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分清凉早晨。此时,白雾未散,点点露珠铺满了草木之上。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大多数人还选择躺在被窝里的时间,有着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勤奋少年。
他趁着天黑就来赶到了这里,只等来自天边的第一道阳光照在脸上,就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上,捧起手里的一卷竹简,滋滋有味地开始读起上面的内容。
待读到深入处,他不禁这样感叹道:“常听魏先生说,自女娲补天以来,又经黄帝与蚩尤一战,虽最终由黄帝惨胜,但这二者的结局,万年以来,却都不知所踪。以至,这无边无垠的华夏大地,一时间失去主宰之人。而现如今的世道,看似欣欣向荣,实则各门各派,各城各地,占山为王,虎踞一方。有能者,谁都想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就连爹爹也……但这,何尝有不是一场生灵涂炭的开端,可苦了天下百姓啊。唉……”
少年名字叫做陆朝云。他生性勤学刻苦,小小年纪就早已饱读各种诗书兵法,同时深谙天下大事,之诡谲多变。
因此,言到此处之时,他不禁黯然伤神,握紧了手中的书卷。又不免自叹,自己无所作为……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嘹亮喊声,忽从树林的另一头响起——
那人踏着急速步伐,胸腔里流淌着运功时地热气,焦急喊道:“云弟,云弟。你在哪里啊?”
“凤羽姐姐?”陆朝云闻之,眉头一簇,暗叫道:不好,姐姐怎么这么快就找到里来了,我得赶紧把这卷书藏起才行,不然又得被姐姐骂读书无用,成个书呆子了……
但谁知,少年才刚把书卷藏在屁.股底下,只见一位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子,身穿着一件轻飘飘墨色绿长衫,一手携剑,靠着几分轻功,几下就点过树干,跃到了少年的眼前,举手投足间,她冲着陆朝云笑道:“云弟,原来你在这个啊。可是让我找的好辛苦啊。哼哼,可有何交代?”
“姐、姐姐……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陆朝云身躯一震,见自己姐姐竟有些害怕起来。
“哼,你还有脸上说。”少女眼珠子一瞪,白皙无暇的瓜子脸上,染上一点红晕,怒道:“我可是找遍山寨,又问遍了爹娘,也没问出你到底去哪了。但想来,你这个书呆子,身体羸弱,我姑你也跑不到哪里去。就来附近的樟树林瞧一瞧,没想到你还真在这个地方。”
“这……”陆朝云犹豫了一下,随即,忽眼珠子一转,忽稚嫩一笑,道:“还是姐姐你聪明!”
“聪明?聪明你个头!你这是讨打!”
陆凤羽听完,刚想抬手去敲打陆朝云的脑袋瓜子,但一看陆朝云忙用手遮住头顶,紧闭双眼样子,突然之间又不忍心了。
她想了想,才叹道:“唉,算了。云弟,下不为例啊。但是!你这次私自跑出来,离山寨那么远,要是遇到什么野狼野狗,把你叼去了,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咦?姐姐,野狼还好说,但这野狗怎么可能把我叼了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那么孱弱?”
“哼,你还敢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到这里,肯定又是来读那不知道哪个无名小辈,写得狗屁不通的书。”
“啊,姐姐,可不能这么说。魏先生说了,读万卷书,破万里路。读书自然有读书的好处,古往今来,王侯将相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才能闯下一番事业。”
“哼,就会强词夺理!”陆凤羽想了想,又看一眼自己的弟弟,不知为何眼中柔和些,悠悠问道:“云弟,我问你,你出门之前有没有按时服药?身体可有比昨日,好些了?”
陆朝云,苦涩地一笑点点头道:“这我哪能忘了,一顿不吃,还不被姐姐你敲得满头包!这可比吃那些苦药难受多了啊。”
“我哪有!”少女跺跺脚,看着少年调笑样子,气不打一起出来,一扭头,一转身不知该说何为好。
但是,随即秦云轻笑了几下后,却忍不住咳了几声。
“咳咳、咳……”
陆凤羽听闻,立刻回头,见自己弟弟突然的发白脸色,马上跑过去扶住他背,一边轻柔着一边焦急地道:“云弟,云弟,你没事吧,可别吓姐姐啊!快,让姐姐看看……”
“姐姐,不用了……”陆朝云用手擦了擦嘴角,淡淡一笑,说道,“姐姐,不必难过了。生与死,我早就看开了。而且,魏先生说了,我至少还可以活三年,与其……执着于长生,还不如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三年,至少现在,在我的身边,还有一直照顾我的爹爹,疼我的姐姐你啊。这一切对我来说,都足够了。”
“不够!完完全全不够!”陆凤羽不知何时双眼含泪,用力反咬着嘴唇,哭腔着说道,“三年!三年时间,眨眼就过完了,难道三年之后……你要丢我和爹,独自离开?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吗!”
“姐姐……”陆朝云心中无奈,沉默着闭紧了干涩嘴唇。
随后,陆凤羽反手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不管。云弟,我不许你说这些丧气话,更不许你三年后,离开我身边。小时候,我们约好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这是约定,难道你忘了吗?”
“一生一世啊……”陆朝云反复念叨着。内心其实很多很多话要讲,但是话嘴边却也只能生生的咽下。自己虽然明白姐姐情与义,但……逆天改命何等大事,又何等困难,岂非人力可为之?
“悠悠我心,天道无情……”陆朝云望着一尘不染的天空,不禁如此感叹道。
紧接着,他刚想要再安慰自己的姐姐几句,一个身披铠甲,手拿长枪的士兵,忽敢到他们俩身前,抱拳道:“少爷,还有大小姐,魏先生和寨主,要你们回去,说是有要事相谈。”
“要事?”陆朝云咦了一声,回过头又看看正在背着自己整理情绪的姐姐,唉叹一声后,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我和姐姐随后就回去。”
“是。”士兵得令后,点了点头,立刻就往来时地方跑去。
紧接着,陆朝云看前来报告的士兵走远后,他望着自己姐姐背影,只能无奈地说道:“姐姐,别哭了,在哭天都要黑了。爹和魏先生正唤我们回去呢!”
“哭?我哪有哭!”陆凤羽转过头,虽然没有泪,但是眼眶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