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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超市剩下的塑料袋装了些冰块，把它们用毛巾打包起来敷在脸上，开始有些刺痛，过了一会儿后便轻松了许多。之后再涂抹上一些消肿的药膏，尽管如此，这段时间肯定是没法见人了。
昨天从大雨中回到出租屋，邻居的阿姨看见我这副落魄的模样吓得差点报了警。
我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天晴了，可我内心的阴霾却一点都没消散。
从那之后，我便在衣服的外套里放了一把美工刀，以防哪天再碰上那个女人，还有酒吧那个白痴。
就这样继续在家里充实的混了三天。
每天用游戏和黄色影片来消磨时间，偶尔会看些动画和电影。基本上，不是在看黄色影片的途中就是在找黄色影片的路上。如果说用什么词形容这样的生活最为贴切的话——颓废，糜烂。
因此，生活对我来说就像签到，过一天是一天，看不见前方，也看不清脚下的道路。
生活虽然漫无目的，但也毫无压力，轻松快乐，所以，我会成瘾，变身家里蹲也就不奇怪了。
尽管是人畜无害的和平生活，却也出现了让人不安的因素。
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有人在跟踪我。
最开始冒出这种想法是在眺望远处的天空的时候，打开窗户，我经常能看见底下有个戴着兜帽的家伙站在树荫下，尽管看不见她的脸，但对那件棕色的尼龙外套，我有很深的印象。
直到一天夜里，我出门打算买些速食品，走到便利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店铺的前面是一块停车场，零零散散地停着几辆车，旁边橘黄色的街灯下伫立着漆黑的人影，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想着快点买完东西回去，可当我返回经过那里时，人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我面前的她。
她把兜帽放下来，黑色的长发有如瀑布般落下。
“一个人走夜路不是聪明的做法。夜晚很危险。会被杀掉的。”
她抬起握着美工刀的手，缓缓推出刀身。
我做出防御态势，从口袋里翻出那把美工刀架在身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哪种事？我不是很清楚你说的意思。”
“别装傻了，为什么要杀我！”
“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吗，我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出现在这里。换句话说我可是你的大恩人，在对我大吼大叫之前，你应该跪下来感谢我。”
“……我的愿望？”
“期盼死亡的愿望。”
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我接到了折子的电话。
电话里，她说希望可以全家一起去海边玩。
“就是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那片海滩，说到夏天，不就是大海吗，去年开始一直待在医院里哪都不能去，幸好有四叶陪着我才不那么无聊。就当实现我的生日愿望，来吧，一定会很有趣的。”
生日？这么说起来，去年折子的生日那天打了个电话给我，但被我拒绝了，以“爸爸不会乐意看见我的。”这样的理由回绝了折子的邀请，之后折子也就没有再打来电话。
这一次也要重复同样的理由吗？
“这一次也要拒绝吗？”
“诶？”
“哥哥……遇到不好的状况，再怎么等待，时间也是不可能替你去解决一切的。”电话另一头，折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不要再躲下去了，就算妈妈不说我也知道，哥哥你现在过得很不好吧，上次见面也是饿着肚子来的。”
“啊，嗯……”我无言以对。
“没关系，我会帮助你的。相对的，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大家一起去一次，好吗？”
“让我考虑一下吧……”
随后，我便挂断了电话。
内心觉得烦躁，于是打开电脑播放起昨天还没看完的电视尝试着转换心情，但始终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儿，有些闷热，于是在晚风的邀请下我打开了窗，从窗外往下看，能看见她躲在树荫底下的身影。
“……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寻死？”我向她质问。
“你自己再清楚不过。”
“……你到底是什么人！”
“……”
“……总之，我不会死的。不会自杀，也不会被你杀。有人会来帮助我的！所以我不需要你装模作样！你这个杀人犯！”
之后我便逃也似地跑了。
回到家里，我立马打开窗查看情况，果不其然，她待在那棵大槐树底下望着我，眼神如死了一般，毫无光彩。
但有一点让我奇怪。为什么她不追上来？
想杀我的话，在见面的那一瞬我就已经死了，无论是偷袭还是其他手段，想杀一个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家里蹲应该是很轻松的事。
另外，是关于折子的请求，本身我就不怎么喜欢出门，除了必要的外出之外，基本不会去外面游玩，更何况，全家一起去就意味我会和爸妈碰上面。电话里还能和母亲说说近况，但见面的话，不说母亲，我大概率会被父亲拉在蔚蓝的海滩上开家庭范围内的批斗大会。我们之间的氛围一定会十分尴尬，那种连空气都会凝固的空间我一秒都待不下去。
