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昏暗的办公室里，墨雨将两颗血泪晶放在了那个男人面前的桌子上。
“只有两颗吗？”
男人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后，是那幅巨大的、意义不明的画。
“嗯……”墨雨回答道。
办公室里很黑，大灯没有开，只有桌子上一盏台灯发出微弱的灯光。
“看来你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男人伸手将那两颗血泪晶抓了过去，然后掰了一下台灯，让直射过去的灯光对着它们。
“对不起……父亲。”
血泪晶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宛若两颗珍贵的红宝石。
“两颗。”
男人说道，他的嗓音具有一种特别的磁性，让人感觉很温柔，但同时似乎又隐藏一把刀。
“这远远不够啊，墨雨，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男人说完，便把台灯一扭。
唰的一下，煞白的灯光照到墨雨的脸上，明明不是很强烈，但墨雨却感到它比太阳还要刺眼。
“我……明白……”
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父亲……能把灯……移开吗……？有点……难受……”
“呵……”
男人轻笑一声，把灯光稍微往下移了移，照在墨雨漆黑的衣服上。
“你总是那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人很担心啊。”他说。
“对不起……父亲……”墨雨内心一惊，下意识地道歉道。
“我并不是在怪你。”
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上半身向墨雨凑了过去：“只是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任务也完成得不是很出色，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瞬间，墨雨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位少女，那位名叫惊蛰的青衣少女。
如果把这件事和父亲说的话，他会帮自己很快地解决掉她的吧，只是……
她想起了父亲解决麻烦的手段，想到那些死在父亲手里的人。
“没……没有，父亲……”她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男人撒了谎。
这是她与她之间的私人恩怨，她不想让父亲对她出手。
至少……
也要让惊蛰死在自己手里。
“是吗？”
男人狐疑地看着她，冷漠的眼神盯得墨雨浑身发毛，良久，似乎从她身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才重新坐了回去：“今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的女儿。”
说完，男人便继续在灯光下玩弄着那两颗血泪晶。
墨雨松了口气。
还好她是被老师锻炼过的杀手，即使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位“父亲”，她还是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但她没有移动脚步，也没有离开这间办公室。
男人微微一抬头，注意到了还站在原地的墨雨。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
墨雨在原地踌躇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问道：“父亲……她……去哪了？”
“她？”
“那个……女孩……”
“女孩？”
男人皱了皱眉头，一时没明白墨雨所说的那个女孩是谁——在这座实验室中，唯一的女孩也只有她自己。
“那个……前几天……”
“哦，你说她啊。”
这时，男人才明白墨雨口中所说的女孩是谁——前不久被她从无法者手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女孩。
“怎么了？”他问，“你问她去哪了干嘛？”
“她……”
墨雨咬了咬下唇：“回家了吗？”
“哈哈！”
男人忽然大笑了起来：“原来你是在担心她的安全？”
“……”墨雨没有说话。
“哈哈哈！墨雨，你还真是变了。”男人继续笑着，“你身为一个杀手，身为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夜樱花’，竟然会担心别人的安全？要不是亲耳听你所说，我还以为其他人都疯了。”
“……”
“不过话说回来，她去哪了，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
“现在的你，只需要乖乖地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就行。”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如果你还想让你的老师复活的话。”
……
从“父亲”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墨雨长舒了口气。
她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
但对方又向自己承诺过会帮助她复活已经过世的老师，前提是需要墨雨的杀手能力，所以她才不得不听命于他。
如果可以的话，等到老师复活，她一定会和她一起离开这个男人。
还有那个名叫惊蛰的少女，如果老师真的复活了的话，那自己是否还有与她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呢？
她不知道。
但无论怎么说，惊蛰都是杀掉老师的凶手。
墨雨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
血债血偿，是她内心所认定的信念，何况被杀的……
是她视为母亲般的老师。
墨雨走在长长的白色走廊里，路过一个又一个紧闭着的房门，右手边，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偌大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漏斗形的实验器械。
墨雨不知道那是什么机器，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自从她第一次跟着“父亲”来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里了。
并且，父亲还警告过她，没有他的允许，不允许墨雨擅自进入实验场地。
反正对它也没兴趣，所以墨雨也从来没有在意这是个啥东西，又有什么用。
对于她来说，现在心里只剩下了向惊蛰复仇以及让老师复活的小小心愿。
即使实现这个心愿的代价是要出卖灵魂。
砰——
在路过103号房间的时候，一位身穿白袍的工作人员忽然撞开房门闯了出来，他戴着个眼镜，手里拿着一沓高高的资料，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过的墨雨，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又……
哗啦啦——
资料撒了一地。
“谁啊！走路不长眼……”
男人扶了扶眼镜，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开骂，在看到将他撞倒的人是墨雨后，立马把话憋了回去。
不过还是在内心里大喊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而墨雨也是很无语——她已经极力地在躲避了，可对方的视线在被资料挡住后，反而像装了精准制导系统一样，直挺挺地朝自己撞了过来。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一地鸡毛的场面。
“哎哟，我说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下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麻烦能不能看一下……”
“……”
墨雨如他所愿地看了他一眼。
“……”
这个可怜的工作人员收了声，然后立马道歉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到您！”
“……”
虽然墨雨一句话都没说，一直都是那个人在唱内心独角戏，但她还是蹲了下去帮他拾起了部分资料。
但就在收拾到墙角的时候，她在一张不起眼的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
是那个小女孩的解剖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