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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唔唔唔~”
一张狭小的病床之上,一个被拘束带给紧扣在床上的少女在挣扎着。
游理到现在也没太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好像本来应该……应该什么?应该是坐在某个小房间的椅子上的吧?
“可现在我到底在哪里呢?”
昨晚的她,不光是眼睛看得见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身着病患的衣服,出现在了这间被用胶带封死了所有出口和玻璃制品的病房里。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非常惊人的发现——“自己居然在一瞬之间就长大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小不点,虽然也算不上太高,但周围家具明显小了一圈下去。
但游理完全没时间去思考外貌是怎么样的。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敌袭,第一时间要做的,是搞清楚这里到底是哪,以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首先,眼睛恢复了。”
实际上,光就是这一点就基本可以给现在这个状况下定性了。她极有可能像昨天晚上那样生出一个无法解释的梦境之中。因为在现实世界里就算是自己带有神性的恢复力量也无法再长出一只眼睛。
并且在这个世界展开之前,墨隐手上确实拿着他昨天晚上从埃宁家祖宅楼下带上来的铃铛。
那么事情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
“对了,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要求我给她一滴血,可是她的人在哪呢?”
“喂!要我血的那个家伙!”
游理尝试呼唤那个可怜的残灵。
但回应她的,只有家具的簌簌声,还有窗外的鸟鸣。
“啧。”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
游理发现这个房间是被从外面锁上的,并且不光是锁,还能从门缝里看到外面拴着一条铁链。
她第一时间便是想着依赖浮银的力量打碎眼前的桎梏。
但非常可惜。按照平时念想的方式,什么都没有发生。拼命催动浮银的她活像一个入了魔的神经病。
“啊……”游理有些烦闷地蹲下身子。
再环视了一遍病房,除了一张铺了白床单的床和一个床头柜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但就是这样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事情不会突然解决的,等别人来开门,还不如自己先找找办法。
先看看床底。
游理小心地掀开了床底。
所见的是被灰尘消了光的瓷砖。
“没有人骨是最大的好事了。”
松了口气的游理转过身子,开始检查起柜子里存放的东西。
但柜子是空的。翻来倒去地,游理只在木漆的呛人气息中找到了一张写着串奇怪数字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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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虽然感觉这串数字好像不久前在哪里见过,但病房的大门并不是密码锁,而这张纸也看不到什么用处。
房间里并没有提供可以用来撬门的工具,游理开始把注意力转向了窗户。
窗户被胶带封的死死的,特别是玻璃部分。但和边缘连接的部分游理用自己的指甲稍微做了点尝试,能刮开!
无论如何先得看清外面才行。
于是乎游理开始了她的“白蚁噬堤”。
可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忙活了大概一个多钟,游理才勉强清除了一扇窗户的左侧。
而且窗户更上面的部分,就算是她现在的身高也完全够不到。
要不我把床移过来踩在上面一点点清除胶带算了?
“咔啦。”门外的锁链发出了响声。
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紧张地盯住门口。
会有什么东西进来?是异形怪物,还是这个世界的正常人类?又或者说NPC?
窗户上的痕迹可不能被他们发现。
可现在来不及了。
“咔啦。”一个被白大褂,口罩,帽子,一身白色遮得严严实实的,疑似医生的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呼吸的幅度远远超过了正常人应有的水准。
“204号,你在做什么。”
“204号?叫我?”游理困惑地抬起头,她暂时搞不清状况。
但有一点对方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她第一时间明白了,这里绝对不是自己近三年多待的那个世界。
“回来了?不,不对,这身体不对。”这还是个女孩的身体。
不用去看,稍微夹一下腿仔细体会一下感觉最大的是哪个部位其实也就差不多能够明晰自己的性别了。
“问你话呢,你在干什么!”医生的恐惧和紧张感几乎得不到任何的掩饰。
游理有些不知所措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哪料这一站让那个医生又向后退了一步。
“回……答,204号,请你做出回答!”
有没有搞错。
游理无语地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明明比自己高2个头以上,而且还是个男性。怕一个感觉起来可能也就十六岁不到点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自己可啥能力都没掏出来。
游理斜着眼睛,缓慢地沿着墙壁开始了移动。
对于她来说,尽管这个医生表现的很害怕,但仍然不失为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但就在游理接近到对方所处的那面墙之后,那个医生立刻疯狂地喊了起来。
“报告武装部,报告武装部,204号拒绝配合,请求支援。”
“什么鬼。”
虽然不明所以,但从医生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即将有其他人会赶到这个房间来。
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房间封闭狭小且缺乏遮挡物的,一旦被堵在这里可就遭了。
想到这里,游理一点也不含糊,一个箭步冲到了大门所在的位置。在医生惊讶地准备关上门之前,游理就冲出了病房。
病房的外面,是一条昏暗的长廊,至少有三道门排布在游理到楼梯口的路上。
“咔嚓。”
就在游理冲出病房的那一刻,那些大门开始了缓慢的关闭。
“谁的梦这么无厘头!”
