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商纣王的身份时,林小霜曾经觉得人生失去了希望。
人生就只剩下该吃吃该喝喝,纵情享受也不枉来此一趟。
直到遇到了子琪后,林小霜的人生才再度拥有了希望。
倒不是说子琪给林小霜做了什么心理辅导之类的,子琪当时也就是个小萝莉,是子琪的存在本身,让林小霜燃起希望。
众所周知,商王帝乙三子,长子名启,乃是子受之长兄,也就是后世著名的微子启。虽说是长子,但生下子启之时,其母仍是妾室,后成为正室时生下的是子受。所谓子凭母贵,前世的历史中,太史凭借这点谏言,最终立子受为太子。
这是正史和野史中公认的记载。
然而到了这边后,林小霜惊喜的发现,这边的帝乙的第一个孩子并不叫子启,而是叫做子琪,而且不止是名字变了,甚至连性别都变了!
长兄变成了长姐!而且商朝的制度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母系社会的余韵似乎并未完全消除,商朝历史上甚至有过数位女王登基。
基本的人物都变了,那么顺带着改变一下命运,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例如商王变成个女王啥的。
“屡常惊动起居。”清脆婉转的声音传来,将林小霜的思绪拉回。
却见面前一少女,盈盈立起,正所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真正是仪态万方,见之心倾。
不过在熟悉子琪姐姐的林小霜看来,那无可挑剔的礼仪之中,总似有种不忿之气。
林小霜连忙回道。
“幸蒙赐教,迎请不至。”
周礼繁琐,商朝虽不至此,却也是泱泱大国,亦有一套礼仪。身为姐姐的子琪,更是其中典范,那标致的外貌配上端庄的礼仪,也无怪会被誉为“朝歌明珠”“天下女子之典范”“贵孃中的贵孃”……总之这位姐姐有着各种各样夸张的名号。
然而当左右侍者奉茶而下,房中只余下姐弟二人之时,那温文有礼的姐姐大人,立刻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模样。
反差萌,不存在的。
不过此时少了外人在侧,子琪却是不再拘礼。
“子受,汝怎的如此蠢笨!你、你……”此时的子琪非常气愤,原本冷冰冰的俏脸却是气得涨红,只是平日里也没专程修习过骂人的话语,能说出最重的话也只是翻来覆去的“蠢笨”“呆傻”之类的,这让林小霜曾不止一次的感慨,这位姐姐真正是浪费了中华上国骂词的多姿多彩,变化无穷。
又这么气呼呼的骂了一阵,子琪自己也的确词穷,好在火气也稍稍消了一些。
当然,子琪的骂声在林小霜听来,犹如娇莺恰恰,那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反而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当着自家姐姐的面说出口的,否则那就不是骂声而是粉拳了。
此时子琪也终于说明了自己生气的原因,当然这原因他林小霜自然是知道的,可子琪仍然气呼呼的说出了口。
“你怎的如此随性!殷商之地,朝歌为重,你怎的就嚷着要去外派为官,我看你为官是假,享乐是真,想要逃离父王的视线,其实是逃避自己王族的责任……”
吧啦吧啦,子琪先说王族大义,又说男儿担当,那真的是行云流水大义凛然,听得林小霜不由升起了一种老父亲般的成就感。
虽然是自己的姐姐,可是能变成这般能言善辩,让万众瞩目的国之娇女,林小霜自认自己居功至伟。
小时候的子琪并非如现在这般光彩照人,虽然小萝莉时便是个美人胚子,可当初生下子琪时,母亲只是妾室,小子琪的地位并不高,加之出生之时正逢天灾,子琪的出生便成为了攻击尚未继位帝乙的污点。
当然,这只是王族夺嫡之战中不起眼的一点小手段,却让小小的子琪变得十分胆小自卑。
当然这些和帝乙登上王位后方才降生的林小霜并无关系,但是当发现自己的姐姐是一只这么可爱的萌萝莉……当然这并非主要原因。当林小霜发现子启变子琪,自己在成为商纣王的路途上有了替身之后,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
所以商纣王为什么不能是子琪呢?而且子琪为王,说不定就没了后面武王伐纣等一系列故事了,而且自己不是王了,那不就可以在这辽阔大地上游戏人生吃喝玩乐,不用担心跑到鹿台变成烤肉?
因此子琪的成长历程,就变成了林小霜的萝莉养成过程,当然,高明的养成师,是不会凸显出自己存在感的,林小霜对子琪的影响更多的是潜移默化,自己故意藏拙凸显子琪优秀那都是基本操作,好东西好宝贝交给子琪,暗地里铲除威胁子琪的敌人,甚至曾暗中在王宫中组建一支名为“子琪亲卫队”的暗部,这些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为王者,需得喜怒哀乐不现于面。”
“民者如水,载舟覆舟。”
“王族,当为万民之表率,需得注重仪表……”
一次次巧妙诱导,一次次精心设计。
然后便有了现在的子琪。
光彩照人,礼仪无可挑剔。
帝王功夫,最是口是心非。
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位子琪姐姐已经是一位值得骄傲的王族公主。
“你,你竟还笑得出来!”
子琪的娇斥让林小霜从老父亲的心态中回过了神来,无视子琪满脸的怒容,林小霜直接说道。
“王姐你其实是舍不得我走吧。”
“你、我、胡、胡说,才没有,没有!”
一句话就让子琪直接破防,冷冰冰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慌乱神色,虽然凭着多年功力及时遮掩过去了,可是话语却已经变得不再那么连贯。
林小霜不由再次泛起老父亲的心态来。
自家姐姐可是自己从萝莉时代养起来的,老口是心非了,这点他还能看不透?
一句点破,那也是基本操作。
至于应对,自是了然于心。
“子琪姐姐。”首先用比较私密些的称呼拉近距离。
“大丈夫行走世间,岂能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我既为王族,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里盗用了两千多年后著名的横渠四句,当然这里的圣指的是圣人,倒也契合语境。
“这……这……”
一番言语上的辩驳争论,自是以子琪的完败告终。
虽然不得不做出一副无用废柴的人设,可是自己毕竟太过了解子琪,忽悠这位正直的姐姐,林小霜自有一套手段。
而且自己离开朝歌的事情,已奏请父王批准,子琪此刻前来,本就是无用之功。
“那……祝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沉默良久,子琪又是轻声语道。
“早日归来。”
清泪,不知不觉已顺着脸颊流下。
林小霜默然。
在父王身体不适时,离开朝歌,既是给子琪制造继位的契机,亦是自己的自保之策,岂会因为眼泪而改变。
可内心终究不忍。
这便是林小霜不愿在此时见到自己姐姐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