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间漂浮着的,是熟悉的,夹杂着酸味的清香。
昨天晚上,小怜几乎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恶毒且畸形的瞳孔在海浪中,无边无际的大洋。
只有头顶上和昨日醒来时所见一模一样的天花板成了她苏醒前最后抱住的东西。
许久,她才从晨起的朦胧中夺回了些许意志,转换了一下视角。
在她目所能及的地方,一张躺椅背对着床铺张开,其上的男孩正双手交叉,双腿向前舒展交叠,架在了一边的小凳上。
小怜知道那是他在沉思时的样子,不敢叨扰,只是等着自己略微清醒点了之后起身盖上香炉盖,拉动侧面的金属杆将之盖灭。
墨隐并不是一个喜欢香气的人,这个香炉也往往只有在小怜睡在这里的时候才会用到。
照他自己的话说,他已经习惯了房间了的烟酸味,但让一个女士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显得有些不礼貌。
随意搓了把脸,小怜尽可能轻地带上房门退出了这里。
刚一出门,小怜便再也受不住刚才的蹑手蹑脚,疯狂地冲向了自己的房间。
她没注意到的是,背后的房间刚一关上,就又被扯开了一条缝隙,墨隐面无表情的双眼越过缝隙,静静地注视着小怜远去的背影。
旋即他又走回了自己房间,撩拨起窗帘,贴到窗口冷冷地注视着小怜的房间,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呵。”
在一声冷笑之后,墨隐立刻从桌上拎起外套,一边套着一边走出了房门。
另一边,正奔跑在外场的小怜惶恐地捂着脑袋“我好像干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为什么会在墨隐哥哥的房间,谁把我送过去的,薇洛又怎么样了?”
她甚至在脑中完全进行了有关利用自己的一切向高层们求情放过薇洛的各种设想,因为从各种方面上看,她都已经暴露无遗了。
然而到了门口,小怜却又不再敢推门了,设想终归只是设想,是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和真的准备并不一样
站在门口的她正在恐惧,恐惧看到一个真的空空荡荡的房间又或者是什么血腥且令人作呕的场面。
“咕~”
小怜犹豫着,将双手紧紧搭在了把手上。
“咔嚓”
“哈啊!”早已准备着尖叫的声带在开门的那一瞬哑掉了。
“?”门口的浴室一干二净,既无血迹,也无混乱的痕迹,甚至显得比往常要更干净。
“薇洛?”小怜试探着呼喊着,向前又打开了一扇门。
同样是干净,整洁且祥和。
“你回来啦,早安。”
就在小怜惊慌地开始拍着太阳穴怀疑脑袋的时候,扶着脖子的薇洛一脸困意地从她身后的浴室里冒了出来,从脖子上带着点红的纱布可以看出她确实是受了伤的。
“诶?啊,啊!”
三个表情极速地从小怜的面孔上闪过。
“怎么,很震惊?”脸上带着浅浅微笑的薇洛看不出有任何生气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如同幽灵般地幻象再一次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现实的世界上。
有那么一瞬,一个骇人的身影重合在了眼前之人的身上。
“不!”呼啸着的手掌带来了清脆的声响。
“呃,怎么突然打起自己来了?”
朦胧泪眼里的女孩半蹲着,有些惊慌失措。
“没有怪物的,没有怪物的。”
“对不起!”小怜甩开泪水,铆足了劲地向前猛地抱住了薇洛,“我昨天晚上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你没事吧?”
“呃呃呃,没事,没事,别紧张,我没事呢。”再次被触及伤口吃痛的薇洛小小地向后踩了一步。
“啊,不,对不起。”发觉自己再次伤害到了薇洛的小怜立刻低下了脑袋,连连道歉。
“我们进去再说。”薇洛没有苛责什么,单手背向身后关上大门,另一只手推搡着将小怜带进卧室。
“昨晚没人发现你在这吧?”
“嗯,那是当然,我没让他们发现。”薇洛顺了顺裙子,坐到了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水,浅浅地啜了一小口。
“没被发现就好,伤口还疼吗?”
