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那三个人离开埃宁家的庄园向着山下离去。
维特从小屋边的林中缓缓地踱步而出。
他静静地看着,看着天边的太阳和他们一起沉沉地坠进远方的地里。
目送着这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一天逝去。
微凉的寒意涮去了小屋里的火热。
出门送着游理的希可张牙舞爪地扑向了维特:“维特你个大混蛋,怎么说话的呢?”
还是没有抵抗。
维特任由希可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这让本打算缠到维特脑袋上来几下的希可失了算,绕过身子另一半的脚被维特的身子给重重压了一下。
“啊呜。”希可吃痛的泪水立刻滴落了下来。
“你干嘛啊,痛死了。”希可抽出被压歪了的腿来,当即坐在维特身上哭了起来。
在巨大的动静下,小荷一脸无语地靠了过来。
仰躺在地上的维特没有太多动作,只是开口问道:“希可你知道你的爸爸妈妈在哪吗?”
“不知道啊。”一边哭,希可一边回答。
姗姗来迟的小荷掰过希可的小腿,借着门里的光看起了状况,脚踝脱臼了。
小荷在帮希可将骨头推回去的同时,问向了展开身体平静躺着的维特:“维特你今天下午是怎么了?”
抽吸了几口秋日夜里的寒风,感受着肺部能让人清醒些许的疼痛,维特开口了:“对不起,刚才我确实说的有些不好听了,我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毕竟天底下哪个人不是女人生出来的。”
“我知道。”小荷放开了希可,向前几步蹲在了维特的脑袋旁边,双手交叉着置于膝上,向着仰躺的维特说:“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们两个不了解你,我还能不清楚吗?”
维特久违地笑了笑:“如果荷姐你是这样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起来吧,地上怪冷的,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三个人就着门口,回到了屋内。
安置好哭哭啼啼的希可后,小荷坐到了维特的对面:“你现在打算回去吗?”
维特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荷姐你想回去吗?”
小荷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我……自然是要回去的,可我不知道你拿到了多少东西,我也不敢说什么,得由维特你来决定,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
“当然是维特你说了算呀,我跟希可都听你的。”
“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去把她带出来。”
“你想救游理?”小荷一下子指出了那个“她”所指的目标。
“嗯。”
“可我们该做什么呢?我们根本不是天使会的对手呀,你如果要救游理出来的话,下午就不该什么都不说地跑掉,得里应外合。”
维特断然摇头:“不行的。”
“为什么?”终于缓过来的希可抱着腿,满脸泪水地问到。
维特简单地回答了她们:“因为如果游理知道了,那个叫墨隐的恐怕也就知道了。”
依然对维特抱有情绪的希可反呛道:“你担心游理老大会跟他说?怎么可能嘞,游理老大又不是傻子。”
维特则不这么认为:“她有时候挺聪明的,她的想法和行动绝对比我灵活。但有时候又跟小孩子一样幼稚,她把别人想的都太好,又或者太坏,她不怎么会判断人的,所以她才会老是失算,对于人的预估上,她绝对不如我。”
“……”希可揉着眼睛,有些怔怔地看向了维特,嘴巴嘀咕着:“你哪里学来的,跟游理老大一样装神弄鬼叨叨个不停的。”
小荷同样感觉很奇怪:“可下午我们说话的时候墨隐他当时并不在这啊。”
维特“不是的,他肯定会想方法监视游理的,我今天下午的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难道他放了窃听的魔法道具吗!”小荷立刻产生了联想。
“可能吧,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性。”维特蹬掉鞋子,躺倒在了希可床上,“但事情究竟怎么样还没结果呢,我休息会,晚上再去想办法把忒弥斯他们接出来,现在没必要再在工厂里停留了。”
见维特倒在她的床上,希可有些恼怒地抽着床垫:“刚才还在地上现在就躺我床上,脏死了。”
小荷单臂拦住希可安抚着她:“别闹,今天你睡我床上去。”旋即看向维特,对下午的事情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可下午我们讲了很多东西。”
“没事,我已经把要走的事情说给他了,而且我也一直在听你们说的话,没什么大事。”
翻过身去,维特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看着床上疲惫不堪的维特,小荷不再叨扰,自顾自地出门了:“我们得去帮忙准备庄园的晚饭了,待会回来,你要吃点什么不?”
维特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那般。
随着希可跌跌撞撞地同样离开之后,他才放下盖住脑袋的被子。
直到现在,他才露出了孩子般的惊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论如何吉尔金导师那里都是不能回去的。
他过去所有的行为只不过是在拖延回去的时间。
所有人都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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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时钟里最短的针已经过了12了。
然而游理的房间至今还是灯火通明。
她缩在床上,手里依然搂着那个小荷所赠予的玩偶。
疲惫的薇洛早已在床铺靠窗的位置陷入了沉睡。
她的睡相很好看。
侧着身子,双手交错着摆在脑袋前,一呼一吸间,小小的胸膛平静地起伏跃动。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造成房间亮灯的元凶终于说话了。
此时的墨隐正对着一本卷帙浩繁的大书在地上写写画画的。
游理也不惊讶他究竟如何得知自己并没睡着。
也兴许是闷得慌了,她回了一句:“你不也没睡?”
墨隐头也不抬地答道:“我还得干活。”
“所以你在干嘛?”
“无可奉告。”一边咕哝着定位角的度数和图形收缩率,墨隐一边不断地擦去以画好的部分。
无论是物理科学还是魔法术士,一切都逃不过数学的现状让他很头疼。
“……”
气氛一下子就又沉了下去。
游理眼见得他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了,遂一点点地滑下被子里去。
秋天了,被子中未经探索的区域总是很冷。
但好在薇洛睡着在了这里。
不由自主地,游理将身体歪了一歪以蹭得点热度。
但是直到下半夜,墨隐才从衣柜底层搬出来一大卷的被褥铺在地上,用身上的衣服作被子,草草地躺了上去。
虽然床上再躺他一个绰绰有余,并且也不是没跟那个家伙在一张床上躺过,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可不支持这样的行为。
“毕竟现在男女有别嘛。”墨隐自觉幽默地笑了一下。
恍惚间他突兀地设想了一下要是游理是个男孩,而自己是个女孩现在又会怎样?
“如果是那样一定比现在好得多吧,游理老大一定比我更可靠。”
“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因为设想中的恐怖还是漏进屋里的秋风。
整日的劳累让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总结今天,也没有害怕地去设想没有自己的那一天便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