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门口。
獬豸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
“獬豸爷爷,你要去哪?”
两个常伴在獬豸旁的九莲山弟子赶忙走到近前。
“大爷累了。”
“这,可是还有未入港的人...”
“大爷累了,大爷回去找玉怀小妮子休息了。”
“獬豸爷爷...”
“你们两个照顾大爷这么久,也该有些识人的本事了,大爷去也。”
说罢便四爪点空而奔,朝着九莲山主峰的方向走了。
两个弟子互相瞧了一眼,随后默契的叹了口气。
“还是再去请一次师叔吧。”
獬豸算是九莲山的护山兽,许久前便和九莲山的开山鼻祖交好,答应了对方留在山内照顾她后人,居所便在九莲山的莲池的洞府中。
九莲山的现任掌教墨玉怀,正在清池莲台中打坐,一阵熟悉的落地声与咂舌声响起。
“啧啧,小妮子你还是这般爱干净,每次来都觉得大爷这黑毛要把你这池子弄脏了。”
墨玉怀缓缓睁眼,手中拂尘换了个方向由左摆右,带着一股清气扫去了獬豸走动几步时留下的几个为不可见的爪印。
“您别进池子洗澡就行。”
獬豸听得嘴角一抽,不过也并不在意,一屁股坐在了池边,这会轮得墨玉怀眉心微蹙了。
“玉怀小妮子,大爷今天可是有个大发现。”
“你是说你看不透的那人?我且会留心他的。”
“不是不是,是更有意思的。”
“更有意思?”
吊起了墨玉怀的胃口,獬豸兴致更添几分,“嘿,大爷原本以为源灵都随着天地破碎凋零完了,如今就有这么一个小家伙...你猜猜看是哪家山头的?”
墨玉怀听完,这才算是彻底结束了打坐的状态,目中几丝惊疑几丝欣喜。
“纯灵体?可师叔祖说如今已不可能再有纯灵体了。”
“大爷我还能骗你不成?猜猜猜猜。”
獬豸就是想瞧墨玉怀这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往常想要逗弄她几下难的跟什么一样,全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想躲池子里待她入定后吓她一跳吧,她又会因为那干净的毛病生出真火来。
九莲山这么多任掌教,唯独墨玉怀是这幅没什么趣的样子,可把獬豸愁坏了。
墨玉怀对兴奋起来在池边左走走右走走的动作很是揪心,强忍着抽出屁股底下蒲团砸过去的欲望猜道:
“可是云山宗?”
“不对不对,再猜。”
“可是青梅宫?”
“不对不对,再猜。”
“我不猜了,莫要用爪子划地板!”
“啊?”
獬豸如同刚烧到旺的火堆被浇了一盆冷水,停下了本能性抓地的动作,抬起一只爪子想舔舔,不过在墨玉怀尖利的眼神下默默放了下去。
“我又不是五六岁孩童,愿意把这南宛洲各家猜个遍,您直说不行嘛?”
“啧,小妮子你还是小娃娃时可爱,那时还天天骑在大爷背上...”
“您说不说?!”
“行行行好好好,大爷说就是了,咳咳...”
獬豸清了清嗓子,大眼睛咕噜一转,道:“是天行山的一个小家伙,修为不高,年岁也小着呢。”
“天行山?那不是晴月的门人...”
墨玉怀对这个答案很是意外,毕竟天行山只是南宛州西南一隅的小门派,墨玉怀还是没往晴月那里想的。
“我知道了,是男是女?可有名字?”
“男的,我哪会去问名字,不是给小家伙找麻烦码。”
一听是男的,墨玉怀又是下意识的压了压眉心。
獬豸则审远了脑袋,不过还是站在池边,打趣说道:“前面那么些位掌教的小妮子,到你这怎么就生了这毛病出来,要大爷我说啊,就是你道心有异,同其他后生一样找个伴就好了。”
“他人觉得如何与我也没干系,我就是讨厌污秽罢了。”
“我说那小子长的还是挺干净挺秀气的,当符合你们人族的审美了,又是纯灵体修行上也不会有太大麻烦,你又到年纪了,大爷在九莲山这么多年,像你这么大的早都破...”
嗖的一声,一个还带有温热的蒲团就飞速的砸在了獬豸脸上,一路带着獬豸直直的咋进了一旁的洞府中。
墨玉怀还是盘坐的姿势悬浮于空,重新掏出一个一样的白蒲团垫在身下,又将池子附近扫了几遍才安心坐下,继续入定打起了坐。
·
易桐饭后逛完这偌大仙港一圈,已是近入夜了,半天下来也只买了些它洲的杂物,没再见到像之前那青羽一般新奇的东西。
回到客栈一进屋,就看到陈义趴在了桌子上,一脸萎靡。
易桐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
这,这是被榨干了?!
不能这么快吧!
木头刚开花就能当柴烧了?
“易桐!你听...额,你怎么了?”
陈义见易桐回来,立马就要诉苦,却被易桐的反应搞得一愣。
“老哥,你这一脸颓色的可别吓我,你跟你师父做啥了?”
“啥也没做啊。”
“那你...”
“唉,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块去逛逛了。”
“咋了啊?”
易桐这下是更纳闷了。
被甩了?
不应当啊!
按理说若梅掌门和陈义现在的状况,陈义稍微表现出些主动,就应该开始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啊。
陈义那英气逼人的脸上顿时满是苦相,“我去找师父,师父说去逛逛,我就陪着...”
“昂,然后呢。”
“然后就出门了,我就按你说的夸了师父,师父就好像不高兴了。”
“不高兴了?!嘿!你别骗我嗷!”
陈义一脸疑惑,易桐更是不可思议,刚坐下去的屁股就又抬了起来。
“你咋说的。”
“我就按你教的说的啊,刚出门,我就夸师父你今天真好看。”
“昂,你师父啥反应?”
“师父她愣了一会,问我平日里不都这番打扮,怎么今天突然这么说了。”
“......”
“这问题易桐你告诉我的里面没有,我也不知道咋答,就也愣住了。”
“......”
“然后师父就说要回去,我就也回屋来了,你说师父是不是因为我没答上来不高兴了?”
“我...”
“你咋了?”
“我服了...”
易桐捂起了眼,胸口几次起伏才缓过来。
“老哥,我不是跟你讲的很清楚了么,要到你师父她穿戴点啥新衣物的时候才这么夸。”
“对啊,师父她今天换了根新发簪。”
“那你就不能再机灵点吗,夸发簪啊!不就因为发簪才这么说的吗?”
“啊...是啊。”
陈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之前太紧张了,一时没转过来弯,我这就去说。”
一旁的易桐已经是无语到了极点,赶紧伸手拽住了就要往门外冲的陈义。
“别去了别去了,都晚上了敲女生屋门几个意思啊,明天再说更好。”
“可师父她要是生气了,我得早些去解释啊...”
“放心吧,你师父百分百没生气。”
估计还在偷着乐。
“你咋知道的?”
“因为我又不像你这么迟钝!啧,什么笨蛋情侣,我要去睡了!”
易桐撒开了陈义,骂骂咧咧的跑去了自己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