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喧闹

作者:阿扎扎扎扎里 更新时间:2021/8/9 18:16:16 字数:5003

  星舰代号——远航。

  飞碟状的星舰在无边的黑暗中徘徊。

  浩瀚而闪亮的太空,晨星与黑暗共同编织出一张丝滑的布匹。藉由日光与星光的反射,能看到一颗行星正在缓慢自转;它的直径大概有地球的三倍那么大吧?不知道它的周期,是怎么样的呢?

  辰墨离透过星舰的一处舷窗,凝视着这一幕。

  在透明的舷窗旁,一个个子高高,披着白色研究服的少女盯着舷窗看。

  倒映出的图像上,那是一个,皮肤雪白,如瓷般质感的女孩。在她有神的五官上,一副淡蓝色的瞳孔像是被某位大师雕琢过,能够看出奇妙的花纹;一头乌黑的长发却打破了这般和谐,像是少女的灵魂正和这副容器抗争。

  研究服的长袖被模拟风轻轻吹动———

  “好,现在去准备工作吧。”

  少女轻轻拍打了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

  “远航号可不能没有我。”

  说着,少女踏着轻盈的步伐离开,舷窗上又只剩下一片惨白的内舱壁。

  远航号。

  这是一艘由联邦政府主导建造,Iwar与Azria公司参与设计的准军事科研船;由强大的猩红合金构成的外壳能阻挡小行星,宇宙风暴,核武器乃至宇宙射线的攻击。远航号配备着星际导弹、电磁机炮甚至是核弹头等凶悍的武器——必要时,远航号可以使用出灭星级别的火力。

  此外,它还有根据不同功能所分割设计的十多个板块;像是负责船员健康的医疗舱,指挥调度船员,堪称星舰主脑的指挥舱,以及控制远航号的生命线——星舰工厂,聚变核心与氧气装置的负一层反应堆舱等等的楼层或是说舱室。

    2215年,远航号在地球出港,携乘约2000人前往K98星系......

风暴过后二十小时,远航号一层,货舱

  提起深空矿工,你有什么印象?

  吵闹,暴躁,愚钝,这是船员对他们的第一印象;而彪悍,能干,可靠则是在深思熟虑和良久相处后对他们的评价。

  在作为远航号最重要的中转站和港口的货舱,矿工们挥舞着他们粗壮的小臂和肱二头肌,简单地穿着背心或是汗衫,在一名后勤管理人员的调度下搬运整理北部货区当中的物资箱。

  这些沉甸甸的箱子里装满了对他们有用的物资,每个箱子上都被用红色颜料所标记,而矿工们则用肩一个或者几个地把它们扛着。

  这些是船长动用权限,调动出的一部分应急物资。

  货区里,有不少的深空矿工们的嘴都叼着烟,当然的是那种廉价香烟,他们的工资扣去饭钱,也只能买得起那种廉价的不行的纸烟。

  刺鼻的廉价烟味包裹着这片货区,因风暴而被堵塞的通风管道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些廉价的二手烟让整个北货区蒙了层灰似的。

  毛玉挥着手,驱赶开靠近的烟气

  “咳...咳咳!这里一定有必要定禁烟令!”

  毛玉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呛声地喊到。

   原本,这些矿工还没有这么放肆过。

  至少在起航前集训时,不处于紧急状况前是这样子的。

  正当毛玉艰难地穿行着,一个浑身黝黑,顶着一副工人帽,个头看起来有近两米高的矿工在他的面前停下来,想要在搬运途中抽口烟,丝毫没注意到毛玉的存在。

  同样的,这个矿工也没注意到自己厚实的身躯挡了毛玉的路。

  “喂!给我点尊重好嘛!”

 似乎被毛玉吓了一跳,这个比他高出一头的矿工连忙掐掉刚抽上一口的烟,朝自己身旁的毛玉弯腰道歉。

  “啊啊,对不起啊头,头儿实在太小只了。” 

  “下次注意点好嘛。”

  毛玉用一只手把矿工刚刚从肩上放下的货物举起,重新搭了在他肩上。

  “多谢!头儿!”

  一想到自己手底下都是些这种神经大条的家伙,毛玉不禁叹了口气。

   穿过堪称重灾区的北部货区,整个货舱也映入眼帘。

  在橙色调的灯光之下,货舱显得非常繁忙而富有生气,矿工和后勤人员们忙碌着,在熔炼站,医疗站和工程站各处或是搬着箱,或是处理着有问题的地方。

  毛玉望向南边。

  不同于北部货区的南货区,几个后勤人员清点着已经整理堆放好的货物,旁边是一个提着黄铜烟斗的老头,他坐在一把特别的太师椅上喝茶,不时地提起烟斗嘬上几口。

  但吸引毛玉的不是港口也不是老太爷,而是一处由八九个矿工围成的人群,稍稍凑近就能听到连声的咒骂和玩笑声。

  “阿杰,你死定了!我都看到头儿来了!”一个频频回头的矿工说。

  “哈!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进回收机里!”

  “他○的,你们是狗吧,都说了这和我没关系!”