所以，我想拒绝折子的请求。
但是。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也说不定。
全家能聚在一起的机会，或许只有这次了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折子还有多长的时间，父母知道这件事却也没和我说，不知是不想让我担心还是已经把我排除在外了。
虽然把我这样没用的啃老族当做空气也是正常的事，但一想到有被撒手抛弃的可能性就觉得胃疼。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大脑的疲劳也被加快了，没过一会儿，我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瞧见了一只海鸥行走在沙滩上，它没有翅膀，只靠着两条瘦小有力的腿行走，那姿态好像是走，又仿佛是跳。
接着一股大浪朝着海岸线拍来，没有翅膀的海鸥瞬间就被大浪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之前行走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最终，地平线消失、城市消失、人类消失，所有的一切全都因那大浪的吞没而化作虚无，渐渐的，太阳也消失了，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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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上开始，我便一直研究着怎样才能解决选择困难症，这个对我而言世纪性的大问题。
一般来讲，选择困难通常出现在焦虑和不自信的情况下。换言之，只要我解决焦虑和不自信的问题，选择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但是这个方案否决。如果我有自己调节和解决这两个问题的能力，我早就脱离家里蹲了。
那么方案二：掷骰子。
将一切的选择全都丢给天意和物理法则。
“去还是不去，去还是不去……”
我把骰子的六个面做上标记，一三五是去，二四六则不去。
第一次的投掷结果是二，不去。
但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假设不去的话，未来的我很可能会一直怀抱着悔恨度日，最后不仅脱离不了家里蹲，严重的话甚至会有自杀倾向也说不定。
于是我投了第二次。
结果是五，去。
“……可是，去的话就意味着我要在那度过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了！啊啊啊啊啊！大脑在颤抖！！！”
接着我投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在不知道第几次的掷骰子中，时间已过了中午。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我打开电脑，通过聊天软件联系了阿能。
——阿能，我们还是挚友吧？
——你脱离家里蹲找到工作了吗？
——嗯，我现在在做饭店的兼职，虽然很累，但是也算走出家里蹲了。
——这样啊……
——所以，我有个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
阿能虽是我大学时认识的，但在当时，他的年龄要比我大上五岁，算是我已经毕业的学长，出于对社会和人生的认识比我要丰富的缘由，很多事情我都会和他商量，当然，要说他的意见是好是坏，身为家里蹲的我恐怕无法做出一个正确的评判，毕竟一开始，我就是听了阿能的话，才会想到成为家里蹲的。但只作为一个参考意见的话，应该没问题……
另一方面，在他还没有还我那一千元的情况下，还不能和他撕破脸皮。
然后，正当我准备把折子的事情告诉阿能的时候……
——背叛了家里蹲同盟的混蛋不配和我说话！
啊？
之后的我发的所有消息都无法送达。
被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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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家伙似乎无时无刻都站在那里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从没见她睡觉或是吃东西，总之就是做些人应该会做的事。
偶尔走到窗边，我都会动作轻微地打开窗帘的一块小角观察她的情况。可每次我都会看见那双死了一般的眼神盯着我，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情况。
我吃着那天晚上从便利店带回来的泡面时，突发奇想，那家伙不会是鬼魂之类的超自然现象吧？
这样的话，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如果说她是鬼魂这类我无法理解的事物，那么其他一些说不通的地方也可以用“她是鬼魂”这一绝对的说辞来辩倒对手。
所以，她一定是鬼魂。
……
几分钟后，这个无聊荒唐的想法就被我舍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