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快快快!”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从刚才的尖叫声后,视频里就再没半点影子了。
墨隐一点也不敢停留,抓紧了手上那板老久的手机,冲下了楼梯。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手机的那头,虽然被电磁有所改变,但底色让墨隐或多或少感到熟悉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做了什么!”
“我可没做什么,只是作为朋友给你的一些小小提示,我想你应该记得吧,你和那个叫游理的家伙以前在这个世界碰到过一个崇敬奇怪生物的组织。”
“那东西……”一些可怖的记忆开始涌入脑海。
这不禁让墨隐眉头一皱。
是的,他确实曾在这个世界察觉到了关联于自己世界的某些东西,那些让他倍感不安的东西。
电话那边依然缓缓陈述着:“是啊,因为你的好奇,致使你们陷入了非常大的危险,但我相信你应该没有如何解决的记忆了吧。”
“你到底是谁?这件事情不可能有其它人知道!”
“哈~哈~哈~你现在就可以知道,但不能指望我来告诉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上一次是他帮助的你,那么这次。”电话那头的声音因笑声而变了形,“保持通话吧,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这家伙的话绝不能全信,但不能不去听。墨隐立刻做出了如上判断。
想到这里,他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利用耳机来连接对方的声音。
随后,他在心里呼喊起了那只跟着他进入这个世界的恶魔。
“出来。”
那只恶魔这一次倒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白吐露了自己的想法:“这里的环境越来越恶心了,我早先说对了,果然是你去的那些碑啊,这个梦境里源自那些碑里的味道确实是越来越重了。”
“黑塔……”墨隐不自觉地咬住了牙齿。关于塔,他的所知并不比游理多太多。但他还是坚信小怜姐应该不会害他。
在几番考虑下,他按下了耳机的语音键,向着电话的那边发问:“现在我该去哪里找她?”
“你觉得呢?”
来不及细想了。墨隐点切着界面,试图呼唤最近的出租车。
就在这时,一辆车漆半烂,后杠松动老式的出租车突然地出现在了墨隐的身前,车上一个老大叔伸出手招揽着:“小后生,看你挺急的样子,怎么需不需要,咱便宜的,只要一包烟钱,这一区的地随便你挑。”
“人工的?”
不过稍微一想,他释然了,虽然这里的自动化已经非常普遍,但在这种城市边缘穷人多,且交通混乱区域,因为工人的抗议,时至今日还有着少量的人工出租车。
“没有从司机身上感受到梦魇的气味,应该没事。”
时间紧迫,他也不挑那么多了,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去三合区。”
“啊?那里?确定?”
“确定。”瞟了眼背后的老房子点了点头。
“自从平桥区开始改,那地方工厂都关了一大半,估计就留着几乎等拆的了吧。”
“嗯,你去就好,我会付钱的,快,请你尽快!”
墨隐急切的语气和坚定的态度让司机停止了问询。
放开刹车,挂上档,冲出了街口。
起初,是小城与市民,然后是村庄,可至少这里烟火气还算浓重。
窗外不时闪过匆匆的行人。
然而当山与林木开始出现后,窗外闪过的光就只有冰冷的灯柱。
渐渐的,就连路灯也不再明亮,空气中沉郁到几乎要凝出形来的黑压住了光。
此时就连司机的内心也发起了毛:“小伙子,真的还向前?”
紧锁着手上依然保持着通话的手机,墨隐点了点头:“是的。”
随后他将话筒再次靠近了耳朵,向着中之人再次发问:“现在呢?她在这里吗?”
“3……2……”
“什么?”
电话那头无缘无故传来的倒数声让墨隐的头皮几乎要炸起来了。
但他倒还算是有良心,以极快的语速说出了:“小心接下来的东西。”
“啊呜呜呜呜~”宛如演唱中男高音的可怖声音撕破了窗外的寂静。
一潮高过一潮的音浪裹挟着如刀般的狂风,刮在了窗上,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随即,一股极为浓郁的恶臭出现在了墨隐的鼻息之间。
又有梦魇抵达?
“不,不对,这种气味……”突然从脑海中搜寻到记忆来源的墨隐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曾经在家乡灾难发生前几天在镜窟上方祭坛中闻到的气味,也是灾难发生当天弥漫城里的气味。
这下再不用怀疑,是黑塔……这梦里混进来了,那座塔里的东西。
“什么人,在这荒郊野岭地唱歌?”司机有些惶恐地问询到。
“别害怕,往前,不管听到什么都……”
“砰!”
