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工厂回来的维特花了半个早上在路上。通过庄园南边的一棵枯木,他翻越了围墙。
直到现在,太阳高升的时候,他已经能够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在庄园里走动的希可,此时的她正端着一大盆的冷蔬,摇摇晃晃地前进着。那副勉力为艰的样子让维特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准备上前去帮助希可分摊点压力。
但刚刚走出两步,维特就撞到了某个人的身上。
“呃。”预料之外的撞击让维特捂住了鼻子,那瘦如干柴的身躯脊背硬如钢铁。
那是一个身披淡灰色破布的佝偻老人。
维特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脸上的,因为他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处的空旷地带上有人。
被惹火了的维特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试图找那人算账。
然而当他抬头的那一刻,血,瞬间冷了下来。
“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多少。”佝偻的老头转过了身子,用与身体状况完全不符的如炬目光注视着维特。
“我……”
浑身猛然的一个哆嗦让维特几乎站立不稳。
此刻他身前站着的,正是那位收留了他,同时也是他引路导师的,来自『第四圣殿』,自称吉尔金的人。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要做什么?”此刻维特的大脑已经被成群的问题所填充至满溢。
他前不久还刚刚向荷与希可她们撒了谎,谎称他见到了吉尔金导师,并接到了任务继续的命令,以此延续名正言顺地待在这里。
哪想到今天他本人居然真的来到了这里。
“你,完成了的吧?”吉尔金本就低垂的脸在猛然间贴到了维特的鼻尖之前。
那张几近腐烂的斑点面皮所散发而出的恶臭第一时间地被维特所吸入。
“我,只收集到了一点点……”
“那把东西给我。”
“我……”
“这样欺负小孩可不太好。”又是一个成年人的声音从两人身侧传来。
慌了神的维特立刻把目光转向了身边,此刻站在二人旁边的,是那个撞破了几人秘密小会,并在交手中压制住维特,叫哈里森的侦探。
在看到来人的第一时间,维特的心情曾有过一沉的绝望。
他见识过吉尔金的恐怖实力,就算那个侦探有点实力,可以那凡人的身躯,也不可能对付得了那种怪物。
然而很快,维特注意到了吉尔金的脸上同样有着极为震惊的表情。
“这就说明他没有注意到那个侦探的靠近?”
或许还有希望。
事实正是如此,吉尔金也同样没有注意到哈里森的靠近。他被同样突然间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突然间被意料之外的存在靠近,这种感觉他已经几百年没有体会过了。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来只有他已经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感觉。
吉尔金认认真真地凝视着站在一边的哈里森。然而他得出的结论却让自己也大吃一惊。
“凡人?”身上毫无超凡气息的身体,和按向腰间枪袋的手让吉尔金第一时间便生出了灭口的念头。
正当吉尔金准备出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惊悚感却让他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不是这样的,虽然看不出他本身有任何区别于凡人之处,但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
他不能确认哈里森左手所按着的皮革口袋里到底有什么,但本能告诉他,他应该害怕。
那绝不是普通的枪。
从物理攻击根本不可能让他有这种程度的危机感。
于是他按下了冲动,开始与哈里森对话。
“你是哪位?”
“哦,我只是受邀来到这个庄园做客的人而已,看见这个小朋友似乎有点害怕才过来的。”
“呵,那就不劳费心了,他是我的孩子,我与他之间,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此时,看见两人竟然能进行对峙。维特立刻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哈里森的身上。
“啊,可是保证儿童基本安全也算是社会道德义务吧,他好像很害怕。”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们两个都冷静冷静。”
“呵。”
虽然吉尔金忌惮哈里森腰间挂着的东西,但是他也并不着急。
自从维特和希可他们几个沾染上『第四圣殿』的力量时,他们就绝不可能在没有更上层次力量的干预下逃脱。
于是吉尔金决定暂且先行退去,利用自己的能力来摸清哈里森的底细。他看向了维特开口道:“我希望你想清楚,你所需要的一切都需要我的帮助。”
“嗯。”维特不知所措地低着头,不敢直视那双如烈火般灼目的眼睛。
吉尔金离去了。
谁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总之他和来时一样消失了。
哈里森没有第一时间放松警惕,而是谨慎地往脚底丢了一张纸,并将其牢牢踩住。
确认了纸没变化后,才带着维特后退至了一栋小屋边上。
打开腰间的皮革口袋,并向里望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蹲下向维特问道:“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怎么招惹上那么强的人呢?虽然我不确定,但这种等级的人物从来没有碰见过。”
“我……”维特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哈里森能否真的对抗吉尔金。不能保证她真的是可以信任的。
“啊,算了,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想说啊。”
“我确实不能说,因为他会知道的。”
“那么就这样吧。”哈里森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
“不!”维特大声地喊了出来,“被知道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也回不去,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哈里森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略带玩味地看向了维特:“感冒这样的风险你一定是有求于我吧。”
“是!”
“行吧,那就从基础的开始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看起来他似乎不太可能要害你,为什么你这么害怕?”
“不,没那么简单,而且他的目标恐怕不是我,我觉得他对……”
“对那天其它的几个女孩子有威胁对吗?”哈里森在维特说出之前抢先把话给续上了。
维特短暂地惊讶于侦探的敏锐,随即点了点头:“对。”
“没事,你继续说吧。”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涉及到那些坊间传说的旧圣殿。”维特也没有乱来,而是提前把可能的风险告知了眼前的侦探。
不过哈里森倒是没怎么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哦,这个不成问题,我老早就知道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我早和你们这种事情打过交道。”
“你不怕触犯法律吗?”
“法律。”哈里森露出了一张夸张的笑脸。“我对于那些法律,态度是取其利而避其碍,说真的,制定法律的那些人和我这样的凡人除了没有生殖隔离外还真的算同一个种族吗?”
对哈里森的感慨,维特从来没有思考过,他从来也不觉得上层阶级能和自己是一种生物。
“继续说吧,他是哪个分支的?”
“轮回海中的悖论神殿,简称‘逆论海’的「第四圣殿」。”
“又是这种夸张的长名字啊。”
“嗯,他们的起名风格,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