“还好。”
随即小怜再次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询起了昨晚的细节。
“那个,昨天晚上我对你做了什么,后面又发生什么了。”
“一开始我在考虑明天穿什么,嗯,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淑女可不能在穿着上随意,对吧。”
“啊?哈哈,是……是的吧……,那接下来呢?”
“很快,我就听到浴室里面传出一声很重的‘咚!’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滑倒了,毕竟浴室地上都是水,确实很容易滑倒。”
“啊,是的啊。”小怜倍感歉意地用手撑住了左眼,“那个时候我的确滑倒了,全身都在抽痛,完全站不稳了。”
“是的是的,所以我开始敲门,问你怎么样了,结果你一直不回答,而且浴室里还不断传出很多咳咳呜呜的杂音,我还以为你是吃痛起不来了,就准备进来帮你,结果刚一碰到你,你就和疯了一样啃我的肩膀。”说到这里,薇洛一直一来平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点正常这个年纪女孩有的那种害怕样子。
目光尽收着面色不悦的少女,小怜再一次无奈地低下了脑袋,从各种迹象来看,昨天的一切都是自己那该死的幻觉造成的,甚至就在刚刚还试图重演,她有些绝望地想到了一些事情。
如果自己真的无法控制那么就只能像被野兽那样圈起来了。不过这是次要的,孤独或许是折磨,但绝不是酷刑。眼睁睁地,由自己伤尽与自己相关的,所有非仇恨之人,或许是更为恐怖的事情。
“那最后呢,我只感觉脑后一疼就倒下去了,墨隐哥哥又是怎么找到我把我带到他的房间去的?”
“你别说,那个更吓人了啦。”这一次薇洛不再维持温雅的形象大口地将杯中余茶一饮而尽,“我刚在为怎么处理发愁的时候,那个闷闷的家伙就来了,吓得我直接钻进你的卧室里去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晚上哦。”薇洛特意强调了一下。
“直到天亮后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敢换上你的衣服跟着楼下那群劳碌命的吃饭去。”
“哇啊!你可千万别乱走呀,特别是晚上。”
“你放心好了,我看过条例了,「条例13」任何人在午夜在12点之后至天亮前的时间段内不得离开房间,若是拥有特殊理由,则必须携带由后勤处配给的拥有独特蓝色火焰的定制煤油灯。”
“是的,你能按照条例来行事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千万不要违反,否则我是真的没办法救你的,而且最好不要出门,我还没问出来能让你安全的方法呢。”
“……好吧。”薇洛有些失落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看到她的这副表情,小怜心里的愧疚感更加的强烈了,不管是穿衣风格、活跃乐观的程度还是外出旅行的理由,小怜都能明显感觉到薇洛是一个至少在性格上非常活泼开朗的人,体力也应当是极度充沛的,完全不像是那种只会待在阁楼里的深闺大小姐。
就在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钥匙转动的声音出现在了大门口。
“!”
“嘘!”
小怜一边做出噤声手势,一边赶忙想将薇洛塞进衣柜。
然而对方的进度已经完全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了,无奈,薇洛只好就近钻进了床底,用被子稍作掩饰。
墨隐踏进了房间,灰尘与阳光共同升起,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完全恢复了往昔的阴暗与消沉。
“早安,墨隐哥哥!”小怜大声地打着招呼,试图用说话以掩饰自己正不断快速起伏的胸口。
“没问题了?”
“嗯!至少现在没什么问题!”
“今天,中午别吃东西,下午去以前的地下室,会有一次体检。”
“完全没问题!”
“……”
小怜自以为自己的回答非常完美,然而这并没有让墨隐显得开心,反而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床上。
在视觉压迫下,小怜显得更加不自然了,她绞尽脑汁地才想出了一个用以搪塞的借口。
“那个,墨隐哥哥我看你今天早上也没睡觉,昨晚也一定忙到很晚,还是赶快回去再补一补吧,现在毕竟才……”小怜抬头看了眼时钟“才8点呢。”
墨隐并不为之所动,反倒是继续开口道:“我问你个问题。”
“啊!”
