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发生了什么?”弗列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对,就讲这个好了。”
“这有什么好讲的”
“不然我在这欣赏你的肌肉吗?”维特不无嘲讽地把眼睛转向了弗列。
本想动手的弗列看了眼站位危险的维特,还是抑下了冲动。
“你要听也没事,无聊的很,无非就是每天吃饭,干活,睡觉,除了吓人点,危险点,跟乡下也没毛个区别,搁这干活要不是没饭吃,傻头玩意才来呢。”
“嗯,造这工厂的真该把头割下来塞羊屁股里去,牛粪太大给他弹出来可不好。”
对于这个工厂,混着各种俚语和土话的骂人话语在他们嘴巴间流转了好一阵。
他们毫不吝啬地释放着自己的恶意,如果谁正在经历还能喜欢上这里,那才是不可理喻。
有人可能说人家当初让你活下去了呢。
可是呢,他们明明能让你过得更好一点,更像人一点,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当初给的那点东西早就还完了,憎恨自然是不会少的。
更何况还有那些压根就没得选的人。
“不过,老哥,你认不认识之前走的那一批人,他们回去了吗?”
“上一批的那些啊,我倒是认识几个,不过真要说熟的那也就一个。”
“哪个?”
“你应该见过的,就那个棕头发的女孩子。”
“喔,那个胸部发育超好的家伙啊!”
弗列蹭地火了起来:“说什么呢,小鬼!”
“确实印象深刻嘛,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身边的那些个女孩子,没一个有她那么厉害的,个个硌得人生疼。”
“你刚才提到的那几个?”
“以前,我现在啥样老哥你还不清楚?”维特补充到。
“所以你之前真是啥小少爷不?”
“呵,小少爷?要是有那个命,我现在就不会在这了。”说着维特朝着角落啐了一口,“要是有朝一日真能当小少爷,我就跑家里躺着,然后让希可给我喂幽洛做的饭,对了,一定要躺膝盖上!”
“喂喂喂,怎么女人越来越多了你?你到底带着几个啊?”
“不不不,这是我讨厌的一个和……算了,有朝一日一定让她俩好好道歉,然后反过来服侍本大爷。”
“你还想要两个啊?你养得起吗?”
“切,我哪是这个意思,我对女人就没啥兴趣。”维特冷冷地扯了扯嘴,把腿架到了窗户边上。
“你这小白脸的看着就不像,诶!你小心点,没东西拦着会掉下去的。”
“有啥好怕的。”维特我行我素地把双腿都架了上去“那继续说你认识的那个老姐吧,你要说别的特征其实我也记得,就那个手链,她的手链挺好看的,颜色又多又会闪的来着。”
“嘿。”弗列神秘一笑。
“笑啥?”
“其实,那个手链是我来这里的时候捡的小石头串起来的。”
“哈?”维特有些难以置信,“我看你跟别人都不咋说话,为啥能跟她搭上话咧?”
“她是我隔壁村的,以前有见过,当然我一开始其实也没认出来,就觉得她口音有点熟,像我那旮沓的人。”
“嚼!”维特咬着不知从哪又拿出来的的豆皮卷,变本加厉地开始蹲在了窗口上。
“喂喂喂,你注意点,站的位置越来越离谱了!下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跳楼了。”弗列再次出言提醒。
这未免也太吓人了。
“没事,大中午的,他们全挤那吃猪食呢,谁没事往上面看,然后呢,然后你就搭上话了?”
“没有。”弗列否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很会说话,要不是你这人实在事情多,又和我同一岗位,我怕是跟你也说不上几句话。”
“诶,别这样说,咱兄弟这是缘分嘛,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咱俩很有缘分。”
“去去去,别在我这整得跟泡妞似的,一看你就知道是个情场高手。”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懂。”
“呵,到外面就你这张脸和这种嘴上的功夫肯定一掀一大片。”
维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
“总之,我跟她相互认识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也就你来这之前没多久。
“我记不太清了,大概几个月的样子,就那天,下雨很大,那个时候门前面还没有那个沟和坎,应该说有,但是一直没疏通,光靠渗来排水。平时还好,但那次雨实在太大了,整个往地下伸的宿舍全被淹了,那真是什么脏东西都浮那,又*又是*的,一大堆老鼠尸体,**的,想想真是反胃。
“整个工厂当时也没办法,只能把我们全带到食堂里先待个几天地上就是一片水汪汪的,泥沙混着浆的,凳子和桌子只有几个打架厉害得能抢到。”
“那老哥你呢,你打架看起来就应该很厉害吧!”
“那是当然。”弗列不无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腱子肉,“除了你以外,我有把握放倒大部分人。”
“唔……我猜接下来是不是你把自己的位置让给那个老姐了。”维特将身体探进了些许。
“没有,我再帮忙用拳头抢个位置有什么困难的,打就完事了。”
“哈哈哈,是这么个理。”维特非常认同地笑出了声,“拳头管用,确实管用!”
“本来我也是没这个打算的,但那阵子她好像是来了月事,又受潮,整个人病恹恹的,白天上工的时候实在没熬住在地上蹲了会,结果被那个——”
说到这里,弗列快速停下,谨慎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确认没人后才继续说了下去,“就那个跟狼一样的里诺,管二楼的,你知道的,他把那个女孩子狠狠地踹倒了啊,当时满地都是血,真的,没见过那么畜生的,那天晚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她跟我一样到桌子上来。”
“哎呀,就是顺手帮她抢了个位置。”弗列重复了一遍早已被自己抖出去的方法。
“说真的,那些女孩睡地上可更可怜,他们头发长了,往那全是泥浆的地上一躺,或者脏的墙角,墙面一靠唉,我跟你说,第二天别提有多恶心啦,不是石灰就是泥沙,但我又不可能帮每个人是不?对付一两个还行,我又怎么可能得罪其它所有强壮的男生呢?”
“……”维特沉默地顺着眼,一言不发。
“好了,反正就那样,我能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又算啥呢,如果我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不还可以多睡个一两个,但想想那地,我就犯恶心,自己也没让呢。”
“你当然没什么错,我完全能够理解。”维特此时终于从窗口上走了下来,有些怔怔地把手扶到了栏杆上,向着下方遍布机器的一楼望去。“而且不均等的机会往往杀伤性更大呢。”
“那次以后,我们两个才渐渐交流多了起来,也才知道她是我同乡人,她家里有一个弟弟,并且她是直接被爸妈卖了的,但工厂还是给她订了能走的标准并让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了,或者在哪。”
“她没跟你说过未来的设想吗?”
“……”一点犹豫和红色攀上了弗列。
“哼哼。”仿佛看穿了一切,维特自信满满地冷笑了几声,“怕不是说要跟你一块过日子去?”
“……”弗列嚼着豆皮卷,有些不自信地点了点头,“但说实话,俺其实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好啦,就当她是那个意思吧,现在你要更小心自己了,这么多人等着你呢!”重新展露笑容的维特将双手搭在了弗列的肩膀上,“有人在等你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