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快把东西还给我啊。”
小怜有些怔怔的,整片大脑被刚才极富震撼力的画面冲得一干二净,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把自己手中的黑色布条给抢了回去,并重新系在了头上。
“我说了你别看,哎,你怎么就不信呢?但我告诉你我不是坏人,绝对不是。”
“啊。”
小怜无比紧张地重新坐了回去,但刚才的喜悦已经被这一惊吓洗刷去了。
望见早已离开自己数十米的地面,她吓得直打哆嗦。
“呜……怎么这样啊,我说了别看,看了怎么又嫌弃我啊!明明我也不想这样的啊……”重新遮住眼睛的游理似乎察觉到了小怜的态度变化,瞬间委屈地缩成了一团。
要不是眼角会滴血的话,说不定眼泪都下来了。
但就是这番话让小怜被恐惧笼罩的心境出现了一丝松动,明明自己也在因为这种完全不由自己决定的事而遭受他人的厌恶与无端歧视。
但此刻自己竟然也陷入了同样的过错,不禁心头一软,咬紧嘴唇,压住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许,尝试安抚对方。
“不要伤心,我不会介意的,你都不介意我身上的伤口,我怎么可能有什么意见呢。”
“真的吗?”游理浅浅的询问声里,带着些许哭泣前的颤音。
“真的!”小怜唰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信誓旦旦地保证到。
“谢谢你”游理小声应答着,但随即,却用极端轻的声音咕哝了一句:“哼哼哼,就知道这套对你管用。”
“嗯?你在说什么?”
游理立刻摆正了身姿表示否定: “啊,没什么,只是想到你会害怕我而感觉很内疚而已。”
“不要这样说,其实我也是挺吓人的,哦,对了如果照你说的,这是梦,而且你都已经把我身上的伤口变没了,就不能消除自己身上的这两个缺口吗?”
“消除不了捏,这玩意……能消除地掉我老早消除了。”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没了的呀?我看你刚刚还在流血呢,感觉伤口很新的样子。”
“这其实已经是老伤口了啦。”被提及有血水溢出后,游理用了一块不知道从哪来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掉了眼眶下的血迹,“我的眼睛是被人给骗走了。”
“啊?眼睛也能骗走的吗?”这显然让小怜有点难以想象,“是谁骗走的呢?”
“是我最好的朋友。”游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到。
“朋友?朋友的话……”这个略显空泛的词语在小怜的内心里实属是抽象的。第一反应竟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前些日子随着墨隐前去村庄的那一次。
就连看起来冷冰冰的墨隐对他的朋友也明显带着关怀和热忱,可在游理这里,她最好的朋友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没有!绝对没有!”游理当即否定了,并把左腿搭在右腿上,身体前倾,一点点地数落了起来。
“不信我讲给你听哈,你自己作评判,到底什么情况,第一颗眼睛,是他装死,故意让我把眼睛卖给了一个黑不溜秋的鬼东西来救他,我当时压根就没有多想,直接同意了,我要是知道,当时就在地上按死他,在交换后他也一直装,我当时一个8岁的小姑娘拖着他,还有他那个老弟在森林里走了不知道多远,啊想想就恶寒。”
“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有抽成呢?”
“不是这样的,你先听下去,我会告诉你这是为什么的。”游理狠狠地摇了摇头,身体的颤动又将几颗血色的“泪珠”从眼眶里带了出来。
“总之这还不算完。”她再一次用白布擦了擦眼睛继续回忆,“接下来他以带我参观他家乡的名义,把我单独骗到被他准备了一堆陷阱的密室里去,我在进门的时候是早就感觉到不对了的,但我想我都跟他待在一起十几年了,也救了他不止一次了,他总不能害我什么的。所以也就没管那么多。”
“十几年?你看起来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吧?”