就在墨隐试图安抚司机时,车顶爆发的剧烈声响带动车身发生了恐怖的震颤。
“咳。”
在剧烈的颠簸中,墨隐抓紧了前方驾驶位的椅背。
随即他试图打开窗户,好让这恶臭散发出去,顺便给予他观察外部的视角。
窗户没有被损坏。
它安全地下来了。
可刚一摇下,墨隐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外部的气味并不比车内清新。
同样弥漫着那股怪味。
就算他把脑袋探出窗外,让风来强袭这一切也没有让这糟糕透顶的臭气一丝一毫的缓解。
这种感觉就像是……恶臭来自自己身体。
在这个念头彻底成型之前。
整辆车毫无悬念地被迫刹住了。
似是有人踩下刹车。
可当墨隐透过前排的镜面,他突然惊骇的发现驾驶位上早已没了司机的踪影,只有一团漆黑到没有任何细节的“马赛克”堆放在前排。
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万籁仿佛意识到了危险一般尽皆沉寂了下去。
“咔…”墨隐试图打开车门。
然而车门就像是被黏上了一样。
任凭他怎么踢蹬打踹,门的移动幅度总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是不是你搞的鬼。”他恶狠狠地对着电话那边咆哮。
然而对方依然是一副打太极的架势,把问题还了回来:“先生,这完全取决于您的想法,我只是在这里,说着话,相信与否全凭你自己。”
就在墨隐开始冷静之时,车子突兀地,再一次启动,继续保持着刚才的高速重新在路面狂飙了起来。
被失控的摇晃感吓醒的他不管前排的那团黑色了。
“赶紧得把车子停下。”
挣扎着从椅子的缝隙间穿过。
将脚踩向了油门。
隔着鞋子都脚在那里,有一种踩在沼泽地里的感觉。
随着表面的变动而出现一股糟糕的泥臭味。
车并没有停。
因为刹车踩不动。
“啧……”望着窗外越来越离谱的景逝速度,墨隐的牙齿战战地碰在了一起。
对于失控感本能的恐惧让他如今也有些慌乱。
不过幸好,他回忆起了自己的一项近似附魔与同调,可以将无生命整体拉入自己掌控的能力。
立刻动手!刚刚想到的他即刻扭过头,迅速一掌拍在了车窗上,使得那金色的火焰可以顺着路,覆盖车身。
针对没有恶魔,魔法屏障,禁制的机器,火焰的侵蚀效率是相当高的。
很快车辆就进入了墨隐的掌控之中。
但同样对机械不太熟悉是他并不太懂如何正确操作,只是粗暴地将泵着令他毛骨悚然的“空气”的引擎给强制脱离开了轮胎。
车停了。
这一次墨隐再也不敢停留了。
就算是他,也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他一刻也不想在车上多待。
砸碎窗户,逃也似的冲向了路边。
在接近路牌的位置,他双腿发软地靠了下来。
手机显示,目的地离这里还有三公里,可目前的情况让他完全没办法做到冷静思考。
“吱~”车上传来了一丝轻微的细响。
但早已如惊弓之鸟的墨隐立刻从地上冲了起来。
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待下去了。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体能,汗水从脸颊、小腿总之一切看得见的地方滋生又滑落,冷空气一次又一次地刺穿了肺泡,随着奔跑的步伐,冰冷的夜在如火般燃烧愤怒的眼眸中颤动。
他得尽快到她身边去。
“刚才,是黑塔下方的气息。”随着那股难闻气味的渐散,那只恶魔开口了。
即使是恶魔,来自黑塔的东西也足以让她不安。
在汗水浸透衣服之前,墨隐停下来了。
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
荒凉的野地上,只有无尽没有灯光,失了形的碎楼。
“她在哪里?”
“一个小小的解谜游戏。”手机的那边,男人依然轻轻地笑着,“在火之上,于铁之中。”
————————
游理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凶狠异常的男人不合理地在她与墨隐通话的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他粗暴,野蛮,不容抗拒地将她控制了起来,塞进了一个纯黑的针织袋之中。
塑料制成的绳扣蛮不讲理地紧嵌入了少女手足腕部娇嫩的肌肤之中紧揪着少许的皮肉,锐利的边缘用疼痛制止着挣扎,也在颠簸中制造着伤口。
嘴被大团的衣物和胶布封锁,就连眼睛也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一点儿也动不了,也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
惶恐的眼泪只是使得眼睛上的黑布显现更深的颜色。
更加强大的封锁横贯在她身上,迫使她不得不将双膝抵在胸前,蜷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
她也无从得知时间。
在窒息的边缘,她被扔到了地面之上。
但这只可怜失了翅的肉蝉起不来,她所能做的匍匐扭动,只是在凶恶的捕食者前暴露这自己的虚弱。
没有人向她询问任何话语,也没有人对她有任何的动作。
她仿佛像是一件预定于此的货物般,落地,随后便被遗弃在了这不起眼的角落。
在不知多久之后的狂风中,她醒过来了。
地面一片狼藉,几个脸上存在遮挡物的成年男性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之上。
尚有余温的鲜血还在地面上的繁杂浅沟之中扩散。其缓慢向前的趋势预示着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并未远去。
“呜……”
空气中淡淡的腥味反扣着肚腹。
游理惶恐地向着四周看着,但却没有任何收获。
唯一通向外界的楼梯却接受不到烛火的光明,落在了沉重的黑暗中。
没人知道尽头的那节阶梯之上是什么。
小心翼翼地贴着墙,靠近了楼梯口。
可见的阶梯变多了。
但也仅此而已。
以鞋的中部接触楼梯边缘,减轻上楼的声音。
但身体移动导致的布料摩擦以及鞋底与地面的碰撞不可避免。
或者说她并不会避免。
在寂静中实际上依然非常明显的悉索声中一阶一阶地,缓慢地登上了楼梯。
上方不是而是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厅,无穷无尽的门框。
她置身黑暗,靠近了第一扇门。
门不期地开了。
其后的世界灰蒙蒙的。
远处的阴影之中。一个形体瘦弱的小女孩抓捂着手臂,迈动着几乎不可能成功远离背后之人的步伐,艰难地逃避着几位持刀壮汉的追击。
社会性的良知让游理有些惶恐地试图给予那个可怜的女孩某些援助。
但身体的理智却让她的身体有些阻滞。
她不太有可能给予有效的帮助。
而事实也是如此。
那个女孩跑不远。
刀刃毫不迟疑地从上空劈砍而下。
“呃啊!”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
刀就穿过了那个女孩的身子。
就在目睹死者的惊恐升起之前,剧烈的疼痛让游理大脑顿时如遭雷击。
明明隔着那么远。
然而她却能清晰地看清前方那个可怜女孩身上所有的鲜红,展示着肌肉层纹,深入森森白骨,但却尚且跃动着生命脉搏的缺口。并且疼痛出现在了同样的地方。
“啊!”
