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还磨磨唧唧的,有话快说。”远处的人潮铺开,狼枭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其他部落的人已经到齐了,算上老哥我,猛象部落来了刚好一百人。”
一百人。听到这个数目,狼枭阴沉脸上多了些许笑意,这已经是一些小部落男女老少加起来的总数了。
“别高兴的太早,那群老家伙派过来的人,加起来还不过两百。”猛纳无奈的说道。
狼枭不动声色,狼谷已经是一拳砸在了城跺上,骂道:“这群王八蛋!在咱背后捅刀子!”
狼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老哥,叫你的人上来,这些弩车就交给你们了。”狼枭看着城墙下的那群精壮汉子,对猛纳说道。
这些汉子可是一个部落的根本,这些漠匪虽然孱弱,但数量太多,又异常疯狂。
曾经有人尝试过沟通,希望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但饥饿的他们早已没有理智可言,被这些家伙一拥而上,活生生的啃食了。
“不用!”猛纳豪迈的说道,漠匪他当然不是头一次见,其中凶险他自是清楚。不过只在城墙死守,这样的规模怕是守不住。
“漠匪的攻势只有一波,只要能拦下,就算熬过了一半。猛象部落从不欠人人情,这些汉子都是被你救过的,老哥和他们欠你一条命。”
轰隆一声,壮硕的身躯已经越下城头,站在最前。
拔出挎在腰间的双刀,出鞘的瞬间。寒芒一闪,前方的大地被斩出了两道沟壑。
狼枭掌心火热,银枪发出翁鸣。一股滔天的战意在心中燃起,纵身一跃,落到了猛纳身旁。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见一向喜欢运筹帷幄的狼枭来到了阵前,猛纳感到诧异。
在这血勇为先,莽字当头的大漠,狼枭绝对算是个特例。作为部落族长,三思而后行是极为正常的。
可狼枭的后行,哪是三思就能决定的。
狼枭面露尴尬,可现在回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放!”一声令下,城墙之上,蓄势待发的劲弩齐射。两里外,如蝗虫般的漠匪被穿成了肉串。
猛纳眼馋的不行,刚刚在城墙上,他便已经注意到,这需要六个壮汉才能上弦的巨弩,如今看到这威力……
“妹夫这次要是能挺过去,那玩意你可得送老哥两个。”
狼枭没拒绝,许诺道:“这次能挺过去,我把图纸送你。”
城墙上的汉子牟足了劲,虎口撕裂也不在乎。数百支弩箭,在极短的时间里倾泻而出。
“每根箭矢能贯穿七八个,又少了两千多,可这数量还是太多了。”猛纳声音沉闷。
两个部落零零散散加起来总共五百多人,加上其他部落的援军也就七百人。
可是这两百人,若不是看到明确的胜算,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猛纳声音突然高亢。
刚刚射出的箭矢,有许多都是两支齐射,其箭身上绑着一根筷子粗细的铁线。
有了这根铁线的阻拦,人群倾倒一片,在这密集的冲锋中,只要倒下,就没有机会再次站起。
“可惜这里不是河道。”箭矢已经消耗殆尽,狼谷也带着一帮人来到了阵前。
“听回来的探子说,河道那里惨不忍睹,全是烂肉。不好好清理一下,是要得瘟疫的。明年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又会从那条河道流过来,想想都恶心。”
狼谷嗓音洪亮,就连潜藏在沙丘后的部落也听得真切。
“那好办,让那些缩头的老王八派人过来收拾。不来也行,只要他们不嫌弃!”猛纳扯着嗓门喊道。
狼枭嗓门儿不如这二位,伸手招呼了,有人搬来一只巨大的兽角。
“到时候我们另开一条支流。老哥,咱们两家离得近,猛象部落添点人手也给你们顺过去。”
“吹,使劲吹!”藏在沙丘后的各部落满腹非议。
他们任务并不是支援,一个狼牙部落还喂不饱这三万的多漠匪。
他们是来探察狼牙部落消耗了多少漠匪,然后将消息带回部落,早做准备。
没人认为他们能赢,不派人增援,不过是顺水推舟。而且少了一个对手,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至于猛象部落,两家交好自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狼枭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心有多黑,猛纳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此时,漠匪已经兵临城下,众人已经可以看清他们的面容。
“还有阴招没使吗?这剩下的一万五也够要命的了。”猛纳抬起双刀,摆出横劈的架势。
这两柄双刀是在几个月前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们部落所在的绿洲。
而后经过陈伯指点,现在的他如果拼尽全力,能斩出两道十丈长的刀光。可代价是,要一动不动的躺上个一个月。
也就是说,自己这一刀砍翻百人后,就要任人宰割了。
狼枭对他微笑着说道。:“刚才没有,现在有了。”
猛纳还想问个明白,忽然有人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把眼睛闭上,只管出刀。”
“陈伯!”猛纳惊呼。
而后一股热流自那掌心注入体内,在四肢百骸游走了一圈,汇聚到了他的双臂。
肌肉蠕动,青筋暴起。那股酸痛肿胀,他连半刻都忍不下去。
“啊!”猛纳一声大吼。
在他挥刀的一瞬,二人的身影已出现在人潮最密集的地方。
一个干干巴巴的麻脸头颅,伸长了脖子。在他鼻尖不足半寸的地方,张开了大嘴。
在他挥出刀芒,瞬身回到阵前时。仿佛听到了那牙齿相碰而后破碎的声音,下意识的就要去摸自己的鼻子,可他的身体已经动不了。
“啧,劈歪了!”
陈伯声音传入耳中,语气颇为遗憾。
这百丈长的刀芒,没有达到令他满意的结果。仅仅劈翻了数千人,加上陷阱的消耗,还有将近一万漠匪朝着他们冲来。
“咳咳咳!”陈伯捂着胸口,摸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解下猛纳腰间的酒囊,一饮而尽。
猛纳浑身僵硬,说话也是含糊不清。“肯鹅,各卧六点。”
(陈伯,给我留点儿)
陈伯一脸陶醉,近万人潮逼近眼前,依旧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小子!大战在即身为将领,怎么可以饮酒,老夫是怕你误事,才勉为其难——嗝,好酒!”
猛纳欲哭无泪,今日启程的时候。猛象部落的族长,也是他的阿爸。将这珍藏多年的美酒塞到他的怀中,为他这即将战死沙场的长子送行。
本打算留到这次大难之后,庆祝一下。猛纳可不认为自己会死,顶多是掉两块肉。
不过现在他慌了,陈伯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自己又动弹不得。
待会这黑压压的一片扑上来,别说挥刀了,想跑都跑不掉。到时就真成了一块肉,还是很有嚼头的那种。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根藤蔓自脚下破土而出。卷在他的腰上一路攀升,而后就听见了一个如歌似水,宛若天籁般的动听之声。
“老舅,你没事吧?”狼茗手指一点,藤蔓将猛纳稳稳当当的放在城墙上。
“老舅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狼茗关切的问道。
谁知,听到这两声关心的问候。猛纳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直接喷涌而出。
原本就说话含糊不清,如今更加含糊,可狼茗还是听懂了
“狼枭,我——大漠芬芳”
“茗儿,嗝!东西准备好了吗?嗝!”城墙下,陈伯打着酒嗝说道。
“准备好了!”狼茗答道。
“那你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为师去睡觉了。”
说完,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苍老的身躯踩在墙面上,与地面平行,一步一步的朝上走去。
只见,数十个投石机被推上前来。
呼——
啪——
而后一堆血红之物飞出,在漠匪头顶炸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