“我其实比外表岁数大的啦,至于为什么,那个我以后有机会跟你解释,反正我当时完全没怀疑,甚至就是他动手的后我也一直只是简单的自保,没有直接攻击他,但在那里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跑的时候才发现他甚至还给我下药。”
“哐当。”
旋转的摩天轮再一次地抵达了底层,但早已入了迷的小怜压根没有在意,继续一心一意地听着故事。
“到最后,我没办法,只能随他了,接下来他直接给我交了底,让我送第一颗眼睛是为了把那颗眼睛作为降神仪式里的神性载体沾染相应的特性,根据他所说,人体存在天然的对称性。当对称性被破坏,是可以通过对称性构成仪式,以非常小的力量撬动万物皆从的「法则」,让世界来主动地帮助事物再一次达成平衡,这种平衡可以是正面的,也可以是负面的。”
“真的吗?”对于这些神秘仪式,小怜的了解从来就没有超出过,调和,安宁,抚慰一类的存在,完全没能想到还有如此多的创造性。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他说什么那我只能记下来复述给你咯,归纳一下就是他想要那鬼东西的特性,他自己搞不到手,就只能借我当中间载体来骗世界。”游理也仿佛是撒够了气,右手托着下巴,气鼓鼓地转向了窗外。
“那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偷你的眼睛吗?”
“不知道,他要是真心机在我身边这么些年讨好麻痹我只为偷眼睛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都。”
“唔~”事情如此重大,小怜自然也不好意思劝人消气什么的,反而有些义愤填膺。
“后来啊,那个混蛋不仅把我的眼睛骗走,据我现在所知还做成工艺品送给别的女孩子,你说他是不是真畜生?”
“啊!还有这种事情吗?你的那个朋友可真是该死呢,而且,我觉得收礼物的女孩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会有人要这么古怪恶心的礼物,眼珠子诶,还是别的女孩子的,要是我肯定不收!想想都渗人,肯定是那种又尖酸又……”
“呃呃呃,停停停。”听到这里,游理慌忙地摆起手制止了小怜继续说下去。
“我觉着吧,其实也不能这样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万一人家女孩子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呢,比如他给这玩意用了个什么金属外壳之类的包起来了也说不准,没有实际了解过,我觉得还是不要攻击她的比较好。”
“你怎么还在为他说话呀,唔,如果是我的话我可一定很生气的,哪有这样当朋友的事情。”
“那是应该的,哦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朋友啊?”怎么看都已经没了生气劲头的游理缓缓地展平了上半身,悠悠然地问到。
“朋友?有的,只不过是最近几天才遇上的。”
“嗯,那可以一起分享一下嘛。”
“我发现她是在几天前的早上,在一个箱子里。”
“箱子?”
“是的,有人在追杀她,她害怕,所以躲了进去,被我发现之后一个女孩子也回不去家里,所以现在暂时住在我的房间里面。”
“那她人怎么样?”
“她人很好,但和我不是聊的很开的样子,她家应该很有钱,所以我不太能理解他的一些生活想法以及一些行为。”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感觉她就是有点,我感觉自己不如她……就是……不太能形容”
“感觉不是一个阶级的?”
“什么是阶级?”
“啊,就是社会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和对生产资料占有关系的不同而将人分化而出的集团。”
“听不懂。”
“就是你感觉她社会地位比你高一等聊不到一块去对吧?”
“是有那么一点。”
“嗯,这样的话你们可以多交流一下自己的过去,去倾听与理解,不要去强调差异和对比,我想如果你们年纪差不多的话应该能很快找到共同的兴趣爱好吧?”游理极为认真地给予了一些意见。
“……”
“怎么,觉得不行吗?”
“不是不是,我是感觉游理你好博学的样子。”
“哈,我也没什么文化的说,大字不识一个的。”
小怜有些开心地讲起了自己:“我也不认识字诶,不过我有在学习,说不定能教你呢。”
“教我?我又看不见字,算了算了,话说那你有没有什么异性的朋友?”
“异性?”
“有吗?”
“……有。”
思考再三小怜还是点下了头。
“那你能——详细地跟我聊聊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