幼稚单纯的小怜采用了最为错误的方法应对眼前的情况,并且随着墨隐的不断靠近,她紧扣被褥的双手都开始了不住地颤抖。
巨大的影子压在了小怜的脸上,二人几乎近在咫尺。
“呃!”
随着墨隐的俯身,小怜的紧张度飙升到了极点,用她自己都未曾意料到的勇气向前起身,试图撞开墨隐。
然而肩膀上的一只手把这一切变成了泡影。
极为高明的消力精妙地将冲击化解了开来,而此时,墨隐的手也抓到了床上的某样东西。
当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小怜几乎两眼一黑。
这下完蛋了。
因为这可是她压根没有的东西——薇洛昨天脱下的,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白色长袜,并且如果仔细闻,上面甚至还有股淡淡的香水气。
“这东西你哪来的?”
“哈……哈……”陷入缺氧的大脑正快速运作着,寻找着合适的答案。
“昨天你从雅尔曼箱子里拿的?”
“啊!对对对!”完全就是给要淹死的人送去了一根岸边生根的稻草,小怜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理由。
“是的,我一看到就喜欢得不得了,而且摸起来还很舒服……”
好在墨隐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稍微闻了闻上面的香水气后一脸无奈地将那条昂贵的白色长袜丢回床上。在留下一句:“记得找时间再来见我。”
后离开了这里。
“哈呼……哈呼……”小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见外面安全,满身是灰的薇洛也爬了出来。
“那个没事吧?”
“呼。”撑了撑自己微卷的金色长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薇洛神色不善地盯着门口的位置。
“那个,应该没关系,墨隐哥哥应该没发现你。”以为是薇洛生了气,小怜特意出言安慰。
“呼,头发上好多灰,没办法,稍微拿刷子沾水刷一下好了。”
“确实,地上好脏,那我把室内好好打扫一下好了,把床底和地板上的灰全部扫出去。”一边响应,小怜一边拿起了扫帚,准备来个最为基础的地面清洁。
房间不大,但随着薇洛的加入,简单的扫地被扩大为了整个房间的清洁与整理。
所有的小摆件都随着薇洛自己的审美得到了重新的放置与整理。
但无论怎么说,秩序得到恢复的世界看起来都是比之前好得多得多。
“呼,怎样,非常不错吧,如果我的房间像你这样乱的话那可糟糕了,不整理完可绝对别想吃到饭。”
“确实,宽敞多了,对了,已经中午了,你要是饿了我去帮你拿点东西吃吧。”对于帮自己忙活了一个早上的薇洛,小怜有些热情地提议。
“嗯!是挺饿的,那就拜托你啦。”
薇洛大大咧咧地倒在了床上,毫不顾忌地紧抓被褥,滚来滚去。
“好有活力的感觉……”
在感叹中,小怜走进了人群熙攘的食堂。
此时,大部分的孩子已经吃完了午饭,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晨起和劳累的工厂生活让他们几乎不需要太多前奏便能沉沉睡去。
为了避免吵醒他们,小怜紧贴着墙逐步向前,将需求传进了厨房。
然而厨房的员工们则对此表示了为难,因为先她一步到达的命令禁止了员工们向她提供任何食物。
小怜深知求于此事,是无用的,并没有在厨房纠缠过多,而是直接前往了室外。
秋日正午的烈阳全然不似清晨那般寒冷,直直地灼烧着大地。
就在小怜转着圈子思考哪有食物的时候,一声招呼为她送来了希望。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躲在墙壁后向她招手。
“到这来。”
“?”
小怜顺着声音抵达了厨房的后门,一个女孩正举着手里的一块干烙饼向她递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那种捉摸不透的幻象再度闪了过去,只是并无怪物,而是纯白色的世界。
“……”摇晃着脑袋,试图清除那些可憎的思想,有某种欲望在生长,绝不可为它们所俘。
“怎么了?”
