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墨隐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一个小小的金属片挡住了从草丛里突刺而来的匕首。
充满烟沙感的“第一之死”领域随着他另一只空闲的左手和向后的动作展了开来。
草丛里的那个小刺客完全不带停留地窜出那块会导致体力流逝的领域。
转而反手一刀扔出。
“叮！”刀碰撞在了一片淡白色的荧光之上。
“第二之死”的白光抵挡住了这一次的伤害。
随着刺客的所有手段落空他仿佛是自暴自弃了那般向前冲了回来。
而墨隐也开始调集那一片的白光前往手上，试图以主动的进攻终止这无聊的闹剧。
然而就在这时，刚才被掷过来的刀柄突然发出了火红色的光芒。
“什？”
爆炸发生了。
一声并不响亮的炸鸣从刀之上爆发。
而墨隐前挥的一记手刀也落在了空处。
那名小刺客的身形以极为扭曲的状态硬生生躲过了这一切。
“嚓。”墨隐连忙散去汇聚于前臂的白光，将其布于全身。
这一切非常地有效，要不是“第一之死”的领域会持续消耗自身范围内一切物体的能量，墨隐恐怕得破点皮了。
不仅没有生气，墨隐反倒双手叉腰，夸奖起了袭击他的小刺客：“以你的年纪有这反应和战术思考确实很不错了。”
但小刺客显然没有想着停止这场战斗，他再一次将全身向前猛然突刺，朝着墨隐身边的那块“烟沙领域”伸出了手。
“……”在搞明白小刺客究竟打算干什么之前。
体力流失的感觉便已经从墨隐自己身体中传了出来。他的领域竟然开始侵蚀起了他自己。
“？”
而当墨隐再次抬头看去时，赫然发现那名小刺客的手上闪烁着蓝紫混杂的晶莹光芒。
“能量的作用方向被改变了吗？”
“唰！”又是刀刃破空的声音。小刺客再次甩动了他早先就藏着的另一柄匕首，猛然刺向了墨隐的脑袋。
这一记攻击确实势大力沉，那个小刺客的手臂此时已经被庞大扭曲的肌肉堆满。
即使有着“第二之死”的淡白色光芒，这一击还是让墨隐的脑袋出现了些许的眩晕。
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止一件。
墨隐刚刚收束淡白色光芒护卫身体的行为，让被改变了方向的领域进一步集中到了他自己身上。也因此，墨隐身体内体力流失的感觉更加严重了。
小刺客完全不打算停手，他持续击打，试图以连绵不绝的攻击频率来制止墨隐撤去他身上的白色光芒，好让他那被改了作用方向的领域持续削弱他自己的体力。
见到此情此景，墨隐从一开始就存在的笑意更盛了，咧着嘴夸赞起了那个小刺客：“聪明。”
但墨隐并不恐惧，因为他的牌还多得很呢。而且他也从来没说自己只有关于“死”的能力。
“哒。”他快速打了个响指。一条火龙长鞭立即伴随着强烈耀眼的光芒“嗖”地从他的指尖窜了出来。惊得那名小刺客于条件反射中护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也就是趁着这个空档。
墨隐解除了全身的白色光芒，撤去了领域。
可刚才涉及光芒与火焰的一招依然没有制服那名小刺客。
小刺客的身体依然在变化。
在闪过的影像中，墨隐捕捉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在他眼珠之上竟有着一层厚厚的角质层。
“还能这样？”
充满肌肉感的一拳再一次冲了上来。
而这一次，墨隐也才看清了对方这肌肉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从全身其它暂时用不着的地方涌来的。
“砰！”拳头正中了墨隐的面门。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种不由自主地震颤感让小刺客陷入了短暂的晕眩。
“将军。”随着墨隐又是一指抵上那名小刺客，淡白色的光芒随即沾染了他的身子。
同游理面对这招时的感觉一样，小刺客也顿时感觉到了自身仿佛被一个囚笼给牢牢框选在了一个限定区域之内，无法动弹。
“刚才这是第三之死，你做得很好，实力也很不错，我甚至都用出了真靠自己拿到手的第二圣殿力量，以你们第四圣殿前期作战能力做到这一步已经提现了你的才能。”向前抵了一下，墨隐散去了那淡白色的光芒，抹去了鼻尖被打出的血迹。
“呼……”墨隐蹲下了身子主动地向地上的小刺客伸出了自己的手：“好了好了，我们休战吧，我们在工厂里也见过，我记得你，叫维特是吗？”
维特并不惊讶于对方伸出的手，但却也没接受他的帮助。主动向后自己爬了起来。他有些阴沉地质问墨隐：“那天晚上也是你帮忙击退的那个背长刀的家伙？”
墨隐早有预料地点了点头：“那不是什么大事，阿尔曼德他的实力虽然可以，但不是很聪明，我想凭你也应该不是对付不了。事实上我在跟游理打的时候就发现你了，不过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因为游理她让我走。”
这个回答让墨隐属实感到有点意外。
维特没有放松，依旧沉着身子，保持着攻击态势问道：“你还没回答当时在地下通道外，你当时为什么要帮我。”
墨隐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谈及了另一件事：“话说你和游理老大……咳，你和游理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她有从身上给过你什么吗？”
维特不解地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墨隐继续解释自己真正的问题：“就是说，你从小就长这样？”
维特不耐烦地答道：“我当然长这样，我跟着我妈的长相走，不然呢？”
得到答案的墨隐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这样啊，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感觉你长得跟游理她有点像而已，特别是五官和脸型。”