尖锐的惨叫在忽然间被制止了。
或者说其实它根本没有发生过。
游理惊讶地发现,实际上她根本没有离开刚刚的地方,而是以原来的姿势躺在地上。一层已然凝固的蜡油从中央的形似肉块的奇怪物体上直直地蔓延而出,包裹了她的左腿。
一个看起来年纪和她相仿,但一看就英气十足的牛仔裤女孩正背对着她,一脚踹断了那层蜡与中央区的链接。
看来就是这个行为让游理恢复的意识。
“这玩意还真不好解决。”那个女孩嘟囔着。
意识到身后游理醒了的她转过了头。
有些奇怪。
不,非常奇怪。游理这么想着。因为自己似乎能看到她的脸,但完全记不住。
可大脑却一丝一毫没有太多的感到不对劲。似乎这是非常正确的。
“怎,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但大概这跟这个梦的核心有关吧。”那个女孩随口回答了一句之后,蹲在了地上,观察起了碎掉的蜡。
“梦?”游理有些奇怪。
她第一反应就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噩梦。
“啊,没什么,我也不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也离不开这里,说不定咱可以合作。”
听到有人愿意帮助自己,游理大喜过望,虽然这个人身上有点奇怪,但游理的潜意识却在疯狂告诉她眼前的人是可以信任的:“啊,好的,那个我叫游理,你叫什么呀?”
不过对于游理的热情,那个女孩有些迟疑,甚至从表情上来看还有点……无语?她小声嘟囔起来:“你叫这个名字,那我该叫什么?总不能说我跟你真巧呢,名字一模一样。”
“呃怎么了?”游理面对沉默困惑地歪着脑袋。
女孩稍作思考了一下,很快找到了解决方案,她除了亲爸妈给的那个读作“游理”的名字外,还用过一段时间养父给的名字,只是后来那个身份死亡了,她才顺手换回来了
“好吧,好吧,那就这样吧,若影,你可以这么叫我。”那个自称若影的女孩有些紧张地回过了头,向着地上的游理伸出了手。
再一次,游理感到了轻微的困惑,明明能看见若影的脸,但为什么印不进脑子里呢。
而若影也是对着自己的表情仿佛进行了某一项的验证之后松了口气:“她果然没法对我的脸有进一步的思考,否则一个每天照镜子的家伙看到自己的脸怎么都得惊讶一下的吧,效果跟老爸当时对我用这招时一样,照着他教我的方法我果然也能用……看来确实是亲生的没错啦。”
就在她兴奋地开始拍手的时候,游理动了:“那个,若影姐,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啊,外面什么情况。”
“呃。”
“怎么了?”
“哦,先走着试试看嘛。”若影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躲在自家的她目睹了发生在二楼房间里的那起绑架,并且成功在车顶上跟随那群奇怪的家伙一路离开了市郊。令她惊讶的是,车开的方向正是昨天她逃离的医院。
不过车并没有抵达那家医院。而是在附近的路面上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在了这么个诡异氛围拉满的地方了,兜兜转转地这才看见这个摆着奇怪物体的奇怪的大厅。
“对了,还有件事情。”若影突然回忆起了父亲告知的另一件事情,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你愿意帮助我,把自己的力量引渡一部分给我吗?”
“诶?”
游理有些惊恐地向后缩了一缩。
看到这个反应,若影有些无语地揉了揉脑袋轻轻地抱怨着。“呃……吓到了?啧,跟女孩子打交道老是会这样,真是的……”
不过若影也没强求,她有自信,到时候有危险了对方肯定会把浮银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