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的都不算快,彼此之间那个微妙的距离,又像是拉近了两颗心的距离。
走到尽头,只剩下满目的各种色彩的壁画。
苏晓月拉着自己身上的盔甲,轻轻晃了晃,发出一些清脆的声响。
“你觉得这身打扮怎么样呢?”
苏晓月的声音像是秋天里的清泉流响一样,动听之中带着特有的寒意。
云铭薪点了点头。
他会跟对方说话,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对方这身打扮。
也不是他自恋,苏晓月会愿意来到这个漫展,甚至还愿意扮成cos,恐怕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来自于他。
他也正是因为对方如此认真,才答应单独和她聊聊。
其实,他有些怕面对眼前这个人。
他无法感知苏晓月的喜乐,也很难与她同步。
没有办法做到共鸣,又怎么去找话题呢。
聊不到一起,那不就是陌生人了吗。
“你这身打扮……挺好的!”
云铭薪的声音带了点不安,有点像是小孩子面对长辈的腼腆。
苏晓月听了,点了点头:“这样啊,谢谢!”
两人一时间又陷入了尴尬的气氛。
云铭薪看着对方,她多天未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苏晓月的面容,比起以前,好像更红润健康了点。
白皙是挺好的,以前那种但苍白,却有些病态了。
终究还是云铭薪先提起了话题。
“有什么事吗,你说吧!”
苏晓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以前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压抑,很难受吗?”
云铭薪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真的没见过苏晓月关心别人,或者该说,她的关心,从来没有言语上的东西。
云铭薪迈开双腿,走到旁边,微微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其实吧,的确很难受!”
“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算不算行尸走肉,每天就是固定的完成一个男朋友该有的模式。”
“早上是——问好!”
“中午是——吃了吗,吃了什么,今天早上过的怎么样?”
“晚上——一天开心吗,我到时候带你出去玩好吗,最近你不知道,我身边又发生了些事,有一件……”
“最后是——嗯,晚安,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云铭薪脸上多了点落寞。
“每天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过程,然后节假日竭尽所能的想象,什么地方好玩,什么地方浪漫。”
“我又该怎么给你惊喜,下一次你见到这种情况会不会开心?”
“这样啊……”
苏晓月手掌轻轻抚摸身上的盔甲,冰冷的钢铁传来的温度,可能不比她心里低多少。
这个问题的答案,苏晓月已经很明白了,应该说,早就明白了。
“对不起……”
苏晓月特有的清冷音质,吐出了这个与她本人极不相符的词组。
云铭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她吗?
她道歉了啊。
好像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啊。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没关系的,仔细想想,咱们好像谁也怪不了谁,打从一开始,我们两个或许就是不合适的一对。”
“我为了自己那可怜的幻想,出于对内心七情六欲的考虑,而向你表白,忽略了你的感受,本身就是一种很差劲的行为。”
“我当时并不了解你多少,也不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就因为你不会拒绝我,就答应了与我在一起,就肯定在某一天,会出现问题。”
听了云铭薪道歉一样的话,苏晓月只是摇了摇头。
她并不赞同对方的观点。
“不用这样的,我也有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这……也是我的欲望。”
“或许早该这么开诚布公的讲一讲了,这人啊,情绪上头就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
云铭薪苦笑了两下。
仔细谈谈,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受的分手了吧。
当然,他们应该还是会分手。
因为,不分手的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的改变,反而会被禁锢在一个思想的圈圈里。
“现在,或许也不晚,可以跟我复合吗?”
云铭薪顿时错愕了,一脸惊讶的看了过去。
苏晓月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眼底那丝深切让人感知不出来。
云铭薪变得更加严肃认真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说吧!”苏晓月轻声回应。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或许是喜欢的!”
云铭薪并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内心有些波澜,但更多的是没有出乎预料。
“接下来一个问题,你懂得什么是爱了吗?”
“爱……”苏晓月的眼神有些迷茫。
这对她而言,真的是一个陌生的字眼。
她思考着每一个笔画,拆分着自己脑中的每一张资料。
找遍一切可以找遍的东西后,她还是没有翻到这样东西。
她的头变低了一点,樱唇在几分钟后才微微张开。
“我……不懂!”
云铭薪心绪变得有点波折起来,因为,他很快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那你……能爱上我吗?”
苏晓月知道,自己如果这时候说,能!
或许她就可以与他重新在一起,甚至成为夫妻,直到自己生命时间的尽头。
她想开口,但却好像被世界上最重的东西压上了嘴巴。
支吾了两声,却又没吐出任何字来。
云铭薪伸出手,轻轻搭在了苏晓月的肩膀上,那里还有一片肩甲。
他脸上带着温柔,细声道:“我想听你说实话,可以吗?”
苏晓月胸腔内某个器官,开始剧烈跳动,她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却又害怕说出的答案:“我感觉我还不懂爱,也不确定能否爱上你。”
“这样啊……我知道了……”
云铭薪感觉挺正常的,但失落却难以避免的出现了。
“你知道吗?”
他再次开口,引来了苏晓月的注意力。
“有位智者说过,我们的内心就像树一样,树越是向往高处的光亮,它的根就越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的深处。”
“在你向往自己内心光亮的时候,就需要触及我内心的黑暗,我难以承受这种煎熬,换上一种解释的话,它可以说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