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庭院中传来几声鸟儿婉转的清啼,洁白的云朵在蓝色的天空下缓缓流动,几只飞鸟快速划过天空,一片美好祥和的景象。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啊啊啊啊!迟到了迟到了!靠靠靠靠靠!我衣服在哪啊?!”
几秒后,一个身影冲出木门,冲进了庭院,他微笑着冲因惊吓而飞起的鸟儿打招呼,同时放缓了脚步,伸手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吱嘎。”
他轻轻推开木门,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越过大厅的屏风,他终于看到了他。
“老师。”他恭敬的对正在整理刀具的和彦欠身行礼,男人转过头看着衣帽整齐的阮蛰,眉头轻蹙。
“你迟到了。”
“啊......是......抱歉......”阮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和彦轻轻摆了摆手,将手中擦拭好的刀具扔给阮蛰。
“啊?这是......”
阮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刀觉察到了不妙。
“这是你的第一课,从今天开始每天挥刀1000下。”
和彦面无表情的开口,好像刚才说的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我我我我.....我没听错吧?一千下!每天?!”阮蛰整个人都石化了,一千下?这么沉的东西每天要挥一千下?
“熟悉武器是猎魔人的基本课程,增强体力也是。”和彦点燃一根烟,这架势,很明显是要看着阮蛰挥完一千下。
大地上升起的小光球悬挂在天空中,鸟儿躲在树叶的遮蔽下,云朵缓慢地流动,空气中只传来嘈杂的蝉鸣,此起彼伏,像蛛网般交织缠绕。
“648!”
......
“649!”
阮蛰的怒吼声在大厅中回荡,手中的刀终于在他650的怒吼声中掉在地上。
阮蛰“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汗水流过通红的面颊滴在地板上,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撕裂般疼痛,肺部燃烧般灼痛,每呼吸一下都会加重一分疼痛,他的手死死抓着大腿,撑着身体不让其倒下。
“休息一下吧。”和彦轻叹口气,站起身碾灭烟头。
“不......我......我还能......咳咳!还能......”阮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他现在感觉喉咙像吞了千把刀子一样,但他还是强撑着想要握住刀柄。
“呃......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阮蛰只觉胸口气血翻涌,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在光亮的地板上。
“停!”和彦从阮蛰手中夺下刀“调控你的情绪!不要被能量反噬!”
“不......请让我......继续......”阮蛰连嘴角的血都来不及擦,强撑着抬起头。
“现在停下!调控你的情绪,恢复好体力,训练什么时候都能进行。”
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决,言罢,和彦提起刀,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阮蛰长出一口气,放任身体向地板倒去,望着空旷的天花板,他觉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他喘不上气来,他明白的,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自己从来不想在任何事情上落后,哪怕那事情多么不值一提,自己也想把它做到臻于完美,和彦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渴望,渴望胜利,任何情况下的胜利。
可......他现在连最基础的东西都做不到,拿什么谈胜利啊?
想到此处,他不禁长叹一口气。
“父亲说,要等你一起吃饭哦。”
阮蛰猛地坐起身,发现水泽优正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他刚想习惯性的开口说“好的,稍等我一下。”话涌到舌尖,却被他咽了下去。
“麻烦你给日下部先生说一下,不用等我了,你们吃吧。”
他声音闷闷的,几乎是用喉咙在说话。
“怎么了?是在懊恼训练的事吗?”
“嗯......”
“其实你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发愁。你已经做得...”
“我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是吗?”阮蛰嘴角抽动,语气充满了嘲讽“真是温柔呢,水泽小姐。”
少年仿佛变了一个人,温顺的绵羊撕开伪装的皮毛,呲露出凶恶的爪牙,优一时间竟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阮蜇轻叹口气,站起身,“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站住...”
优急呼出声,阮蜇回头看了优一眼,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但他没有停下。
优刚欲追上去,一只手却按住了自己。
“去吃饭吧,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可是...”
“没事的。”和彦将优额前凌乱的发丝理整齐,脸上神情温柔又慈祥,“天妇罗快凉了。”
“嗯...”
