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匪距阵前不过五十步,守城的汉子们已经架起了盾墙,各式各样的兵刃从缝隙中探出。
其中一杆银枪极为亮眼,在烈日的照射下,流光涌动。
此时狼枭的战意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等带着他去发泄。
可这些去红之物落下之后,漠匪仿佛脚下生根一般,停在了原地。
风沙撞在盾牌上,叮叮当当。风中掺杂着他们熟悉的血腥,还有一股粮食的香甜。
“老枭,这是怎么回事儿?”狼谷问道。
狼枭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这幺蛾子不是你弄出来的吗?你不知道?”狼谷的声音再次响起。
狼枭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手段已经用尽,这次真不是他。
“老狼主你快看!”一个手持长矛的汉子,惊喜地叫了一声。
狼枭顺着盾牌的缝隙向外看去,只漠匪不但停了下来,而且还相互撕咬。
看着大活人人,被活生生的啃成白骨。狼枭,狼谷这样的老一辈,面色都有些发黑。那些年轻的汉子们胃里更是一阵翻腾。
呼——
又是两堆血红之物从头顶掠过,只不过瞄准了却是远处的几座沙丘。
有所不同的是,这些血物是由两根粗壮的藤蔓投射而出,血腥味儿也更加的浓烈。
顿时就有一帮漠匪被吸引了过去,而那里正是其他部落“援兵”“埋伏”的地方。
“啧啧啧,有其父必有其女呀,这心可真脏。”狼谷调侃道,脸上阴霾不见。
“不会说话就闭嘴,人家大老远跑来。只有我们在奋勇杀敌,尽显大漠男儿风采,让他们在一旁看着,你好意思吗?”狼枭正气十足的纠正道。
“不好!肯定不好!要换做是我,早就被气死了!”狼谷义愤愤不平,听他这口气,迎击漠匪似乎是什么大好事。
城墙上,猛纳的泪已经流干了,此时的他正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狼茗。
像!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犹过之不及!是什么时候?自己这单纯,可爱,温柔,善良的外甥女,心也变得这么脏。
而且还有了娃娃!
“老舅!我还没嫁人呢,哪来的娃娃!”狼茗俏脸涨红,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就成了娃儿他娘。
“这是我师弟!”狼茗解释道。
“嗯呃嗯?”猛纳不信,又哼了一句。
“那来的?师父和阿爸他们捡回来的。”
“呃,哼嗯。”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快来人!把这位带到安全的地方。小心点儿,别磕到头!他可能是伤到了脑子!”狼茗信誓旦旦的说道。
“嗯!嗯!”猛纳嗯嗯的叫着,好像是在否认,可四个汉子还是把它扛离了此地。
狼茗跟着陈伯学习仙人术法,还算有些威望。但这方面的天赋也就如陈伯所说,还行。
不过一手医术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她说猛纳伤到了脑子,那就是伤到了脑子,几人不会有任何怀疑。
“呼,你看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嗯?还知道害怕?”狼茗轻轻拍打着怀中的婴儿,站在城墙上的她看的更远。
“来都来了,就别闲着。”狼茗声音和煦,安抚婴儿的动作更显温柔。
此时,沙丘后,各部落的援兵,已经和赶去的数千漠匪战成一团。血肉横飞,哀声遍地。
狼谷拾起一小块落到脚边的残渣,在指间碾开,又伸到鼻尖闻了闻。
“这是浸透血水的干粮!”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皆是一凛,然后又对狼牙部落的这位新狼主心生佩服。
漠匪一路上见啥吃啥,弱小的猛禽妖兽,倒霉到家的商旅,甚至是相互啃食。
时间久了,他们就习惯了血肉。对投放的粮食不理不睬,可这浸满血水的干粮正好合了他们的胃口。
众人都在或惊或叹,狼枭却是很不和谐的摇头叹息。
“咋了?这丫头干得多漂亮,你怎么还这副熊样?”狼谷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这一波至少干掉了三千多,加上引走的两千多号,他们所要面对的不过是四千多的伤残。胜局已定,还有啥不满意的。
狼枭摇头,语气略有些失望。
“嗯,狼茗她做的相当好。可还是差了点。”
“怎么说?”狼谷问道。
狼枭看着还在啃食血肉的人潮,认真说道:“没放毒。”
众人一听差点就跪了。
新狼主用血干粮引诱漠匪自相残杀就够狠的了,这位老狼主居然比她还狠,这心也忒脏了。
猛象部落的族长对他们说过。“狼牙部落只可为友,不可为敌。”真是太英明了。
“大漠的汉子们,为了我们的部落,为了我们的族人,冲啊!”狼枭大吼一声。
众人热血澎湃,不过狼谷这一干头领,都是不可思议,这老家伙什么时候也开始莽起来了。
可现在想这些有意义吗?漠匪被分散,此时无冲何时冲。
“冲啊!”
……
众人呐喊,就在他们刚冲出几步,狼枭又是一声大吼,扯着嗓子喊道:“保持阵型!”
狼谷几人脚上一顿,面面相觑。
“果然。”
众人架着盾墙,刀进刀出。宛如一只饕餮巨兽,踩着尸山血海,一路横推了过去。
直到漠匪被尽数歼灭,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毫发无损,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这些漠匪好像没有攻击我们。”有人发出疑问。
当即就有人附和道:“而且很安静。”战场上除了他们都砍杀声,就只剩下漠匪相互啃食的所发出的嘎吱声,竟然没有惨叫声,太不寻常了。
“谷子!”
“老谷!你这咋了!”
此时有人惊呼,刚才还在奋力劈砍,精气十足的狼谷,突然就昏到了。
“难道是?!快退!”狼枭大喝一声,众人虽不知为何,但也都照做。
保持着阵型,有条不紊又异常迅捷的撤到了城墙内。
待城门关闭,一颗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有人想与身边的同伴庆祝,可无论怎样推搡那人都没反应。
忽然,一道身穿白裙,怀抱酣睡婴孩的倩影,自城头款款而来,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将其放在众人面前,在这群汉子火热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莲步轻移,却又那般迅捷无比,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好美。”当下就有人说道。
“喂,你刚才想啥呢,这么不搭理我。”
“你刚才叫我了?”
此时,狼枭上前打开食盒,里面装着满满的灰色药丸。
“呼——”见他吐出一口浊气。
捏起一枚药丸,在眼前观摩了一阵。而后双目紧闭,吞了下去,好似在吃什么毒药。
静立许久,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对着身后的几个老伙计点了点头,半句说都没说,扭头就走。
狼谷服下药丸后渐渐苏醒,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狼牙部落的几位头领也都是纷纷摇头,这些服下药丸的汉子们一头雾水。
现在的他们明明应该欢轻一下,可不知为何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
非但不兴奋,后背还冷汗直流,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且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似乎是挺重要的事?
“狼茗呢?”回到自己的营帐内,狼枭朝着正在照顾猛纳的中年妇人问了一句。
那妇人剐了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不知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
妇人没搭理他,一条棉布甩到他的身上。
“知道还问!”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出了营帐。
狼枭叹了口气,将棉布握在手里,然后又随手丢在了动弹不得的猛纳脸上。吩咐了几个族人,就追出去了。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人她哥啥也不……咳。
此时,狼茗正抱着娃娃,在一片光秃秃的林子里晃荡着。
“幸好跑的快不然就惨了。”狼茗正庆幸。
怀里的小家伙握着她的手指,咯咯的笑了起来。
“好哇!你竟敢笑话师姐,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