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生而知之者吗？”
包厢里，随着唐渊问出的话，变得落针可闻，李楠眯着眼，那双柔和的眼睛里，本应恬淡的眼神此刻却带着杀意，直直盯着唐渊，莫名而来的压力，竟是让唐渊有些喘不过气。
“靖宇……为何会有此想法？”
“呼……”唐渊呼出一口气，直面李楠饱含杀意的眼神，然后尽可能镇定的说：“熙岳是否太过早慧了？”
李楠皱着眉头问：“何以见得？”
“在下从未见哪个年轻女子，能如熙岳这般…这般的行事老辣。”
“仅此而已？”李楠心里松了气，压力随之一散。
唐渊感觉自己就像从深渊中脱身一般，不由得叹道：“还有熙岳这压力，哪里像个年方二八的少女。”
“压力？什么压力？”李楠不解的问。
“刚刚可是起了杀心？”唐渊摇头无奈道：“熙岳也太小看自己了。”
李楠很是疑惑，她觉得自己啥也没做啊，到底是什么压力？于是说：“靖宇兄是不是想多了？”
“咳咳，或许吧。”
“靖宇兄，你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李楠刨根问底。
“…………”唐渊看着李楠，语气严肃道：“熙岳，你觉得正常的深闺大小姐，真的能忍住厌恶，与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虚与委蛇吗？”
“……”李楠说不出话，因为她也觉得不可能，就拿她自己来说，在那趟南京之行前，根本没遇到过刘章那种人，没经历过，何谈坦然应对？
“熙岳不否认我的看法吧？”唐渊盯着李楠的眼睛，继续问道：“此外，我也不觉得初出茅庐的大小姐，能够果断结交一个明显动机不纯的纨绔，而熙岳，却就这么做了。”
“…………”
“若不是生而知之，那究竟为何？”
“是…是因为责任感……”李楠压下心中的慌乱，解释道：“是的，爹爹一病不起，为了这个家，我不得不成长，并不是所谓的生而知之。”
“是这样吗？”唐渊不太相信：“恕我直言，熙岳的借口有些拙劣。”
“为何？”
“责任感会让人成长，说的是不错，但不会给人带来不曾学过的知识。”唐渊自信的推断：“如果有人专门教了熙岳权衡利弊，或许有可能，但我不信涉世未深的大小姐仅一瞬间就能做出判断。”
“你在说什么？什么判断？”李楠越发慌乱。
“嗯……这么说吧，当时在画舫上，在下听到了过程。”唐渊注视着李楠有些动摇的眼睛，娓娓道来：“在下怎么都没想到，从知晓刘公子身份，到做出结交的决策，只花了一句话的时间。”
“那又如何？这不是很正常的趋利避害吗？”
“哦？若是我说的没错，熙岳是第一次面对刘公子这样的纨绔吧？”唐渊带着笑意问。
“是…是又如何？”
“嗯……第一次，就能自然应对，果然，应该说是天才吧？”唐渊戏谑的说：“如果当时熙岳有哪怕一点的动摇，在下都不会觉得奇怪。”
“谁说我没动摇，你可知我有多怕？”李楠忍不住喊道：“你知道那刘公子的眼神有多恶心吗？”
唐渊听后皱起了眉头，怎么，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但又很奇怪，刚刚提到生而知之，从李楠过激的反应来看，肯定有问题，可是推断她情况的论据却不成立了，这极端不协调，让唐渊很疑惑。
因为在唐渊眼中，李楠应对刘章的反应太过镇定，实在不像十几岁的深闺大小姐，所以他的推断都是先入为主的以李楠有问题为前提，但李楠却说那天其实慌得要死，镇定都是装出来的，于是，唐渊的推断就被推翻了。
可令人疑惑的是，他前面说出自认为正确的结论，竟然让李楠给出了莫名其妙的反应，若是他的结论不对，那李楠的杀意是为什么？可结论若是对的，又没有证据，于是唐渊疑惑的问：“那熙岳的杀意因何而起？”
“杀意？什么杀意？”李楠真的很疑惑，因为那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熙岳……”唐渊更加疑惑了：“我刚刚说熙岳是那生而知之者，熙岳可是一副想杀人灭口的表情。”
“额……不…不可能吧？”李楠不敢相信。
其实李楠心里有数，这转生之事，是她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突然被一个见面不过数次的人提起，有些应激反应很正常，怪就怪李楠掩饰内心的功夫，尚未登堂入室。
“哎……熙岳若是说实话，我会酌情去协助熙岳。”唐渊神情奇怪说：“若是不愿说，那我无法再信任熙岳。”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李楠自然不愿说：“谁都有自己不愿说的秘密，靖宇兄也有吧？”
“好吧，那就算了。”
“呼……”李楠松了口气。
“但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说与不说区别不大。”
“你……你什么意思？”李楠刚松的气，又提了上来：“什么真相？”
“嗯………熙岳还需修炼啊。”唐渊哭笑不得道：“若是熙岳更镇定些，或许，我什么都猜不到，但……”
李楠很是烦闷，她对自己的斤两心中有数，这些需要时间去改变，但几个月的修炼也算是小有所成了，没想到被唐渊整破防了，还暴露了自己最不想暴露的秘密，头疼欲裂。