  “把他丢进回收机里回收算了。”矿工们笑起来。

  随着毛玉越走越近,站在回收站旁,被众人所围住的矿工似乎慌了神,流着一额头不知热汗还是冷汗。

  “怎么回事?”

  正当矿工们打算一齐开口时,毛玉的话把他们给抢断了,他已经从个人助手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让矿工们闭嘴。

  人群散开来,给毛玉让出了一条路;铁灰色的回收机寂静无声,金属杆所链接着的控制面板近乎花屏;而站在一旁的,则是穿着灰色汗衫,面如死灰的阿杰。

  毛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个矿工,眼前的男人面孔粗犷,长得五大三粗,被阳光晒得古铜的肤色覆盖全身,粗实的臂肌也看起来比别人更有力一些。

 “这不是我干的,我保证自己一定是按《船员手册》上指示的那样的去做的,可我哪知道它那么不好使,又哪知道这么脆弱,我——” 

  “给它干了两脚,然后踹坏了是吧。”

  毛玉捂着脸,他刚过来就看到那两个深深的鞋印了,现在也同样指着给阿杰看。

  “不管你对它做了什么,我能肯定不是你的原因。”

  “啥?在阿杰气的给它来两下以前,回收机可是好好的!”一个矿工喝道。

  回收机的底部连接着通往各个楼层小型管道,用于把各层需要回收的小型物件送来分类回收;和地面齐平的顶部则是一块自动板,矿工们将大的物件送上回收时,选择好回收模式,回收机就会在内部处理掉它,最后送去负一层里的星舰工厂熔炼为一系列原材料,进入新的制造。

  这样的回收方式固是繁琐,但确实是处理掉未来远航号生产的大量垃圾的最好方法。

  也正是这繁琐的程序,导致任一环节在风暴中损坏后程序就会卡壳,难以继续运作。

  毛玉又叹了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气了。

  就连那些最基础最重要的系统都被这样破坏,小小的回收程序又如何幸免呢?不知强大远航号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风暴。

  对控制面板稍作几下调整后,毛玉伸出手,把左手腕贴在控制面板上接受验证,以他的权限是很容易进入这种基础设备内部的。

  很遗憾,内部的数据坏的不行,乱码的乱码,消失的消失,能撑到阿杰给它来两脚前还能正常运作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这并没有令毛玉着恼,因为他本来就看不懂这些东西,更别提修理它了。

  “有请....专业的来!”

  矿工长的责任是有序地组织矿工们的采矿作业与深空采样,制定合适的行动路线与计划是他的首要任务,理所当然的不包括修理烂掉的系统。

  “所以说——从一开始,就该让我来吧!”

  站在人群外,穿着白T和松垮的牛仔裤,打扮的跟死宅一样的少年喊道:

  “你们知道穿越那片骇人的地区有多辛苦吗!你们矿工就不能节制一点吗!我从里头能闻到汗臭味、廉价烟味、槟榔味甚至是大麻草的味道!这种感觉就好像我是在一艘奴隶贩卖船,而非在一艘星际科技船里!”

 “这谁啊。”阿杰不解地问:“长这么挫也能上远航号?”

  “喂,我可不想被深空矿工说挫诶。”

  “这小伙子个子比头还小,话就这么多。”

  “嘿,长得还挺精致,有模有样的。”一个矿工笑道。

  矿工凑的有些近了,从嘴里吐出的怪味令少年连连退后。

  “我说啊,别把矿工粗劣无礼的一面这么完全地暴露在别人面前,人家可是工程师。”

  毛玉伸手推开那个矿工,把少年一直背着的黑色大背包接了过来。

  “我是矿工长毛玉,这次有劳您了。”

  “哪里,工程师艾尔,接到维修任务前来。”

  两人互相接住对方伸出的手,少年白皙干净的右手和毛玉那双布满茧子的大手握在一起。

  背包里,是一台颜色漆黑,造型奇特,酷似人类十九世纪打字机的一台装置,箱形的背后连着数根数据线。

  “这是我自己写的,有受首席技术官的一些指导。”

 说着,艾尔把线**控制面板,敲动程序;黑色的屏幕当中,随绿色的字符串不断跳动,一个个损伤和漏洞被艾尔所设计的程序所修复。不到五分钟,艾尔拔掉数据线,绿色的瞳孔正对着毛玉。

  “OK了,已经修好了。”

  在毛玉亲眼观看这如《黑客帝国》电影一般的视觉盛宴的同时,其他矿工只看到控制面板刚刚暗了下去,然后又亮了起来,就听见,修好了。

  看不看的懂不是关键,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修好了”这三个字。

  “毕竟是远航号,系统编写的那么地完美,几乎没有瑕疵和杂糅的代码,甚至预先给了一条修复的道路,才让我能这么顺利的复原它。”

  矿工们才懒得听他讲这些。

  “喂,大伙们把要回收的都搬过来,回收机给整好了!”还没等艾尔收好装置,一个戴着工帽的矿工就对着货区那边喊。

  一时间,近乎半数的矿工都围了上来,他们都扛着一个或几个金属空箱或装着杂物的箱子,要把这些分类外的物品拿去回收掉。

  艾尔拼命拉着拉链,矿工的呐喊声已经越来越近,能镇住场面的毛玉在一瞬间就没影了,只留下在矿工群中堪称小白兔的艾尔在这。

  “唔唔唔! 喂! 让我先出去啊!”

