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你说梦里可能看到完全不认识的人吗?”
坐在梳妆镜前等待着薇洛替她编织头发的小怜仰着脑袋问出了这个问题。
离开了游理所带来的那个美好的世界让她怅然若失,凝聚成实体的幸福感在梦醒时分却两手空空。
她等不及中午,等不及晚上,现在就要去验证梦的真实。
“梦啊?小怜你昨天是做什么梦了啊?明明今天早上刚起来的时候这么害怕,但是现在心情又那么好?”
“其实!”收不住喜悦的嘴角在吐露美妙的畅享,但游理的告诫却刮去了这点甜蜜。
本来想说的小怜还是按下了内心的喜悦,以摇头和谎言应对,“我也不记得了,只是感觉自己很开心。”
“开心的噩梦?嗯哈哈。”薇洛淡淡地笑了笑,“好吧,其实记不得梦里的事情是很正常,我也老是不记得那种,明明有非常强烈记忆的梦。”
“那梦到底能不能看到从未见过的东西呢?”
“我不知道,但我似乎听人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类的话,梦是对白天所见所想之事的反应与连续,照那样所示的话,梦大概是不可能完全给你虚构一个人出来的。”
“真的假的?!”
带有些阴谋感和真实性的言论让她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呀,不过我还有听过其它领域关于梦这个事情的其它理论,你要不要听听看。”
“嗯,我想听。”
“好的,不过我也并不精通,难免会有点错,你就当吟游诗人的不靠谱诗歌就好了,不必太过认真。”
“放心,你不懂那我就更不懂了,尽管讲就是了。”
“从头开始的话,一般来说,正常人在世的意识可以分成三种状态:第一是清醒的时候,第二是有梦的睡眠,第三是无梦的睡眠。”
“区别是什么呢?”
“在清醒的状态下,人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志活动,也可以接收感官的各种讯息;有梦的睡眠则不受意识的控制,但仍然可以接收到感官持续提供的信息,星灵体处于自由活动的状态;无梦状态才是最深层的睡眠,人全身心地和「大宇宙」想连接,不过这个状态在各种理论里中都是人最为接近死亡的状态·所以有时候甚至叫它为假死。”
“什么是星灵体?”
“就是一种人体外部看不见的「场」,关于这个要解释的又更多了,反正就是在大概400多年之前的325年伊兹克尼会议上规定了所有超自然现象中可接触研究的范围,并将之集合修订成了一本名为「神秘法则」的参考大典,所以这方面的研究也被统称为神秘学。它和另一本确定了可研究自然现象的「造物法则」一直是全人类在正常法律外还得遵守的‘基本法’。”
“这个东西好学吗?”
“神秘学不是单指一个学说,是个箩筐,它是对超自然研究的统称,你叫它玄学什么的也没事名字一大堆,反正和事实物理违背的都能扔进去,在这个大箩筐同一个事情它可以包含好几个来源不同民族地区,完全不相同的体系,就比如星象,就有星宿体系和星座体系等等,解梦当然也是有一大堆理论,我也压根就搞不清楚。”
“那就随便说一个吧,我也不挑。”
“嗯,首先,在我们那边,有些看法是梦有启示未来的作用比如而由于阿提米德罗所著的《详梦术》就有五大卷关于解梦的说明,这个也能从一定程度上解释你看到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就是说梦里会有未来的事情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梦中的信息往往是不明确的,并不是一定会发生一模一样的,可能只是给你一种在事发时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一种是前世说,就是看到过去人生经历的事情,但又有人说梦里你是公主,那也不一定代表你真的当过,这也可以是象征,过分纠结实体反而容易被蒙蔽。”
“好混乱~不求真实要这个干嘛啦!”对于这些相互冲突的言论,小怜忍不住拍了拍脑袋。
“哈哈,所以说嘛,就算成功解读出了梦里的意思就一定能避险了吗?我看未必,有些预言可是自实现的,你知道了,并作出了规避,但就是规避的行为导致预言发生这种事情那也多了去了。”
