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后,墨雨背靠着栏杆坐了下来,她看向天空,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夜空般美丽。
而在那漆黑夜空里倒映着的,是犹如流星般璀璨的夕阳。
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脑海里不自觉地又重现起惊蛰说的话。
她是在赞美自己吗?
墨雨不知道,好看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概念,她从小生活在高压的环境中,老师虽然很照顾她,但也从来没有夸过她很可爱,每次完成任务后,她获得的赞美就只有“墨雨,干得不错。”“墨雨,你很棒。”“墨雨,期待你的下一次表现。”等这种对她实力的肯定。
她依稀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她在地上捡到过一根红丝带,那时身为萝莉的她鬼使神差地将这根红丝带绑了个蝴蝶结戴在头发上,然后兴冲冲地跑到老师面前。
“老师!老师!你看,好可爱的蝴蝶结,我把它绑在了头上,墨雨好看吗?”她垫着小脚丫兴奋地喊道,内心无比期待对方的回答。
可老师却将她的蝴蝶结扯了下来:“墨雨,你要记住,你的未来是杀手,你不需要这些五颜六色的颜色,可爱对你来说一文不值,你需要的就只有黑色,黑色,以及更深沉的黑色。”
“呜……可是……”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年幼的墨雨看着老师手中的红色蝴蝶结,难过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没有什么可是,这就是你身为杀手需要背负的使命。墨雨,跟我回房吧,那里有更适合你的衣服。”
随后,老师交给她一套黑色的制服。
那便就是现在她身上所穿的这套衣服。
像是蓓蕾市十五年前高中生所穿的黑色JK服,黑色的格子短裙,黑色的过膝长袜以及黑色的小皮鞋,一切都是黑色的,除了胸口那枚象征着她身份的银色徽章。
这些黑色,像是一条无形的枷锁,将墨雨内心对美的追求永远地锁在了黑暗中。
黑色可以将她隐藏在黑暗中以便于暗杀,但同时也让墨雨失去了对其他颜色的追求。
在她的世界中,现在就只有黑色。
那是唯一。
不过……
有人忽然打破了这个唯一,让枷锁的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这是惊蛰在看到墨雨第一眼后无意中说出来的话,但这份无意却犹如惊雷般在墨雨阴蒙蒙的心中炸开了一片天。
我真的……很好看吗?
墨雨第一次思考自己的长相,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
这面小镜子也是老师留给她的,不过它的作用并不是让墨雨来欣赏自己的,而是用来在某些不好露头的地方用来代替眼睛观察战场情况的。
这还是墨雨第一次用它来看自己。
少女擦掉镜子表面的灰尘,在左右颠倒的世界里,倒映的是一位白色长发的美丽少女。
她很好看,也足够精致,只是那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生气,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墨雨甚至还看到了,在这个精致的人偶背后,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名为仇恨的透明细线在吊着她,让她成为了一个傀儡。
不知怎的,她的内心感到一阵恐慌,脑海里忽然浮现惊蛰的样子。
她连忙关掉了镜子,驱散掉脑海里的惊蛰。
我是杀手……我要杀掉惊蛰,为老师报仇。
我是杀手……我要杀掉惊蛰,为老师报仇。
我是杀手……我要杀掉惊蛰,为老师报仇。
她在内心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一旦停止,就会失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一样。
她的生命是由老师给予的,为老师报仇也是支持她不断变强的理由。
只是现在,她需要变强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个。
她站了起来,将镜子装回口袋,随后走到“流星”面前,拾起了它。
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刚才惊蛰和谷雨交谈的时候,她们有提到过自己,说自己身上有什么和她们密切相关的秘密,惊蛰将会去调查这个秘密,而她身为当事人之一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墨雨也决定好好地去查一查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
芬里尔基地,医护室中。
“我都说了我没事,先去看那孩子!”
惊蛰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强行按在了床上,然后一些稀奇古怪的管子连接着吸盘一样的东西,从旁边的仪器上被贴到了惊蛰白皙的皮肤表面。
从外面被谷雨背回来之后,这位西尔芙基地的守望者就直接把她带到了医护室中,然后对着医疗部队的队长——艾伊尔信誓旦旦地说:“惊蛰的胳膊受了很严重的伤,拜托你们把她治好,如果她反抗的话,你们就强行给她注射麻醉剂,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喂!你们……”
惊蛰刚想反抗说自己根本没什么事,一旁,艾伊尔就拿着一根还在往外渗出透明液体的针管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小惊蛰,我劝你乖乖地让我们检查身体,不然的话,这一针下去,你可就要睡过去了哦。”
“……”惊蛰停止了挣扎。
“这就对了嘛,乖,你的小伙伴正在隔壁病房治疗呢,她没有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
看惊蛰老实了下来后,艾伊尔也就将麻醉剂收了回去,然后和四周的人吩咐了一下接下来的操作步骤,离开了医护室,走到了外面。
这是一间四周由透明玻璃隔开的医护室——说是观察室更为准确。
里面有很多可以检测人身体状况的仪器,一般情况下,某人受伤并且不是很危急的话会首先被带到这里,经由一系列检测确定病因以及身体状况的好坏之后再转入不同的病房,以便于对症下药。
所以在这间检测室的外面,就是一个大型操作台,此时,艾伊尔正和谷雨一起站在操作台前观察着上面不断跳过的数据。
随后,伴随着一阵奇妙的电流感传遍全身,对惊蛰的身体检测便开始了。
“怎么样?伤口有感染吗?”
病房外面,谷雨问道。
屏幕上的信息她看不懂,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医疗部队队长身上。
“唔……”
艾伊尔皱了皱眉头:“有点奇怪。”
“奇怪?”
谷雨内心一惊:“难道说问题很严重?”
“不是。”
艾伊尔轻轻摇了摇头:“比起说问题很严重,倒不如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