优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庭院。
耀眼的阳光随意铺洒在庭院中,整个庭院都勾勒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一阵微风拂过樱树,将一阵淡淡的樱花香气送入人的鼻腔,真是一派恬淡美好的景象。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阮蜇此时只觉得它们让人心烦。
阮蜇将头埋在臂弯中,许久。
“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
“可惜,平静的生活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阮蜇猛地抬头,和彦不知何时坐到他的身边,嘴上叼着一支刚点燃的烟。
和彦吐出一口烟圈,转头看着阮蜇,“阮蜇,你想回去吗?”
“回去...”阮蜇抬起头看向远方,轻叹一口气,“回得去吗?”
“我可以放你回去,回到你的平静生活。”和彦淡淡地说。
“但要在你们的监视下,对吗?”阮蜇嘲讽地笑笑,“那和我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猎魔人做事很隐秘,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你想做的事情。”烟很快燃到尽头,和彦将烟头碾灭,“只要你不认为我们在,我们就不在。”
阮蜇低着头,咬着嘴唇,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说实话,他有些心动,回去,回到平静的生活去,简直像做梦一样,真的,是真的吗?但...他要是只是在试探自己呢?
阮蜇双手绞在一起,双腿来回晃动,显得有些焦躁。
和彦微眯双眼,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个少年。
他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不禁勾起了和彦的好奇心,让他不禁回想起那次分部会议。
“日下部先生,你知道你刚才的讲话会给你带来多么严重的影响吗?”
偌大的会议厅中,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上,他们的腰上都挂着与和彦那个面具相似的面具,只是上面的刻纹与颜色都不同。
“我很清楚,但我并不改变我的意见。”和彦说。
“日下部先生!我想你很清楚觉醒的猎魔人在没有组织的保护下是多么脆弱!刚出生的鸟儿会被鹰隼轻易吃掉!”一个中年男人沉声说道,他的话一出口,就引起很多人的附和。
和彦平静地看着嘈杂地众人,他明白,真正的决定权只在那个人身上。
随着几声轻轻地敲桌声,刚才还十分嘈杂的众人瞬间变得噤若寒蝉,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一处,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是一个女人,女人一头亚麻色长发梳成麻花辫垂在脑后,两缕发丝自然垂过耳际,左耳上挂着一个水滴状的耳坠,面庞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女人的气质与井上沙织截然不同,散发着一股母性温柔的气息。
“日下部先生,你刚才说的,能再复述一遍吗?”女人开口说道,她的声音空灵温柔,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是,龙崎小姐。”和彦向她微微欠身,说道,“我认为新觉醒的队员需要一定时间的调和。”
“调和什么?请说清楚。”名为龙崎的女人说。
“他还没有接受成为猎魔人这件事,我认为应该让他回去想明白。”和彦语气很平静,但他的内心还是止不住的狂跳,毕竟这听上去真的很荒唐。
和彦话音刚落,周围人已经炸开了锅。
“猎魔人不是工作!难道还存在休息日?!”
“现在猎魔人的死亡率越来越高,新鲜血液已经很稀缺了,他的安全谁来保证??!”
“为了一个新人难道值得动用分部的力量吗?!”
...
