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端过来一杯水,黑暗的监狱里了无生息,琪碧绿的眼睛凝视着黑暗的深处,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喝点水吧,琪。”
瑾把水杯放在了琪面前的桌子上。
“啊!”琪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她看向眼前的少女,笑了笑:“谢谢。”
“还在想罗克珊的事?”黑色双马尾长发少女顺势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并不是你的错。”
监狱里死气沉沉的,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但法鲁肯并没有给他们提供食物,加之白天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所以现在这些少年少女们全都是处于一种饥肠辘辘的状态。
是因为我们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吧。琪这么想着,所以法鲁肯才会用不给我们食物作为惩罚。
琪饿了,但她没有说出来,她也知道,不只是她,小队里的其他人也都饿了。
卡莉不停地向哥哥索要食物,还说自己什么都能吃下去,就算是昨天晚上的那种干面包和干肉也行。
人在饥饿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去在意食物是什么味道的,他们只会想填饱肚子,哪怕那些食物都已经霉变。
琪在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吃过霉变的面包,所以她知道这种感受。
她端起瑾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杯子里装的是冷水,但冷水并不能浇灭胃里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一样,让饥饿的感觉更重了。
罗克珊被法鲁肯杀掉了——就在她的面前。
琪当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恶的男人掏枪杀掉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她用血泪晶救回来的女人。
琪砸吧砸吧了嘴,饿了,想吃点什么。
为什么他要杀人,琪想不通。
但为什么自己没有办法救下她,琪知道,因为她太弱小了,仅仅只被戴上了这玩意——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封印枷锁”,就什么人都救不了。
伯尼在看到自己小队最后一个成员被杀掉之后,他疯了。但事实上,他有没有疯琪不知道,她只看到这个男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木讷地站在原地,然后眼神迷离,发出了荒唐的笑声。
这个笑声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而是从肺里“哭”出来的,撕心裂肺,无可奈何。
随后,笑声转为哭声,半分钟后,他才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哭了出来,但他的哭声中没有眼泪,因为他的胸腔饱含怒火。
他一边无泪的哭着,一边朝法鲁肯冲了过去。
伯尼的身材高大,与法鲁肯不相仲伯,但被封印了能力的他在法鲁肯面前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被他单手提了起来。
“怎么?你想反抗?”
法鲁肯凶狠地对他说,然后像是丟狗一样把他扔到了地上,随后朝他吐了一口吐沫:“我告诉你!你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这句话是对被丢在地上的伯尼说的,但琪总感觉,他是对自己说的。
你什么都做不了!
对……我什么都做不了,谁都保护不了……
无论是惊蛰蛰还是罗克珊,不管是自己还是小队里的大家,我谁都保护不了……
琪的眼神暗了下去。
“Soul……”
这个时候,白巫女走了过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新的血泪晶。
这颗血泪晶是从死去的无法者小头目身上长出来的生之树上摘下来的,那是白巫女的能力——她可以使用逝去之人的灵魂,借用血泪晶的空壳,让一株新的生之树从逝去之人的尸体上长出来。
但使用这种能力是有条件限制的,那就是这个人必须刚刚死去,且时间不能太长。不然,时间长了,灵魂也就散去了;灵魂散去了,也就没有办法使用他的灵魂创造出新的生之树了。
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这个能力告诉琪,因为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并不是所有的生之树都是由白巫女创造的,绝大部分生之树都还是从地面上在一种特殊的力量的影响下长出来的。至于白巫女,她只会在自己有需要并且身边恰好有刚死去之人的尸体的时候才会施展这种能力。
因为施展这种能力也是有代价的。
毕竟她使用的是逝去之人的灵魂,亵渎灵魂这件事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
神话里曾说过,亵渎灵魂之人,其灵魂最终也将坠入地狱。
但白巫女不怕,她有自己的使命,为了琪,她甘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她把血泪晶递给了琪,并用一种虔诚的眼神看着她:“喝掉它吧。”
但出乎意料地,琪并没有接过她的血泪晶,反而用一种厌恶的口吻说道:“不,我不想再看到这东西了。”
“可是,Soul……您的身体需要……”
“我不需要!”
没等白巫女的话说完,琪就粗暴地打断了她:“我的身体没有问题!至少我还活着!我不想再看到这东西了!它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
白巫女哑言了,她不知道琪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她并没有参与琪等人的汇报情况,自然对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得而知。
在从死去之人身上取得血泪晶之后,她就自己回到了这座监狱中——因为她知道琪肯定还会回来。
“对不起……”
似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冲,琪微红着脸向白巫女道歉:“我,我现在很烦,菲……”
她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嗯。”
白巫女点了点头,随后将那颗血泪晶放在了琪面前的桌子上,隐入了黑暗中。
但她通体纯白,即使是在最浓重的黑暗中,她的“光芒”依旧耀眼。
她没有询问琪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琪一定会喝她的那颗血泪晶。
“琪,别再想那件事了吧。”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瑾开了口:“菲她也是好心,担心你饿了,所以才会给你血泪晶。”
“我知道。”琪嘟囔了一句,“所以我才会向她道歉。”
“罗克珊的死不是你的错。”瑾又重复了一句,“杀害她的人是法鲁肯,不是你,你没有过错。硬要说的话,是你给了她生的机会,但法鲁肯把它给夺走了。所以你现在责怪自己是不对的,我们现在所要面对的敌人是法鲁肯。”
“……”
琪没有说话,她的眼神汇聚在桌子上那颗血泪晶身上。
“你是我们的队长,如果连你都这么萎靡不振的话,那我们又怎么去对付他?琪,你应该也知道,法鲁肯那混蛋仅凭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需要联合起来,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打败他。”
“打败他吗……?”
琪苦笑一声,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我们被戴上了这个东西,又怎么打败他?”
黑色手环在黑暗中叮当作响。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机会,手环是可以被解开的,只要我们有钥匙。”
“可是获取钥匙没有那么容易。”
琪知道,解开他们手环的钥匙全在法鲁肯和他信任的手下那里。
“我们不是有那个大叔吗?”
琪看了瑾一眼:“你是说阿兰?”
“对,他,如果我们拜托他的话……”
哐当——
就在瑾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长廊外面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瑾迅速收声,与此同时,琪也把桌子上的血泪晶收了起来。
“哟,小家伙们,饿了没?”
来者是法鲁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