事实上游理的长相并不接近帝国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单一民族。但这不代表着她不好看，反倒是有种奇特的混血美感。
而维特的脸，虽然有点偏帝国西部那块的长相，但不知为什么，却总给墨隐一种与游理类似的感觉。
并且由于之前为了使“小怜姐姐”的身体恢复活性。墨隐在那次针对游理的背叛中除了夺取了她仅剩的一只眼睛外，还从游理身上还攫取了一点相关的东西。
但就是那一丁点儿来自游理身体的物质，就导致了现在小怜的样貌在几个月内一点点以不大的幅度向着游理靠近，并且不知道暂时还没有看到尽头的迹象。
墨隐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也因此才有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问题。
“所以你那天晚上为什么帮我？”维特再一次重复了他一开始的问题。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墨隐敷衍地回答：“没什么原因，反正这里是第五圣殿的场子，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你今晚又为什么停手。”
“唉，说过了呀。”墨隐叹气道：“我还不至于跟一群小朋友闹得那么不愉快，你们还小，还有未来，我没有理由让我们这些个圣殿在这自相残杀，帝国这个大敌可最乐意见到这种事情了。”
直到这时，维特突然间才开始相信游理所说的，墨隐这家伙真正的年龄并不像他的外表展现的那样。
“不过你是游理的朋友吗？”墨隐紧接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思虑再三，维特点了点头：“算。”
“这样啊，你们想带她走吗？”谈到了这个分上，墨隐也不再隐瞒自己是所知，大大方方地用了“你们”的称呼。
显然那天他从小荷抬起的鞋底下得到的线索以及窗台上的痕迹，他已经判断出了这群人的关系。
“是的。”维特简单且坚定地直面了问题，“游理她就是我的朋友。”
墨隐指着后院发出了邀请：“能跟着我走一段吗？”
维特没有多说什么，平静地跟了上去。
此时的天上，月光已如雨般散落，将倚靠着山林边的路笼罩在了一片迷蒙的水影之中，漫步于树影婆娑的小道之上。墨隐突然停顿了一下突兀地问道：“你觉得游理是个什么样的人。”
维特撇着嘴脱口而出：“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并且从来看不起别人的自恋狂，她什么都想尽善尽美，但潜台词就是不相信任何人，啥事都得她亲自动手才会放心，可她又没那水平同时解决那么多问题，到最后什么事情都搞得只有七七八八，到了最后又不愿意看别人因她受苦而要自己去顶。”
墨隐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样子你跟她已经很熟了。”
但维特并未被这笑容感染而是很认真地转过了头，向他宣告：“虽然我觉得她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有时候我也真的很讨厌她，但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伤害她，我绝对不会让她哭，也绝不让她受伤。”
“哪怕是赌上你的生命？”
“不。”维特摇头，“我的生命是更重要之人给的，那个人让我活下去，我绝对不能食言。”
“可你今晚来找我了。”
维特自信地摇头：“因为我确信你不会杀我。”
“真好啊，你还有着这样的约定。”墨隐怅然地叹息，“可我不一样，我有着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去守护。”
“游理她啊，很喜欢吃甜食，但又不喜欢把这个当正餐来吃；她喜欢安静，但又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只要你愿意陪她玩，她会很开心的，虽然以你的年纪她可能不太会想跟你玩，但可以试试嘛。哦，对了，她其实一直渴望着一个能跟她打打闹闹的损友来着，她总抱怨我跟她太正式了，这也没办法嘛，谁叫她那么耀眼，平时的话……”
维特粗暴地插话：“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啊，其实很喜欢听别人说话的，而且有很强的分享欲，最好在听她说话的时候高兴点；而且你还要小心点，一旦对她释放一点内心最深处，她就很容易无限度地往你这边靠，但她又有点……怎么说呢，就是有点重女的样子，会做一些很过分但却在她看来为你好的事情……”
“够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维特浑身都在颤抖。
这种语气，一直在让他回想，一直在让他联系，那个他脑海中的噩梦。
“……”在质问之下，墨隐沉默了，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话究竟有多么混乱。
和平时预演的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办法和和平平地向着真人说出这番话。
墨隐咬着牙齿，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
他不想这样子，一点儿也不想。
能够说出这话的男人，光是想想，墨隐就觉得恶心。
但最终，他还是开了口：“我希望，希望你能保护好她，保护好游理，无论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