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一答间,白萧寒已经冲入了门人围城的断点圈内,中心的山顶上坐着一身青金薄甲,正入定打坐的陈义,身旁还插着已经重新锻修好的那杆银枪。
山顶外近处,是满脸关切和担忧看着陈义的若梅掌门与晴月小师祖。
见三人架云飞来,若梅二话不说就冲上前一把拽住了易桐的胸口将他拽到了一旁的空处,看的白萧寒一下子急了,还以为掌门因为易桐耽误了陈义渡劫气的要当众打骂他,想上去劝说结果被小师祖拦了下来。
抬手展开隔音阵,若梅急切的传声就冲进了易桐的识海:“你这臭小鬼,从坊镇回来就闭关,我可是在老师那说了不少好话,可我和小义的事你连管都不管就缩你那破丹房里了。”
易桐无奈一笑:“我不是给前辈你那本书了么,支的招都在书上写的有呀。”
“可小义也没对我有所表示呀。”
“感情的事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前辈要成效的话,这不就是成效吗?连着压制了一周境界也要确认心中的问题,纠结的应该就是和前辈您的感情了。”
易桐窝在丹房写规划的那半年,顺手也写了一些恋爱攻略给若梅掌门,同时还有着上辈子看的那些恋爱小说丢给了陈义。
让修行一根筋开窍的方式,易桐认为看书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能专心修行的习惯能让他看得进去,第二则是看完后会因为那些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而引起思考,搭配上若梅掌门的‘攻势’,陈义就算是块石头也应该长点花了。
“可,可还是在渡劫前没能...”
若梅此时完全没了一派掌门的样子,急躁的在云头上跺了两脚。
渡劫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像陈义这样天赋异禀道龄不过百年就要渡成仙劫的修士,天赋越高天劫的威力也就越大。修士界因为寿命悠长的关系,并不少见天资艳艳的仙苗,但成仙所占的比例却并不像普通修士那般十能存六七。
若梅担心的,还是陈义的安危。
心爱之人还没彼此互倾衷肠就生死两隔了这种事,自然是最坏的结局,平日里看的都淡,可到关头了,于师徒之情,于男女之情都会将这担忧直直的勾出来。
“前辈放心,陈师兄天资卓绝命不该绝于此的,渡劫成功,陈师兄的心结也应该会彻底化解,到时候前辈心思已久的师徒恋大概就会城真了。”
“你这小鬼,这个时候了还开你掌门的玩笑!”
若梅埋怨一声作势就要打,但也不是真打,易桐脑袋里的想法虽然在她这个天仙看来一直成迷,但易桐行事她还是很欣赏的。
十年间,就算易桐闭了关,按照他的发展规划,山门已经是如同变了个样一般。
易桐也只若梅不会真打来,但面子还是要给的赶忙躲去了陈义所在的山顶。
落于山顶,陈义外侧有一像倒扣的琉璃盏的小阵,隔绝了外界的灵气与动静,也是这东西大概辅助陈义一直在压制着马上就要突破瓶颈的状态。
走入阵内,易桐耸了耸肩,苦笑道:“陈兄,这又是搞哪出呀?”
陈义缓缓睁眼,看到易桐终于是露出了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
“易兄,闭关时还要如此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随即就要起身,易桐连忙走上前按着他肩膀没让他起来,生怕随便起身气一乱,天劫连着自己也劈了,顺着动作与陈义相对而坐。
没等陈义问,易桐就朝他挤了挤眼:“送你的那些书,看完了?”
陈义脸上一滞,随后释然道:“当真是易兄,知道我要问些什么,那些书我已是都看完了。”
修士不同凡俗的时间观念下,就算十年没见也并不会生分了。
瞧易桐没接话,陈义也不含糊:“陈义有一事不明,这个问题若是不问出来,怕是觉得道心会有异影响了之后的渡劫。可这问题问不了师父,又不好问其他长老,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来想去也就易兄能帮我了。”
“唉,说就是了,别这么抬我,万一给你解决不了不是要赖在我头上了。”
易桐忙作急,陈义知道易桐在打趣缓和气氛,笑了笑,酝酿了一会才道:“易兄,你给我些书,是在哪里买的,可还有后续?我去遍了临近几个坊镇的书铺,发现都没有卖这些书的,额,易兄,你怎么了?”
易桐差点没一白眼翻过去。
他!
他!
他看了十年恋爱小说!结果临近渡劫,只想着!
只想着有没有后续?!
亏他还自信满满的刚才跟若梅掌门那样耍帅说你开窍了!
硬了。
拳头硬了。
易桐能感觉到外面自家掌门的拳头硬了。
是杀气!
易桐气的浑身发抖,“陈兄,陈师兄,不,陈大哥,整半天,你想问的的就是这个?”
陈义对易桐激动的状态有些迷惑,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易桐还有些不肯放弃,确认道:“当真不是因为害羞,话到嘴边却又不自觉的转移话题了?”
陈义又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人除了修行什么都不太了解,那些易兄给的书上虽然都是些男女间的故事,我一个大男人看这些说出来是有点害羞,但确实也让我觉得十分有趣,临近劫期的这些日子也都靠这些才能让自己心静下来。
我就想知道,孝熊和百里香两人最后怎么样了,当真终成眷属了?”
看着陈义那渴望迫切大概是做不了假的眼神,易桐恨不得一巴掌给自己拍昏过去,垂头丧气的从戒指中摸出了一摞书按在了地上,能感觉到陈义一下子比刚才要兴致高了不少。
“后面的故事以及其他像这两人的故事都在这,你是要听我说呢,还是当个盼头等着渡完劫自己看?”
陈义思索了一阵,对易桐抱了抱拳,“既然易兄有,那我就等度完这成仙劫再去寻易兄拿。话说易兄,怎得感觉你突然有些失落,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易桐差点就没一拳攮过去。
好家伙,你小子还有自知之明啊!
因为你一句话,我出了这山顶的人身安全这下可真不敢保证了。
耷拉着脑袋,易桐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什么,只是我本来还以为你要问些关于掌门的事情。”
“哦,你说这个啊,师父这些年确实挺怪的,总像是在刻意表现的和凡俗桃李之年的女子一般,总是有事没事唤我过去却只是喝喝茶看看山,有时我过去时都已是喝醉了状态...”
陈义一句话,仿佛点亮了易桐的希望之光,眼神之中又有了神采。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也就不奇怪了。”
“想通了?”
易桐兴奋的书皮都抓皱了。
只见陈义前倾身子,手搭上了易桐的肩膀,传声道:“师父大概是突然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心里不想承认所以才这么表现,我曾听一个师叔说过,女子都有这般对年龄敏感的阶段,多愁善感的,属于正常的表现。”
“你!”
易桐推开陈义,指着陈义的手指不住的乱抖,后槽牙一下子都咬得生疼,远看跟犯病了一样。
硬了。
这回是易桐的拳头硬了。
一拳朝着陈义胸口捣去,却捣的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气愤的起身抓起书收进戒指。
“你当真他娘是个石头!”
陈义一脸迷惑,“易兄你怎么跟师父似的,体修都是这般结实啊...”
易桐强压起内心生出的火气,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玉质如羊脂般的小瓶子,扔到了陈义怀里。
“这东西给你渡劫用,里面是什么你一看就知道了,我一共就两颗,若是觉得撑不住了就吃一颗,足矣保你劫过不死,要是没用上记得再还我。”
带着颤音说完,易桐就扭身走出了山顶,大呼一声“师姐前辈救我!”朝着远处狂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