丧失了兴趣的小怜郁闷地将手撑在了下巴上,看着镜子里在自己背后忙活的薇洛:“你还是教教我怎么扎这个头发吧,这个好神奇喔。”
“很简单呀,麻花辫只需要不断把上面的这一股分成两股,在把被代换到上面的那股继续分就行,非常简单的。”
“叩叩叩。”
小怜的大门久违地被敲响了。
“呵呼~”警觉的薇洛不言自明,飞速地帮小怜打了个防止头发散回去的结,脱下鞋子,将之提在手上,钻进了衣柜的内部。
“呃,等下,来了。”小怜面对着镜子将头发做了进一步地整理,快速拨开了眼睛上密布的发丝,将两鬓的头发撩到了耳朵上,使自己起码看起来没有那么混乱后移步到了门前。
门外的人——对于小怜来说其实也并不意外。
毕竟除了送晚饭的西蒙和他以外,也几乎不会有其它的什么人造访这里。
但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又“阔别”了4天,这让小怜很难再以过去的态度和想法来审视墨隐。
“那个,有什么事情吗?”小怜低垂着脑袋,两只小脚不自主地撇向中间,双手和双脚在那各自打起了自己的架。
给他摆点脸色,这是不由自主的想法。
“我明天会出去一趟。”
“去哪!”脱口而出的惊呼把刚才还在竭力掩饰真实的“遮羞布”给扯了个粉碎。
内心里为他找的理由再一次地浮了上来,就算她本人再怎么抗拒。
终究还是没能恨起来。
作为“阳光”的接受者,小怜在对待他的态度上终究还是断了一些的。
太阳怎么会在意自己的光芒撒不到地上呢?小怜失落地想着。
“不远的地方,棉戍城,赶快点的话一天就能走到。”
“那就好。”
带了点高温和些许不甘的双眼同声音一起放松了下去。
“我想你的鞋子是不是不够大。”
“啊!”
小怜有些讶异地惊呼出声,但随后还是肯定了墨隐的说法。
“可是您怎么知道我的鞋子……”
“我去棉戍的时候帮你带一双吧,那里人多。”
“哦,谢谢。”
“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点数字,到里面坐下。”
看着从自己携带的箱子里翻翻找找的墨隐,坐到了椅子上的小怜有些困惑地坐到了床沿上。
很快,拿着一块纸板,一支铅笔和一卷软尺,手肘夹着一个小凳的墨隐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把鞋脱了吧。”
“哈?”
“别一惊一乍的。”
墨隐没有等待,将板凳架在了地上,一把抓住了小怜的脚踝,将鞋子剥离了下来。
“没有袜子吗?还是说你们女孩子喜欢直接穿着鞋子?”
“不是,之前的全部坏掉了。”
“嗯,那些几乎只有酰胺的尼龙实在糟糕,但你从箱子里拿的可是高档货。”
“呃,我洗了一下。”一个随时能被拆穿的谎言被提了出去。
用手指展了展那被不合脚的鞋子给挤到干瘪了的脚趾,墨隐将之按在了纸板上,开始用笔尽可能垂直地将脚的轮廓勾出。
“要不要我先洗一洗,可能有点脏。”
“不用,抬起来点。”
墨隐自顾自地将软尺斜绕着第一和第五跖趾关节点处一圈,记下了跖围,随后是脚背的跗围,踝骨到后跟的兜跟围和脚踝的踝围。
申辩无效的小怜只能强忍着尴尬与痒痒,把食指第二关节轻咬在齿间,任由皮尺、铅笔和手指不断划过自己的脚。
很快,墨隐就收起了纸板,用另一块板盖住,准备离开这里。
这种事情小怜不是没有听说过,她知道这是乡里有钱人家去鞋店订制鞋子的流程,但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享受专人服务的待遇。
但墨隐的决定对她来说又是不敢反抗的存在,因此她只能弱弱地补了一句:“不要买太贵的。”
不知道墨隐是否听到了这段话,他在出门前嘱咐了小怜:“一个人的话就尽量不要乱跑。”
“多久才能回来?”
“我不知道,但是大概不会超过十天,不用担心,你只要听从安排,遵守规则,他们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嗯。”
“那么再见。”
门再一次地关上,夹杂着热流的空气迎着面扑到了小怜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