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根·鼠塔
满月高悬,幽蓝的天幕正被两抹刺眼的光切割着。
那是狂烈的紫与躁动的白。
对峙的色彩正在风中纠葛。奥术火焰与水银蒸汽互相吞噬,而那两个各自被魔法与炼金元素眷顾的身影正站在莱茵河两岸,隔着鼠塔遥相对峙。
【提月钟楼议会】首席,旅法师。
【猎魔人公会】的传说,流浪的范海辛。
前者身披亚麻色的法师斗篷,宽大的斗篷遮住了男人的身形,但兜帽下一双正透出璀璨紫芒的眸子,与掐着紫罗兰色法阵的双手暴露了他的身份。
后者一席漆黑风衣,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黑发黑眸的男人面容冷漠,背着口造型古朴的漆黑箱匣,紧身的内甲勾勒出坚实的肌肉线条,左手持三枚绯红铳剑,右手则提锋芒尽显的双刃巨剑。
茫然的守塔人红着眼睛在两人间来回扫视,同样遭狂歌影响的他扭动着身子爬出鼠塔的瞭望孔,最终坠落进寒冷的莱茵河,泛起几点涟漪。
“你不去救他吗?”
旅法师的声音乘风而来,出人意料的是,那竟然是个年轻的男声。
“没有必要。”
“难道猎魔人都是你这样冷血的怪物吗?”
“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听你抱怨,墨狄。”
因声音缺乏情感元素而显得分外冷漠,范海辛遥望着被称为墨狄的青年,那双始终古井不波的双眼里却多出了几分歉疚。
“现在还不是我们清算恩怨的时候。当初墨天那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
“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如果不是你们这群该死的猎魔人,父亲他怎么可能……!”
旅法师咬牙切齿着重新激活了双手掐着的紫罗兰色法阵,那些世间法师梦寐以求的奥术元素重新聚拢成星星点点的光弹,漂浮在墨狄周身。
“出现的魔物是【大清洗名单】排名第三十七的【流浪塞壬】”
男人的话语尚未说完,那些暴躁的奥术就已经化作流星追逐而来,范海辛蹬踏地面逆光而上,破损的大地发出惨烈的哀嚎开始崩塌。
“这片土地已经被塞壬的狂歌侵染——。”
右手名为【绯红仲裁】的双刃巨剑笼罩着高温的汞蒸气,无坚不摧的炼金道具毫无滞涩地切碎了那些剧烈爆炸的法术。短程助跑后的范海辛最终跃起,那道喷吐水银蒸汽的躯体爆发出远超人力所及的神速突击而来。
“也就是说,墨菲被狂歌感染已经几乎是既定的事实了,她没有任何像你我一样抵御幻术的手段。”
在听到“墨菲”这个词组时出现明显动摇的旅法师只是短暂地招架了范海辛的强袭边抽身后退。
当地面被那巨剑撕裂,紫色的残像碎片随之破损。身形闪现间出现在鼠塔塔尖的斗篷法师居高临下,带起狂舞的奥术重新开始轰击。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旅法师。如果你还想拯救你妹妹的性命的话就给我住手。”
范海辛这次干脆地放弃了还击,他深知这些运用法术的高级法师有多么滑溜,而这位在【提月钟楼议会】中名列首席的年轻法师无疑早已将闪烁与位移技能研习得炉火纯青。
他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抹消对方的战意。
比起墨菲周身缠绕的银血髓更纯粹浓郁百倍千倍的水银屏障在男人面前张开,那些威力巨大的光弹甚至连让这些被炼金矩阵催生活性的水银泛出涟漪都做不到。
“你感觉到了吗,那头唱着狂歌的塞壬已经入水,因为你这幼稚的纠缠,现在即使是我也无法追踪那头鱼人的去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墨菲,以及所有感染狂歌的人接下来的人生,都会陷入无法治愈的疯狂里。”
在面无表情地宣判了自己弟子的死刑之后,范海辛察觉对手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明显停滞了。
“如果你还想挽救局面的话,叶连岩城堡,”范海辛指了指不远处正燃起熊熊大火的古堡,“地下水道,塞壬的尾鳍是狂歌唯一的解药。”
“去吧,因为我们都是那孩子的监护人啊。”
看着那个站立在塔尖的身形消失在一片怒放的紫色奥术中,范海辛摇了摇头走近莱茵河,紧接着先前他假借攻击撒进冰凉河水中的活性水银化作手掌,托举起了浑身湿透意识模糊的守塔人。
他操作着那只水银构成的手的温度,把已经冻僵的守塔人的体温调整到不会死亡的级别,然后把他轻轻放到岸边。
把铳剑与巨剑收束进背后的漆黑箱匣,猎魔人的身影高速移动着消失在莱茵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