“哇啊。”略去脑中图像,在看清对方手上的东西后,小怜一把将其抵进墙根,伸手将饼抓了过来,藏在了衣服底下,她已经认出来了,认出这位就是昨天早上在前门遇到的那对父女。
“啊呀,怎么了呀!”被吓到的女孩有些茫然地抬起脑袋,看着压倒自己的人。
对于这位姑娘,小怜激动地道了谢,但还是给予了忠诚的劝告:“谢谢你的饼,但你可千万别让别人看见,要是被看见了那可就惹大麻烦了。”
“是,是的。”女孩拘谨地点着脑袋,从围裙的口袋里取出了一面凹陷的小镜子,其中央还镶嵌着一个并不那么像自然产物的小金属片:“那个,上次谢谢你,我没什么东西,把这个给你当礼物好了。”
“啊哈哈,其实跟我也没啥关系嘛,你叫什么名字呀?”
“忒诺,你就这么叫我就行。”
“哈,太谢谢你了忒诺,以后有事可以来楼上找我哦,拜拜!”开心到转了个圈,小怜挥手向着身后的忒诺告别。
但就在她抵达自己的楼道时,一个陌生的男孩挡住了她进楼的道路。
“请问,罗柯先生在哪?”
随着那个男孩的转身,一道银色的光芒从小怜的脸上闪过。
那是……改形银色八角星,六个角大小不一的完整角,两个不太正常的角,一个弯折,一个并未伸出外圈。
在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后,小怜立刻指向了东大楼:“那里,去二楼。”
“谢。”男孩机械般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直到这个时候小怜才发现对方背着一柄几乎只跟他差一个头的长刀。
“……怎么搞得和墨隐哥似的,阴沉沉的,毫无表情。”
不过要说的话好像也有点不一样,墨隐哥哥那种属于好像一直在想什么东西的那种感觉,这个家伙的话,感觉就像是机器。”
“呼。”小怜摇了摇脑袋,紧了紧衣服里的烙饼,一溜烟上了楼。
随着上工的呼喊声响起,工厂定义的下午也即将来临。
“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们要检查你的什么东西呀?要不要换件衣服什么的?”
“不,不用换,到那里我得换上特殊的衣服,所以,没关系的啦。”
在精简的嘱咐和短暂的步行之后,小怜就抵达了右侧散发着酒精味的小楼。
之所以叫它小楼不是因为这栋纵向超过20米,长度超过100米的二层混凝土楼真的很小,它的小只不过是相较于对面那栋真正硕大无比的生产大楼来说的。
不过实际上生产大楼并不是全部用以生产的,除去有两层高度的一楼以外,更上面的区域属于禁止随意踏足的区域。
进门之后,沿着无光的黯淡走廊,接抵最深处的厚重铁门,这里就是目的地,她头一个月天天来的地方。
“午安。”
阴冷的地下室口,一个身着黑色毛呢外套的青年男子从后方走来,礼貌且不失风度地向脱帽致礼。
“罗柯先生,下午好。”小怜怯生生地回应了他。
作为工厂的最高管理,罗柯并不像工厂的作风那样凶神恶煞。
他的形象,向来是带着温和微笑的,就像冬日的暖阳那般可以自然而然地消解他人的敌意;优雅的谈吐举止,也总是能带给共事者如沐春风般的惬意。
可以说是与墨隐完全相反的人。
然而也就是罗柯脸上这无休止的微笑,才让小怜对于这个家伙的害怕远胜于对墨隐的。
一个板着脸的帮凶可绝对比不过一个微笑的凶手。
不管怎么说,这座“吃人工厂”总归是在他的控制下运作的,这里没有人会真的会认为他和外表一样人畜无害。
铁门开启,二人迈入了那背后的世界。
令小怜意想不到的是,墨隐正低着脑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而他身边站着的,则是今天中午的那个问路男孩。
室内的最后一人是个青年,也就是伦道夫的学生——弗雷德。
“那个伦道夫医生呢?”
