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阴冷妖光照破万里黑夜，浸血的邪器击碎青年掌中极尽升华的灵剑，并再次进入他重伤濒死的凡体时，他也便就这样陨落了。
他尽力反抗过了，也确实为独行的师弟争取到了走远的时间，尽管这个时间的确不算多，但那也已经足够了；所以即便是就这样简单的死去，他的魂魄也不会在存有半分遗憾。或许仍旧会执著于独行的师弟，是否能安全将眼前重要的消息传递出去，但也确实已经再算不上什么所谓的遗憾。
“就像是一场梦，只不过，这些确实真的发生过。”
如同身临其境的电影，又或是高速行驶中车窗外的加速世界，所有的景象都用一种扭曲而迅捷的极速，以沈开残缺不堪的身体为原点开始不断得往他身后退去。
沈开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此时正被“赋予”在那残破不堪的身体里，他能够感知清晰的承受着来自身体的每一分疼痛与无力感，甚至还能感受到某种本不该存在，却又确实被困在残躯身躯的负面情感。但不管痛觉究竟有多么不叫道理得往他意识深处硬钻，他都只能无力的站在原地罚站而做不到哪怕半点的反抗。
即便他拼了命的想要靠自身意识，来驱动这具仍有“感知”存在的残躯，最终所能换来终究不过是徒劳罢了。
但纵然注定徒劳无功，他仍旧拼命尝试着沟通这具残躯。
沈开和师弟齐川忘记了很多东西，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有了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从他们本就不富裕的脑子里抽出去了一块，违和感的存在被多到即便是二愣子也无法忽视的地步，只不过他们一个醉心于剑，一个寄心于刀，分别追寻着未知彼方的大道，故而确实真的就此忽视便是了。
但当那两个被称作仙使的年轻大人，出现在他的双眼之前时（反威慑后），他便绝对笃信了自身记忆存在缺失这个事实，并擅自认定李唐仙使拥有帮助自己的能力。
要问那个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思考，才会认为两个初次见面就被自己挑衅到差点“抹杀”自己的强者，存在提供给自己帮助的可能，大抵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真的在一气之下干掉自己两人吧。毕竟是极北传说中来自海外仙地的诸仙使者，实力强大到同阶难得一战，甚至听说本次来得两位仙使，其本身便是登临了传说中武圣之境的天才强者。
要知道武圣这个境界，对于大地万千生灵而言，也就属于是万中无一绝对传说的存在。
别看一个巨头级的蹈海妖圣，手下能有七八个大能妖圣，外加更多炮灰圣境的存在，就觉得武圣这个境界不值钱，甚至于开始满地乱走了，这个事情它就不是这么来看的，得从两点实际性的原因出发，运用辩证的眼光来看待才行。蹈海妖圣背后的靠山，是一座有着诸多妖仙坐镇的大妖域，以圣境实质对标人仙境为前提，能够被称作妖仙的妖本身境界差不多得是真仙起步。
而一座有着复数妖仙坐镇的大妖域，其实质统御者大概率是有着王境，甚至尊境的大妖或者说天外仙魔众。
金仙境界这种近乎快要登临顶点的强者，别说是妖圣这种残缺不全的人仙了，就是真仙、天仙境的妖仙也能随手捏给你看，只是没有那个必要。毕竟实力越是强大的生灵，堕入妖道后能够膨胀出的境界也就越高，哪怕实力较同境界确实是弱了很多（炮灰档武圣也就武圣蹭一下的事儿），但境界质量总归还是有的（碰不了同境圣者，但能靠质量欺负非圣的天才）。
或许有着妖尊存在的势力，要没有大量的妖圣境作为底层结构，那它大抵是要被至高仙灵出手拔除消灭的。
蹈海妖圣手下能够有复数妖圣存在，主要就是吃了个妖域靠山的buff，有上面的妖仙出手替他担着；假如他只是寻常的野生妖物，别说拿东西来笼络手下这帮妖圣的妖心，他自己能不能活到成圣都是个问题。
妖物有着黑化壮大境界的设定，圣者数量确实多的有点不值钱的样子，但生灵一列这边的武圣强者，那可就真的是如同传说一样的存在了。迄今为止实际出现动过手的在世武圣，包括背景板里中域猎妖人那个当世成圣的老祖，似乎拢共也就只有十人而已（六宗老祖，极北三大势力首领加猎妖人老祖）。
当然，整个大陆隐匿起来的武圣数量，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少，毕竟数量少无法有效压制未知数量的妖圣，但也绝对不会多到哪里去。
单以这边的北域举例，有效武圣（不受灾的二世以内武圣）的总数量可能不会超过双十之数，甚至其中多数为“保质期”快要结束，而不得不选择沉睡或者飞升的极限武圣；沉睡躲灾待入劫的古老圣者数量可能会很多，但无法尽快醒来也就注定他们不能快速形成战力，甚至随时都有着陨落的风险。
要是只以沈开的眼界来判断，他甚至觉得整个北域的武圣加起来，可能都超不过十个。
六宗合到一起的实力虽然无比强大，但几百年前遭过劫，不仅丢失了很大一批顶尖战力，就连某带仙使赠与的重要宗门传承也一并丢失了去；后续虽然有天才补全传承，但断掉的通向更高层次的细节与实体器物，却是无论怎么也补不回来了，他们没有那个造仙器的能力。至于说那些个能造仙器但飞升了的前辈，他们这些自知令人失望的后辈，也没脸再去向祖宗们伸手讨要。
要搁几百年前那个天才能人辈出，且传承亦是未有断绝的年代，整个北域大地不论冒出多少在世的圣境强者，他都不会有半毛钱的惊讶；但是放到现在这个时代嘛，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武圣之境难修吗？难修，即便是大陆上最顶级的天才，也需要配合最完美的修行之法，才能毫无疑问的修一世之圣。
武圣之境难修吗？也不难修，因为哪怕是天赋最差的武者，哪怕他只有最低劣，最漏洞百出的修行之法，但只要拥有百折不挠的心性，也一样能够修行到传说武圣的境界，不外乎时间要比天才更长些罢了。
想要在现在这个世道成圣，不难，但要想证一世圣，那基本是没有可能的事儿，哪怕是二世圣也会很难。所以沈开压根不认为，整个北域能够存在说得上话的圣。
然而再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他却见到了两个年轻到离谱的武圣，你让他怎么可能不去信任对方？这种年纪的武圣，可不是说用资源、仙术就能堆起来的。
而且，就现在他身体这个情况来看，他的选择似乎并没有做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