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怎么搞得。”维特从腰间抽出了平时用以擦手的破布,沾上少量的水,边擦地板边抱怨。
然而端坐于洗手台面之上的游理,却依然沉默着。
她还在追寻,追寻一种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自从今天晚上接触到这栋楼的那一瞬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出现了。
这种感觉并不指向什么,而是来自于差异。
明明下午来过这栋楼,甚至在这小憩过一段时间,可晚上的东楼却给游理带来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明显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这是她在窗口边上便已经察觉到的。
因此,她试图静下心来寻找差异的源头。
但这真的只是一种感觉。
她找不出任何可以寄托这种无根无源怀疑的具体实物。
“唉。”努力劳作着的维特将擦完地面上被游理踩出泥沙的布稍作清洗,拧了一拧便又重新挂上了腰间。
回头一看那个依然坐在台面上一动不动的家伙。
维特倒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因为她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是短暂紧张,而像是大脑宕机了,不至于吧。
“喂?你怎么了?要是真害怕,那你就回去吧,我一个人也行的。”
“维特。”游理开口了。
“嗯?我?怎么?”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很奇怪。”
“奇怪?”
说时迟那时快,维特立刻警惕地抬起头,环视了四周一圈。
二人所处的整个厕所被打扫得非常干净,完善的设施与隐私保护,虽然和工厂里其它地方的厕所比起来那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但对于地砖被擦得锃光瓦亮的东楼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突兀。
“你是觉得环境太好了?这里就这样嘛,他们的地方好得很别墅似的,让我们睡猪圈。”
“不是。”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倒是说呀?”维特催促到。
“不是,我也找不到啊。”
“找不到?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没事,没事,我会担起主要责任的,你只需要帮忙感觉一下就行。”
并没有察觉到异常的维特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反而为自己能够向她提供安全感,保卫了自己身为男人尊严的事情沾沾自喜。
在维特的眼里,这种大事就该人队伍里的唯一男性来挑起大梁。老是依靠女孩子,总归是有些伤他自尊的。
“不……不是……”游理试图反驳,但实在是拿不出证据来的她只能弱弱地压低了声音,把继续下去的想法给掐灭。
“好了,这鞋也先别穿了,挂我这。”说着维特也不嫌脏地将游理脚上那双沾满泥沙的轻轻挽起,一并合拢挂在了自己腰上。
但很明显,质量糟糕的布鞋挡没能挡住泥沙,维特只能解下外套,用边角沾了点水,细致地帮忙清理了一下双脚上的泥沙。
再用干的地方把脚上的水给吸去。
“谢谢。”
仿佛是认命了般叹了口气,游理终于有了点自己的动作,轻轻地从洗手台上跃下。
“走吧,先去看看一楼地下的实验室。”
不过说实话,坐等着让人伺候这事,还真有点不习惯,特别还是个对于她来说的小孩子。
打着赤脚的二人穿行,走过了一楼的走廊。
在这里游理可以利用她的『离』态视觉看到每个小屋里都至少有着那么一个人,并且几乎已经进入睡眠。
来自多人的恬适睡眠以及温馨之感让游理再一次地为审视起了那莫名其妙的怀疑。
真的是错觉?
游理自觉无趣地笑笑。
权当这是自己的精神过敏。
那扇巨大的铁门在一楼地面偏下一点的地方,因此在抵达走廊尽头之后还需向下几格楼梯才能真正抵达那间实验室。
开启视觉之后的游理脱离了维特的引导,率先抵达了下陷的区域。
“门后面有活物吗?”维特小心地询问。
“没东西。”说话时,游理故意拉冷了语气,把双手抱在了胸前。
其实她也试图在维特面前重新树立起威严,好说歹说自己也差不多在心理年龄上算是半个成年人了,虽然几年来整天混在孩子堆里让她习惯于了他们的思维方式与交流习惯,但你说真要靠着小孩子那还是太怪了。
就算是面对实力远强于自己的那些孩子,游理实际上都是抱着一种看管小孩的态度,将维护安全的主要的责任背负在了自己身上。
因为虽说这里的孩子早熟,但不论是客观还是主观,他们也的确不像真的成年人那样靠谱。
“哦。”在看到游理又恢复成了平时认真时的样子,维特不禁有些失望,就连语气都低沉了三分。但实际上他也还是为自己压力的减轻而松了口气。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面子是想要的,责任,实际上是不想担的。
在按下密码之后。
大门轻微地震了那一震,沿着底部轨道向外略微分开十寸。
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手掌的长度。
剩余的部分还需要人为手动地拉开。
好在二人身材都挺瘦小,只需少量的扩张便能侧身进入实验室内。
与大门相连的第一个房间非常的简洁干净,只有两张并排摆放的沙发加上中间的一个小茶几。
很明显是用于等待休息的地方,毫无价值可言。
与这个房间相连的,有三个房间。
第一个是间小厕所,非常干净,看起来就像没什么人用过一样,只有洗手台上摆着一瓶类似洗手液的不明液体。
游理对此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异世界的洗手液。
“不过好像跟王宫里的不太一样。”
“这应该是条例里说的,眼睛剧烈疼痛或者你感觉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时用来洗眼睛的那种液体。”维特说出了自己在工厂里的见解。
“哦。”游理讪讪收回了打算沾一点玩玩的手。
不过她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对现在靠皮肤感受外界的自己又有没有用。
下一个房间,就非常奇怪了,里面摆着一张有大量拘束装置的空旷木板床,以及一把带着大量附件,存在近期使用痕迹的电椅。
在这些东西的附近还有个存在大量线头连接的机器,上面挂着把贴满了符文的巨大锁头。
乍一看还以为是监狱呢。
“这干啥的?机器上面搞这么些看起来宗教一样的东西。”
“别碰那些东西,这是恶魔机械,或者叫憎恶引擎也没事,黑暗时代的玩意都得拿这种东西锁住的,我们那边也有。”
“喔哦。”
游理在疑惑地看了一眼抽屉里的东西便立刻跟着维特离开了。
对于这些玩意,她属实有点害怕,脑海中曾经被囚虐于地牢里的糟糕回忆让她浑身不舒服。
没能找到有用东西的维特急匆匆地把目光转向了最后的一个小房间。
在那里,可算是有了那么一点有用的东西。
这是一个极为宽广的地方紧邻着门口的,是一张巨大的桌子,其上摆满了大量的化学仪器,以及不明的药水。
但根据着过于干净的桌面和仪器的样式来看,这里进行的应该不是化学类实验,而是生物实验。
在桌台的后面是一个早已分门别类完善,拥有大量文案的柜子。
只有一个带了锁的保险柜无法直接查看内部。
“上面写了什么。”
由于看不清纸上的东西,在等待维特阅读纸张的这段时间,游理百无聊赖地坐到了小椅子上,托着下巴,摆弄着桌面上的小仪器。
而维特也是点起灯来,依靠着微弱的火光,摆进脑袋,以伤眼睛的方式一点点地从头开始翻看着如山一般的卷宗。
当然,全部细致看完是不可能的。
否则天亮了估计也走不出这里。
草草翻看下,维特发现了这是一堆孩童非常详细的体检表。
并且一个名字往往会有超过30张的跟踪检测,但却几乎没有超过60张的,并且非常近似的,且无一例外的,到了最后的几张纸上,他们的身体各种数值就会变得非常怪异且扭曲。
虽然并不完了解上面的大量简写以及数字的含义,近半数据接近腰斩,某些数据飙升的数字,在这家“吃人工厂”的诡异背景之下,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