“他嘛,你知道的。”罗柯耸了耸肩,用自己身上的一张磁卡和密码打开了铁门,“相比活人,他更喜欢死人,正巧他从索维奇那带来的「素体」上找到了点有趣的东西。”
“呃?”完全听不懂的小怜诺诺地点了点头。
“好了,怜,你知道的吧,先去厕所。”同样语气和善的罗柯轻轻俯下身子,轻轻地提醒。
“哦,对了,还需要点”弗雷德在小怜离去之前,递上了一个透明的小杯子。
“这个……干嘛?”
“尿检,一点就行。”
“什么意思?”
“就是需要点尿液。”
顿感害羞的小怜习试探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墨隐。
但她看不见那双的眼睛,只有一片如墨的黑发向下垂着。
又是一瞬的追忆闪过,一片火海,那里,有谁,低着脑袋……
模糊不清的画面被弗雷德的催促声打断:“哎呀,这不就是三常规之一嘛,有啥好别扭的,快去。”
紧扣着自己胸口的青铜眼珠,小怜忸怩地点了点头:“行……”
进入厕所之后,小怜再一次犹豫地看了看手上的小杯子,眼一闭,心一横,掀起衣裙,叉开双腿蹲了下去,摸索着把杯口抵上。
老半天,小怜才犹犹豫豫地从厕所出来,用双手挡住那透明的小杯,递给了弗雷德。
但身为医生的弗雷德没那么多忌讳,抓着杯子就往上振荡着观看。
“你的饮食里应该没什么核黄素,那大概是缺水了。”
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提着这种液体观看,小怜浑身发毛,几次想去制止,却又提不起勇气。
“行了,进去吧。”罗柯推着小怜。
早就认了命的小怜走进了那扇巨大的铁门,褪去了全身的衣服,转而抓取了那摆在桌上的一大堆带有特殊链接条的布料。
是的,这是件和拼图差不多的衣服,从脖子开始,所有的部分都是由链接条所连接的。
由于不止三十次的穿戴经验,这并没有耗费她的多长时间,很快,她便向着更深的铁门迈进了,在那之后,是一个通体由金属包裹的手术室,一颗巨大且灿烂的明石被镶嵌在了天花板上以作照明。
在房间正中央的是一张配有手术灯的手术台,旁边是一张链接着繁多线路,大类刑具的简陋铁椅。
“今天跟以前不太一样,需要多做一些事情,所以先坐到椅子上吧。”罗柯微笑着,但不知为何,小怜的内心对此极度不安。
颤颤巍巍地移步到了椅子上,一条黑色的布极速地贴了上来。
突然陷入黑暗的恐慌是难以遏制的,但那双手却也是难以违背的。
而在恐慌尚未过去的下一瞬,一顶带有无数空洞的铁帽子随即便盖了上来。
“啊!”
沉重的质感瞬间压伏了颈椎,还没结束。
铁帽突然收紧的两侧飞快地撞上了小怜的太阳穴。
带来刺痛的螺旋物侵蚀着头皮。
到底要干什么!
不安疯狂地滋生着。黑暗助长着身体的敏感,不断地,有着冰冷的器具贴紧了身体。
当双手与双脚都被强行分开固定在了把手和椅腿上的时候,这种不安的感觉抵达了顶峰。
“这是要干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她,已经完全被剥夺了自由。
没有一人回答,仿佛这片世界已然失落。
但不断从衣服的连接口探入的线具和紧贴在少女温暖肌肤上的冰冷触感却在实时否定这一切。
明明刚刚去过厕所,但尿意还是重新占据了大脑。
到底要干什么,看不见,动不了,到底……
时间给出了答案。
一根无比粗长的钢针从头顶带着某些热热的东西穿透了头盖骨。
“啊!”
“咚!”
刚想放声而出的尖叫被极速压迫在胸口上的铁质模具制止。
随即,又是一根钢针刺入。
汗水疯狂地淌下,纤细幼弱的小腿在疼痛中抽搐着。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这只不过是开胃菜。
电流,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