什么!!”
“不……我说,没有印象了。可能我当天晚上正巧喝了点小酒的原因吧……没能看清也说得过去,不过怎么了?很在意那个袭击者?”
眼看阿尔法的神色就要变得格外恐怖起来,冬阳只好干笑着摆了摆手,要知道,这位疑似妹控的哥哥一旦发起飙来,估计整个学院只有校长能镇的住他了。
“也没什么啦,就是……”
她的话,没能说出口。
而没能说出口的原因也只有一个。
——在冬阳的视线范围内,一道美丽的倩影从阿尔法身后的大门走过,那是通往学生会的,也就是竞选学生会长与学年会长的地方,更是冬阳现在想要去的地方。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在进门的刹那,将那美丽的侧脸露给了冬阳。
那只见过一次,却又熟悉无比的侧脸。
是的,不会有错的,因为那是深入骨髓的记忆,所以绝对不会认错!
那个和自己一样穿着蓝白校服的人,和之前袭击自己的家伙……
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