来不及吐槽那么多了,走廊的两边虽然都是门,但全部关的死死的,谁也不确定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而且在这里如果被关住了,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咬紧牙关,游理疯狂地向前冲刺而出。甚至连拖鞋也被她甩了出去。
但很可惜。
游理不是什么超人。
她没法在三扇门全部关上前跑完这快有一百米的距离。
她被非常遗憾地堵在了第二三层门的之间。
无色的气体无法直视,但却真实存在。
一种催眠性质的气体开始弥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游理试图通过两边的大门逃生。定死的锁眼让她绝了望。
失了力的身子就这么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这就是她现在被拘束带锁死在床上的原因。
为以防万一,那些可恶的家伙还贴心地用一个黑色的眼罩遮住了游理的眼睛。让她“享受”了一下与完全失明略微有点不同的纯黑。
不管是真是假,好不容易在这里成功恢复,眼睛却还要被这样对待,游理说不愤怒那是假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躺着是如此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
从脚步声里体现的频率和力度,游理辨别出了至少有三个人进入了这个房间。而且大概率是成年男性。
这是要做什么?
游理没有轻举妄动,之前的反抗挣扎让她知道自己突破不了他们。
必须静观其变,寻找机会。
很快床板发生了移动。
那些人把游理放到了另一张可以移动的医疗床之上。推动着她离开了这个房间。
“要离开这里?”
这似乎是个机会。
就这样躺着吧,她在脑海里如是想到。
负责推床的医生没有发现异常,保持着一人在前,两人在后的队形将床推出了病房。
光线无法穿透他们设置的障碍,但声音可以。
游理从轮子滚动的节奏中辨别出了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条直线走廊,进入了一个拐角。
“叮咚。”机械的电子音从门框上发出,阴冷的空气应声,触及了肌肤。骤然下降的空气带来了身体不自觉的收缩。
游理此时只能祈求那群家伙没有注意到。
幸运少有地眷顾了她一次。
但也没有那么眷顾。
当游理的眼罩被取下时,强烈的光芒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一根针管被刺进了无法动弹的手臂,随着胶塞下落,透明的液体消失在了针首。
一个医生掰扯起了他的手指:“十,九,八,七……”
地狱般的倒计时让游理知道了手上的药液到底是什么。
那是麻药。
“该死。”
“三,二……”
在最后一声来临之前。游理的意识便已经开始了消沉。
此刻她明白,距离彻底的沉睡恐怕真的只差了最后的那个一。
人体是化学的,而化学是绝对的。作用在神经系统上的麻药让建立在化学反应之上的意志变得是那么地无所谓。
他们解开了拘束带的扣子,将床上的身体搬到了手术台上。
但,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它或许并非建立在最为基础的物质之上。当手术的刀片划过肌肤的那一刻,游理抬起了她的腿。
简单而又直接的一脚正中了一个医生面门。双手直接向后撑住,游理没有选择让身体重新落回床上。而是接着力量,以双手为轴翻到了地上。
“咔。”
“哒。”
来自手和脚,两种截然不同的疼痛让游理打了个趔趄。
她没有睡着。虽然她本人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但这不够,她还需要能确认麻药的效果的东西,她还需要疼痛的刺激来让自己清醒。于是她忍住了逃离的冲动,任由手术刀落在了自己的臂弯上。
疼痛!
令人欣喜的疼痛。
游理从未如此地享受过疼痛。
不过这群家伙还真不专业啊,居然进手术也不给我换身衣服,居然就穿这身。极度乐观地吐槽完这一句后,她不再犹豫,冲向了手术室的大门。
“咣当!”
游理捂着臂膀摔出了大门。
不要停。
门口并非空空荡荡。
站立的警卫全部被手术室门口这巨大的动静吸引了。
看着前路在人海的围追堵截中不断地消失,游理心头不禁一沉。
但转折又一次来了。
爆鸣声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有人开枪了。
完全将反应交给了身体,游理偏过了脑袋。
子弹带起的风贴着她的身体游离了过去。精准的身位控制让她没有多做一丝的动作,完美且恰当地避开了来自子弹的一切伤害。
“那三个被动还在?”
高速反应后,身体被迫跟着大脑过载的酸痛感让游理有些惊喜。
本来在没有浮银的情况下,游理已经不对这三个技能保有可以生效的幻想了。
但它们居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靠谱。
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好这些能力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单脚踩上了楼梯扶手,一跃而上。
在静等了三秒钟后,下一颗子弹来了。
“就等你了!”借住着子弹接近自己身体时会提供的高速反应,调整脚的落点,和身体的姿势。游理一跃向着楼下跳去。
“咚。”
是一个没有任何美感的着陆。没有动作电影里的流畅和炫酷。
如果要像跳水一般打分的话只能是糟糕的0。
游理四肢齐上才勉强抱住了下一层的扶手。
扶手下凸起的画饰割得她的大腿鲜血直流。
但还得继续。
下一颗子弹来了。
翻身放手,再一次坠到了更低的楼层。
这一次,有了上次地试错,游理成功地站在了楼梯扶手之上。
但这是短暂且不牢靠的。
来自伤口的疼痛和施加给脚腕的重大力量让她摔了下去。
“咳。”尽管不是直接坠到一楼,但倒在楼梯之上的后果,还是让游理的全身陷入了难以言明的疼痛。
“呵呼……嘶……啊呼……”
加大的喘息声在平衡疼痛。
更要命的是,她此时已经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了。
“给我起来。”怒吼之下,游理再度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了一楼。
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荒废了许久的庭院里歪歪扭扭停着几辆各式各样的汽车。而更外面,则是荒无人烟的山道。
城市,在遥远的天边。
背后,是即将追抵的警卫。
站着的,是一具遍体鳞伤的残躯。
一切的抵抗在这一刹那,都显得是那么无力与脆弱。
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