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沙如雪,入夜渐寒凉,一杆狼旗在寒风中呼呼作响。
狼牙部落,位于荒漠的边缘地带。掌控着一片,可供千人生存的绿洲。
一个看面容,四五十岁,身强体健,肤色古铜的汉子,正急匆匆的朝着狼旗所在的营帐走去。
还未等他走进,就听到了女子的训斥声。
“不行!没商量!谁特么要是敢去,老娘就……”
“就这样呐?”
汉子本就走得急,听到女子的喝骂,又加快了脚步。
要是再来晚一点,这营帐里的头领们。怕是要让这女子,骂个狗血淋头。
“得罪人呐!”
汉子没有说,不过都写在了脸上。
“就……”
“阿爹,你怎么来了。”
女子本想骂上几句,可看清来人,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忙你的,我就过来看看。”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可还没等他把脚迈出去。一只粗壮的胳膊,就将他拉了回来。
定睛一看,是狩猎队的统领,狼谷。
这个同样四五十岁,腱子肉比他还要大上一圈儿的汉子。此时的表情,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老枭,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会。”
狼谷的话,也是这帮人的心声。
这十多号刀尖舔血老伙计,像是盯着敌人一样死盯着自己。就算他想走,这腿也不答应。
“咳,狼茗!这都是你的叔叔伯伯,说话客气点。”
他这一说,众人的目光有所缓和。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是不是该让那丫头表个态。
可这位昔日的老大哥,突然话锋一转,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你们这帮老家伙到底要去做什么。我家闺女!多好的脾气!竟然能被气成这样?”
众人茫然,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眼看着一脸欢喜雀跃的狼茗,将这个老家伙的扶上了首座。
心里顿时有种被抛弃,而且输了人生的感觉。
“阿爹,你快帮我劝劝。”
狼茗鼓着小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众人,尤其是狼谷,那眉头都拧成麻花了。这丫头,恶人先告状呐!
“所以说,你们这群老家伙,大晚上不睡觉,究竟是要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此时,狼谷走到人前,酝酿了一下情绪。
“这几日,天外飞石接连不断。其他部落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他们用这些石头与外面的人换了不少物资。而且听说,与我们实力相差不多几个部落,寻到仙人的武器。所以我们想……”
“狼谷,不要太贪心。”
狼枭语气凝重,狼谷知道他又怎会不知。
“天外飞石,仙人武器都是烫手山芋。就算换成物资也会招人眼红,叫部落的女人带着狗娃子们去避避,漠匪就要到了。”
漠匪,居住在大漠深处。哪里的环境更加艰苦,以至于他们异常残暴,甚至以人为食。
“他们已经来。”苍老的声音自帐外响起,一个在他们这些兽裙皮袄中鹤立鸡群的青衣老者,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
“陈伯!”
“陈伯。”
……
众人恭敬的打着招呼,为老者让出一条道路。
狼枭起身相迎,狼茗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
想要搀扶,却被老者轻巧躲过,扑了个空。
“师父,徒儿就是想尽尽孝心。”
“茗儿,为师话看来你都忘光了,女子要端……”
“阿爹你和师父商量,我先去安排族人了。”
话完,人已不见踪影。
“陈伯勿怪,这丫头您是知道的。”
老者只是微微摇头,用余光扫了一眼众人,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
“都在呀?”
众人笑而不语,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
“探子已经回报,漠匪已经在百里外,目标应该就是我们了。”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漠匪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就连树皮,都能给你啃光喽。
“今年是不是早了点儿?”
狼谷发出疑问,绿洲还不到收获的时候,这比往年整整早了两个月。
陈伯回头撇了他一眼,半开玩笑的问道。
“小谷,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当狼主吗?”
狼谷回答的倒是干脆。
“不知道。”
“因为你蠢。”
“啊?”
陈伯不再搭理他,狼谷也没生气,众人也是一副本应如此的表情。
可若是换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狼枭早就一通乱拳。
不过只有他是个例外。
陈伯。已经不知在部落里待了多少年。就连他狼谷的爷爷,现在从坟里爬出来,也要毕恭毕敬的喊一声陈伯。
小到腹痛发烧,大到伤筋动骨,没有这位治不好的。
当初自己被人一刀砍了半个身子,命悬一线。一个药丸,自己就活了。
敢和这位出言不逊,大大出手。不用别人,他自己找个地方,挖个坑,就能把自己给埋了。
“各部落的增援已经在路上了。”
听到增员,狼枭微微皱眉。往年这个时间来此的漠匪都是些饿的半死不活的家伙。
虽然部落中的精壮汉子不过三百,但是对付这种对手都可以以一当十。
而这次居然需要其他部落的增援,难道是漠匪中的精锐提前到了。
陈伯看穿了他的顾虑,将探子带回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漠匪并没有出动精锐,只不过数量比往年多了点。”
狼枭还在思考,狼谷已经跳出来问道。
“多了点儿?是多少?”
这不问还好,一问他就后悔了。
“三万。”
听到这个数字,狼枭的眼珠都快瞪出来。
这还叫多一点,陈伯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儿太大了。
目光严厉的扫过众人,扯着嗓子喊道。
“都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狼谷你带狩猎队人去布置陷阱越多越好。狼豆你去找狼茗让他带着女人和狗娃们加固城墙。”
狼枭有条不紊的下达着一条条指示,陈伯在一旁不停的点头。
比起狼枭,狼茗那丫头还是差了些火候。
“他们一定会顺着干涸的河道过来!”
“你们几个,带上剩下的人,将这些年积攒的绳索通通安插到河道。记住不要太密,一定要隐蔽。所有的马匹都交给你们,天亮之前必须赶回来。”
得到指示的众人迅速行动。
一时间,营帐内只剩他与陈伯二人。
“我们是不是也该干点儿啥?”
陈伯苍老而又淡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狼枭心中焦躁顿时熄灭了几分。
“陈伯劳烦您跟我走一趟,我想碰碰运气。”
城门大开,两匹良驹徐朝陨星坠落的地方飞奔而去。十里之地,不过片刻。
二人远远下马,徒步走到深坑旁。朝下一望,只见一杆断两截的银白长枪躺在坑底。
狼枭小心还在翼翼的观望,在大漠,重天而降的兵刃已经不是第一次。
几百年间,有被这天降神兵吸干血液的,有被砍成八段的,又或是被烧成焦炭的。
“陈伯,我们还是小心——我艹”
陈伯拍了拍鞋面,口中嘟囔道。
“磨磨唧唧。”
而后纵身一跃,四平八稳的落到狼枭身旁。
狼枭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尘。见陈伯正打量着手中的半截枪头。
也没多说,拔出腰间短刀,朝着地上半截枪尾敲了敲。
不过是轻轻敲了几下,刀口就已经内卷。
“你小子虽然磨蹭,做事又瞻前顾后,但这运气确实不错。”
摸了摸平滑如镜的断口,夺过狼枭手中枪尾。二者相接,松手后竟然就连在了一起。
“灵性未失,还可一用,接着。”
狼枭接过长枪,摆好架势,静心凝神。
“陈伯?”
“嗯?”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像是婴儿的哭声?”
陈伯闭目聆听,而后单膝跪地。在松软的沙土中摸索着,随着他的搅动,哭声愈发清晰。
待他起身,竟是从沉沙捞出了一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