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梅道人,天行山二任掌门,易桐其实是不怎么了解的,但也清楚自家掌门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知道这一点并不难,只要你在天行山内任何场景听过掌门训话就能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家掌门是个多么自由散漫,表里如一的人。
大型的集会,需要掌门说话时,永远会先是一句“诶?好麻烦,长老们你们讲就是啦。”
山门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决定,易桐几次听师姐喝醉嚷嚷过,也都是若梅掌门不知道哪就突然冒出的点子拍了板,大多实施也都是任长老们安排的。
也是因此,易桐不太想和这个想到哪是哪,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掌门大人商谈这种事。
甩手掌柜是最让人羡慕的,也是最让人不放心打交道的。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影响了山门内管事长老与执事长老们在门内事物上格外的融洽团结,没生出过什么穿到弟子耳朵中的不合。
易桐想过这个印象中对山门事物没什么兴趣的掌门会跟自己速战速决,很多种开局立下话题优势的方式他都有准备,可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若梅道人一开口就是他从未预料到的话题。
陈义有没有意中人?
他哪知道这个?!
易桐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撑起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这、这种事若梅前辈去亲口问陈师兄才知道吧?”
若梅挑了挑眉,纤指一招,便飘来一杯热茶落到了易桐面前桌上,口中声音似黄鹂,欢快灵动:“这样,你老实告诉我,后面谈的那些不重要的事上我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不重要的事...
易桐额头上不免生出几道黑线。
小师祖到底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掌门大人的啊...
“若梅前辈,你这考验也太不厚道了。”
几句话下来,易桐也不再装什么普通弟子面见掌门该有的矜持,何况他也保持不了了,放松下来摊了摊手无奈道。
“吼~怎么就考验你了?”
若梅眼中似有玩味的歪头瞧着易桐,随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香茗轻品一口。
“我要是果断按我见到的照实说了,便是把陈师兄不愿告诉给前辈的隐私给暴露了,这算是卖了师兄。这虽然是没什么影响的小事,作为陈师兄师长更作为掌门,肯定会留个疙瘩在心里。
我要是不说吧,前辈您怕不是要怪我没诚意,后面要仗着这个讨我便宜。”
易桐一番话,讲的若梅咯咯直笑,边笑边骂:“本掌门稀罕讨你那便宜?你这小鬼,从哪里听得那些趣词,又是隐私又是卖了的。”
“你照实说便是,既然你能瞧得出在考验你,本掌门也便不会记那疙瘩了,所应的好处也给你。”
“前辈当真要问我?我也只跟陈师兄相交几个月罢了,远不如前辈您与师兄感情深吧?”
若梅一听,脸上就泛起苦楚,唉声叹气的趴在了桌上,“那个死脑筋,可是不愿告诉我,每次都搪塞过去,莫要吊本掌门胃口了,快讲就是。”
易桐也渐渐适应了跟这个完全没有一派掌门威严的掌门大人聊天节奏,压低了身子小声说道:“好吧好吧,陈师兄在我来看,男女之事上应当是没有在意的异性的。”
“额,你可确认?”
“前辈又不是不知道,陈师兄除了山门事物外就是修行了,连试炼时跟那凶蛇搏命了半天,也都是为了修行上能更进一步,这么耿直的性子,有在意的人早就表现出来了。而且陈师兄天赋好,又一心都在修行上,倒是可能从没想过男女之事,大概率情窦未开。”
“果然是没有吗...情窦未开...”
若梅像是松了力,坐在矮桌旁的姿态一下子慵懒起来喃喃道,不过眼中任谁都能看出多了几分安心和欣喜。
易桐冷汗都差点没流下来。
这掌门大人,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陈师兄...姑且算是嫩草吧...
不过师父爱上徒弟这种事,在寿命悠长的修士之间倒不算是什么罕见之事,也不足谈及什么人伦常纲。
甚至一些仙家坊镇间的那些‘八卦’杂志,还刊登过不少物色弟子给自己做童养媳童养夫的高境仙人的事迹。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掌门这心思不太好?”
若梅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易桐手中茶杯抖了几下。
“我这点心思,又没什么可掩藏的,做掌门也有儿女情长的嘛,不过偏偏是相中了小义。”
易桐无奈的笑了笑,“我对此是没什么成见,感情一事本来就讲究一个缘字,前辈光明磊落不拘小节的性格我还是十分钦佩的。”
“哈哈哈,你这家伙真会讲话,明明才活了二十多个年头,哪来这么些心思,亏得老师看上你。”
若梅笑呵呵的说完,随即轻咦了一声想到了什么,打量起易桐的眼神中不怀好意起来。
“你和老师,进行到哪一步了?你这么鬼机灵,老师那迟钝的性子,我见已是被你哄的团团转了。”
好家伙,易桐内心直呼好家伙!
这掌门是有备而来啊。
先不提他易桐和小师祖还没确认恋爱关系呢,这跟自家山门弟子说话怎么想的都尽是些男女之事啊!
“这,这是我和晴月前辈之间的事了,您这么直接问不好吧?”
易桐有些尴尬,别人家事怎么说都不害臊,自己的事哪还会再脸不红心不跳的。
“没事没事,咱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前辈,你这个交易,它是正经交易吧...?”
“当然正经了!你当本掌门什么人啊?”
若梅瞪了一眼易桐,随后笑嘻嘻道:“我帮你在老师那说好话,你帮我把小义那个榆木脑袋开窍了,但不能让他喜欢上别人,怎么样?”
“这,这不太好吧...”
“那我下次见了老师,就说你优柔寡断,难当大局云云...”
易桐一听,立马就拍桌大骂:“陈师兄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放凡俗里早就是儿女满堂,妻...妻荣夫贵的年纪了,怎么就不开窍呢,我得想办法多说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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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清水楼远处的小屋内,正打坐的陈义不知为何一个喷嚏。
“奇怪?屋里也不冷啊?”
想了一会没个结果,便甩掉脑内杂念,重新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