没有人会支持自己,这件事和彦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只是赌,去赌那个真正有话语权的人会支持自己,毕竟觉醒出现在少年身上是很少见的,觉醒的人年龄大部分在20-30岁。
龙崎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捏动着自己的下巴尖,像是在思考,脸上仍挂着那若有若无的微笑,周围的人停止了议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人。
“日下部先生。”女人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在坐各位的心却都提到了嗓子眼,毕竟,整个女人在分部是真正的一言九鼎,她的决定,底下人只有执行。
“你的提议可以通过,但我有一个要求。”
“请讲。”
“这次的监视任务由你来执行。”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嘘声一片,日下部和彦几乎可以说是退居二线,平时只负责猎魔人新人训练,连猎魔人的事情都很少过问,此时却让他去执行一个简单的监视任务,大家都想不通她到底想做什么,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大家,有什么不同的意见或是补充吗?”龙崎的目光环视一周,被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那就是没有咯?”龙崎看向和彦,“日下部先生,那就请你现在去准备你的任务吧。”
“是,谢谢您。”和彦站起身冲着龙崎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那么,散会,大家可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了。”龙崎轻轻拍了拍手,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厅。
部长办公室。
龙崎正在整理着资料,她的办公桌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右耳上挂着和龙崎一样的耳坠,嘴里叼着一根烟,此时正在衣服口袋里翻来翻去,好像在找打火机。
“不要在我办公室里抽烟。”龙崎轻皱眉头,说。
女人却好似耳聋没听到,她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打火机,“嚓”地一声,蓝色的火焰冒出,将烟点燃。
女人还没吸一口,嘴上的烟被龙崎一把夺走,放在自己嘴上。
“喂。”
女人有些无奈地看着龙崎,用祈求的语气说,“就一根嘛。”
“不行。”龙崎轻哼一声,语气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
“我都戒烟多久了,破例尝一次都不行吗?”女人小声嘟囔着。
龙崎吐出一口烟圈,从座椅上站起身,一把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娇艳欲滴的唇吻几乎要贴在女人的面庞上。
“那你要不要这样尝尝?” 龙崎在女人脸上轻吐一口热气,眼眸微眯看着女人。
女人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微嗔一声,“你这色胚,这可是你办公室。”
“又不偷鸡摸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龙崎俯下身,嘴唇轻轻摩擦着女人的锁骨。
“哎呀~,好啦,还要说正事呢,别闹。”女人轻轻推了推龙崎,可后者不仅 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打算更进一步...
“谁和你闹了?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吗?”
“哎呀!你再这样我生气啦!”女人佯装生气,龙崎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
“真受不了你。”女人轻皱眉头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我今天才洗的衣服,被你弄得都是汗。”
“反正你也是扔洗衣机。”龙崎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到底什么事情?”
“葵,那个男孩到底是谁?值得你这么上心?今天的事情抖到本部去的话,本部不会轻饶你的。”
“那个男孩...”龙崎微眯双眼,轻轻拨动额前被汗水沾湿的发丝,“你现在不会懂的,那个男孩的价值,就算用整个分部去换都值得。”
“我当然不懂了,动脑子这种事情最让我头疼了。”女人摸出一根烟点燃,“你不要把自己拉进去就行。”
“我死了的话,你会伤心吗?”龙崎轻笑着说。
女人轻哼一声,“会伤心死的,所以你最好活着。”
“日下部先生...你没骗我吧?”阮蛰忍不住开口,虽然他明白这么问很蠢,但他真的忍不住。
和彦轻轻摇摇头,“我说的是真的。”
“还会抓我回来吗?”阮蛰咽了口唾沫,忍不住看了和彦一眼。
和彦轻轻闭上双眼,缓缓说道。
“不会。”
“那...”阮蛰不断舔着嘴唇,双手难以自制地扣抓着衣服,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渴望,“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
“对。”和彦长出一口气。
“那...那...我要怎么回去?”
“很简单。”和彦从口袋中拿出一根黑布条,“把这个蒙上,等你能看到的时候,你就到家了。”
阮蛰刚想伸手去拿,和彦手却缩了回去,“但我要你保证,离开这里,你就要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我保证!”