“哈哈哈……熙岳真是特别啊。”唐渊大笑。
“…………”李楠心烦意乱，说不出话。
“若是我猜的没错，熙岳恐怕真是生而知之。”唐渊自信的下了结论，但皱着眉头问：“可怎么这么弱呢？”
“哈啊？！”李楠惊呆了。
“嗯……是的，若是生而知之，那水平太低了点。”唐渊没有理会某人愤恨的眼神，自顾自的说：“不过，这就说得通了。”
李楠恼羞成怒：“谁…谁水平低了！”
“哈哈，熙岳啊，你看，我就是说了句实话，你反应竟然能这么大，水平不低吗？”唐渊饶有兴致的说：“哦！我明白了，那杀意，应该是被我说中了，所以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啧啧啧，真弱啊。”
李楠紧咬银牙，恨恨的说：“好想揍你！”
“咳咳，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想着动手，这样不好。”唐渊嘲弄的说：“那熙岳可以说实话了吗？”
李楠认命了，估摸着怎么解释这唐渊应该都不信了，于是愤恨的说：“说可以，但是你要是说出去了，我就把你吊起来抽！！！”
“好好好，若是不小心说出去了，我就自缚双手，请大小姐抽我，可好？”唐渊只觉得有意思，便陪着胡闹了起来。
“哼……”李楠轻哼一声，然后说：“我死过一次，就这么简单！”
李楠可不傻，自然能少说就少说，唐渊却是震惊了，他以为李楠应该只是天生有些不属于她的知识，万万没想到是转生，于是不解的问：“这……不会吧，若是转生之说，那你应该活了几十岁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李楠不淡定了，抬起手就要揍人，唐渊连忙大叫道：“别别别！男女授受不亲！”
“你…你你你，你怎么这么欠揍呢！！！”李楠后悔了，早知道这唐渊这么欠揍，还拉拢个鬼啊！
“咳咳……不好意思，只是熙岳的反应太有意思了，我一个没忍住，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李楠呼吸急促的看着大笑的唐渊，举着茶杯砸也不是，不砸也是，差点被气死。
“哈哈哈哈哈……熙岳啊…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我不行了……”
望着眼前捂着肚子笑到摔倒的某人，李楠实在没忍住，抓起一边的毛笔扔了过去，不过还好，她有分寸的没用茶杯，力气也不大，毕竟咱们李楠还是很‘善良’的嘛。
‘啪……’
“哎呦……疼！”唐渊的笑声被毛笔砸脸打断了，连忙坐回了位置，有些尴尬的说：“咳咳……我…我不是故意的……”
“笑的挺开心啊？”李楠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渊。
“还…还行，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谢谢熙岳。”唐渊认真道谢。
“你…哎……”李楠无奈了，于是想翻篇了：“好了！说点别的！”
“额，我能先问个问题吗？”唐渊一脸认真。
“问吧问吧。”
“你……上辈子多大？”
李楠举起小拳头，咬着牙说：“二十六，怎么了？”
“没……没什么，三十多岁的孩子吗？”
‘砰！’
李楠实在没忍住，一拳头敲了唐渊的脑袋，而唐渊吃痛之下：“我不说了！”
“哼……”
唐渊摸着头上的包，嘀咕着：“力气真大啊。”
李楠翻了个白眼，然后语气疲惫的说：“闹够了吗？靖宇大哥？”
“嗯嗯……”
李楠好似反应过来了，突然阴险的笑着，语气温柔的威胁：“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就不准跑了，老老实实给我打工！不然，哼哼……”
“打工？”
“嗯，就是为我卖命！”李楠嘲讽的说：“如果你不知道这些，我还会犹豫犹豫，现在……”
唐渊莫名觉得有股寒意袭上心头，连忙说：“你…你要干什么？”
“嗯……靖宇大哥莫慌，就是有些事要让你做，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吧？”李楠笑眯眯的问。
笑靥如花的李楠，在唐渊眼中却像是择人而噬的恶魔，不禁觉得失算了，早知道就不管这些了，好奇心害死人啊！
“难道说，唐、大、哥，想拒绝我？”李楠笑意更盛。
唐渊慌了，又不敢拒绝，他我自觉自己应该打不过这大小姐，而且一楼还有几十个彪形大汉，不由得冷汗直流，然后小心翼翼的问：“熙…熙岳……要我做什么？”
李楠笑的越发灿烂：“没事，就是让你升官快些，以后照应着陈家，怎么样，这个买卖不亏吧？”
‘净他娘扯淡！’唐渊心中吐槽着，说出来的却是：“哈哈，能为熙岳效命，是在下的荣幸！”
包厢里，达成合作的两人，相视而笑，李楠笑的很开心，可唐渊的笑，怎么看，都像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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