  随着矿工们涌上来,艾尔高举着背包,不让它落在地上给矿工们踩个稀烂,而他瘦弱的身体则被矿工浑身上下硬邦邦的肌肉挤得快要变形,自己感觉五胕六脏都要发生碎裂了。

  正当他喘不过气,一双颜色暗沉,粗实有劲的手把他从人堆里给拉了出来。

  在那人身旁,身穿制服,别着橙色袖章,戴着黑框眼镜的另一人顺势接过他手中的背包,把它给拎在了手上。

  一丝好烟味道传来,艾尔能感觉到和其它矿工抽的烟并不一样,味道反而令人舒心。

   风暴过后十九小时,远航号负一层,反应堆舱。

  诺尔,一个皮肤白嫩,顶着一头金发的女孩。

  Ewver,一个黑发黑瞳,长的毫无特色普通警卫,看起来就跟在地球花百来块雇得保安没什么两样。

 两人在黑暗的负一走廊处行走 ,唯一照明是警卫手中的一把小手电筒。

  负一层,也就是反应堆舱,远航号的基石。

  错综复杂的通道连结着反应堆核心、氧气室、工程室和星舰工厂等等重要的舱室;虽然这里阴暗,闷热,偶而还会漏水,但却是每个理想维护星舰安全的工程师的家。

  机械运作的嘈杂声音和恶劣环境令诺尔十分不适,她难受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用湛蓝色的眼睛盯着警卫的后心看。

  在诺尔的正前方,警卫穿着件松松垮垮的制服,一直在带她走弯路;诺尔都数不清自己多少次看到封锁氧气室的那扇安全黑门了。

  她刚要发作,眼前便出现了一串亮光,一扇安全黑门敞开在那儿,几个警卫和一个穿着件医疗官制服的人站门旁,应该都是在等警卫把诺尔带到这儿来。

  看来这警卫总算是找着路了,诺尔想。

  “为什么这么慢?”

  领头的那个警卫对Ewver说了起来,他眼上带疤,肤色古铜,披着一件暗灰色的外套。

  是啊,为什么会这么慢呢。

  诺尔无奈地看着Ewver,心理活动早己无法用语言来描写。

  眼前,除Ewver外的三个警卫正在警长的带领下守着什么东西,而诺尔也认出来那个穿制服的人是谁了。

  王蕴,船上唯一的一位分类学家,听说他在自己十五年的职业生涯里已经发现并整理了一百多个新种。他还是远航号上少见的中年人,据说上船只是为了给自己放个假?

 登上远航号,就要接受长达数十年的低温休眠,这意味着船员可能要抛弃自己人生中累积的大半。在本就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和无所牵挂的老者之外,很少有中年人登船。

 诺尔不禁在心里思索。

  “抱歉,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过了不久,那个警卫才怱怱回答。

  警长很快地打了一个手势,让身旁的那些警卫都散开来。

  在几个警卫手电筒的照射下,一个生物的遗体映入诺尔的眼帘当中;生物通体都是紫黑色,从那对圆睁的双眼能看得出它主人的暴戾与凶残;尾部,身体被布满细小倒刺和大块尖刺的外骨骼所覆盖,尖锐的口器和利爪则隐藏在头部的下方,一对凶悍的捕捉肢垂落在旁。

  看得出来,这是只残暴的外星掠食者,不知以什么方式登上了远航号。

  “看得出这是什么生物吗?”王蕴对诺尔发问。

  “抱歉,王蕴先生,我认不出这是什么生物....”

  “原想你是生物工程方面的技术官,也许会有点头绪。”王蕴叹气:“在这种情况下,有未知的外星掠食者被发现可不是件好事。”

  “王蕴先生有什么头绪吗?”

  “我大概地和你说说,指不定会想起来。”

  王蕴走上前一步,捏住那生物的后腿。

  “它的后肢特别地粗壮,前肢则在行动的功能上相应的退化,用以配合尾部控制平衡”

  王蕴又放下后腿,指着它的那对捕捉型前肢说道:

  “很像拟蟥螳兽属,特点也对应的上...”

  “但是没有复眼。”诺尔大概猜出来王蕴想说什么,确实非常的像阿尔戈斯拟蟥螳兽,一种通过复眼定位,用后肢高速地跳跃来捕捉猎物的一种外星生物。

  “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它的亚种,还是得等首席医疗官开放了生物实验室以后再说。”

  王蕴抽出一副手套戴上,开始用纳米手术刀去采集生物的样本,再把它们用组织保存皿收集起来。

  “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起。”警长凑近了诺尔:“如果有个可怖的异星生物上船的事被疯传,那么事情会演变的非常麻烦。”

  “好的好的好的。”

  诺尔对他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Ewver,带她回去。”

  警长摘下了自己衣服上的袖章。

  “背面有反应堆舱的简单地图,你们两个不要再迷路了!”

  明明是他自己一个人迷路好不好,诺尔在心里吐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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