和彦点了点头,将黑布条缠在阮蛰的眼睛上。
布条触感粗糙,冰凉,黑的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他身体不自觉有些发抖。
“放轻松些。”和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阮蛰感觉自己好像还待在原地一样,他忍不住想说话,但又怕坏事,只好强忍着不言语。
“睁开吧。”和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布条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一股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阮蜇心头一颤,手心有些湿润,但他不敢睁开眼睛。
阮蜇双手向前胡乱摸着,终于,他摸到一个坚硬又冰冷的东西,他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是棕黑色的门框,他猛地回头。
阳光将不大的空间填充的满满的,沙发,茶几,电视机,冰箱......一切都好像在向他道一声“欢迎回来”。
阮蜇猛地一下扑进沙发的怀抱,被阳光晒过的沙发散发着一股柔软温暖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赖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阮蜇猛然从沙发上跳起,他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门半掩着,一阵风吹过,‘砰 ’地关上了。
“日下部先生...”阮蜇试探地出声。
没有人回应。
阮蜇长出一口气,闭上双眼,双手张开向后倒去。
大理石地板冰冷坚硬,可阮蜇此时躺在上面却动也不想动,没有什么床铺能替代此时的地板。
日子一天天过去,阮蜇已经回来一个月了,虽说日子过的有些无聊,但总胜过打打杀杀。阮蜇是这样想的。
“午饭的话,做鸡肉吧,很久没吃了。”阮蜇穿着鞋盘算着午饭,跨上小布袋,推门出去。
“父亲,午饭。”
优将手中饭盒打开,递到和彦面前,和彦接过饭盒,视线却还是盯着手中的显示屏,屏幕中的人,正是阮蜇。
“已经一个月了,真的没有问题吗父亲?”优看着自己的父亲,担忧地说。
“我相信我的判断,他不是会沉溺于那种平静生活的人。”和彦轻皱眉头,拿起饭团咬了一口,“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终究不是办法...”优轻声说。
“分部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和彦岔开话题。
优摇了摇头,“分部很多人对父亲的做法很不满,已经有很多人向总部上报了。”
“无妨,龙崎小姐那里的意见呢?”分部其他人的意见不足为惧,他需要的只是她的支持。
“龙崎小姐让你加快进度。”
“知道了。”和彦手掌摩挲着下巴长出的胡须,若有所思。
“要不大扫除一次吧?”阮蜇放下手中的菜刀,皱着眉头看着阳光下案台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好!说干就干!”阮蜇撸起袖口,将切好的鸡肉放入冰箱,拿起清扫工具开始大扫除。
“把书柜里面也打扫一下吧。”
阮蜇刚将一本书抽出来,一个东西随着书掉了出来。阮蜇“咦”了一声,将其拾起。
是个小本子,外包装的牛皮纸卷曲翘起,里面的纸页也有些泛黄,有些年头了,阮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翻开,纸页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字迹不怎么工整,但还能看得清。
“我有我要去的远方,哪怕风雨兼程披荆斩棘。”
“没有跨不过去的冬天,没有不会来临的春天。”
“未来的你,一定会感谢今天努力的你。”
...
阮蜇愣住了,这...这些句子...
是的,都是他写下的。
真是可笑,一个积极努力的人却连一点困难都不敢克服。阮蜇在心里嘲笑着自己。
他靠着墙缓缓坐下,猎魔人?平静的生活?简直跟开玩笑一样,明明下定决心了,结果自己根本做不到。
阮蜇扶着额头,长出一口气,他不想思考了,思考真是累人,如果真的有最好的答案那就好了,省的人去选择了。
那么,无所谓了。阮蜇这样想。
反正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随意,活下去也是这样的随意,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个玩笑一样,而自己却处心积虑想把它过的足够严谨。
阮蜇站起身,环视一圈 在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空间,他咬了咬嘴唇,这次,他想自己决定一次,不再顾及那么多。
阮蜇拉起行李箱推门而出,跨出门的那一刻,阮蜇停住脚步,背对着大门站立,许久,拉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
阮蜇低着头,只顾着走,全然不看眼前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停下脚步,周围空旷极了,只有几颗榆树在随风舞动叶片。
他不知道如何回去,但和彦先生说过他的行动一直在他的监视下,那么这样就绝对可以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张大纸板,把纸板高高举过头顶。
“他想干什么?”阮蜇盯着显示屏,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但当他看清纸板上写的是什么时,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和彦关掉手腕上的显示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总算是没白等。”他转身从楼顶一跃而下。
“怎么还没来?”阮蜇揉着有点酸痛的肩膀,忍不住低声抱怨时,他眼前突然一黑,柔软的触感包裹住双眼,一丝熟悉的樱花香味钻入鼻腔。
此刻他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觉得无比安心,被蒙住的双眼看不到事物,取而代之的只有气味。
他不禁双手轻抚被遮盖住的双眼,被遮住视界的感觉...
不用双眼去看就不会产生判断,不产生判断就不会思考,不会思考...
就像野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