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枫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在路上。
今天早上的事他委实失算了,他以为自己回去的时间还早,姑姑她们还没起床,所以肯定不会被发现。结果他顺着绳索爬进房间的时候,正好看到姑姑和凛香一脸严肃地坐在床上。
原来今天凛香四点多就起来了,因为觉得无聊,所以想把夏枫也吵醒。结果打开门一看,夏枫根本不在房间里,床铺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有睡过的痕迹,再走出阳台一看,只见一根绳子绑在栏杆上,夏枫很明显是顺着绳子下去的。
凛香急忙把松崎真叫起来,两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不见夏枫的人影,于是确认他确实昨晚偷偷跑出去了。
松崎真气得张牙舞爪,觉得这兔崽子侄儿终于学坏了,竟然敢夜不归宿,而且看这架势应该不止一次。于是她摩拳擦掌在房间里等着他自投罗网,所以夏枫一回来就撞枪口上了。
接下来的事显而易见,夏枫连番受到了姑姑和凛香的疲劳轰炸。松崎真揪着他的耳朵,嘴里机关枪似的喷出一连串河南腔的华夏语,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凛香则一直在旁边追问他去了哪里。
夏枫唯唯诺诺,陪着笑脸打着小心,任由姑姑出气,也不争辩一句。等到姑姑气消得差不多了,才拿出他临时编出的理由——即在新闻上看到最近出现了杀人犯,于是中二之魂爆发,想过一把高中生侦探的瘾,于是独自去调查,结果又遭到姑姑一顿爆锤。
锤完夏枫后,松崎真又觉得倒霉侄子现在虽然中二,但起码没学坏,就算调皮了点,总好过以前那副阴郁冷漠的样子,而且他也没出什么事,所以在不轻不重地责骂两句,在夏枫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夜不归宿后,挥挥手打发他去上学了。
被两个女人一闹,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夏枫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匆匆跑去上学。
一路上,夏枫饿得快虚脱了。昨晚修炼灵力和跟上原幸男搏斗已经让他累得筋疲力尽,急需补充食物,而今天早上姑姑光顾着骂他,连早饭都忘了做,只丢了两千日元给他自己去买东西吃。
他找了家便利店,买了盒酸奶和一个面包,撕开包装袋后几口把面包吃完,路过的一对小情侣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偷偷发笑。
夏枫把酸奶喝完了,舔了舔嘴唇正要继续赶去上学,还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那不是相泽月吗?”夏枫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几个打扮时髦的女生正围住了相泽月,把她逼到了墙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相泽月只是低头捏着衣角,一言不发,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大半个面容。
夏枫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只见为首的一个金发女生狠狠地打了相泽月一巴掌,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几个跟班也跟了上去。
相泽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地用手背擦了下流血的嘴角,身体微微颤抖着。
这时,一条手绢递到了她面前:“用这个擦吧。”
温和的声音传来,相泽月抬头一看,有些茫然地说:“夏枫同学?”
见相泽月一直没反应,夏枫只好拿手绢轻轻地蘸了蘸她的嘴角。
相泽月愣了一下,瘦弱苍白的脸浮现出鲜艳的红晕,她狼狈地抢过手绢,声如蚊呐地说了声谢谢。
“那几个女生是我们班上的吧?为首的那个好像叫黑田由美子,她们是在欺负你吗?”夏枫随口问道。
相泽月抓着手绢的手一紧,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黑田同学她们……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开玩笑?”夏枫摇了摇头,所有的校园霸凌者都会说自己是开玩笑,但他们干出的事有时候真的是极尽人性之恶。
见夏枫脸色不太对,相泽月咬咬牙,鼓起勇气说:“那个……不好意思,夏枫同学,能不能请你不要和我搭话?”
夏枫从对方的语气中没听到任何厌恶或者轻蔑,相泽月也处于被霸凌的处境,她的意思或许是是不想拖累他,或者觉得跟夏枫说话很有可能导致霸凌现象更加严重。
“抱歉,是我欠缺考虑了,不过现在也没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吧?”夏枫露出理解的表情。
见夏枫误会了她的意思,相泽月慌乱地摆摆手:“不,我不是讨厌夏枫同学,只是……只是……”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猛地一鞠躬:“对不起,我先走了。”
她慌慌张张地低着头从夏枫身边跑开,夏枫也没拦着,只是侧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青光隐现。
“好强烈的怨气,是怨灵吗?一个高中女孩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夏枫微微沉吟着,脸上浮现凝重之色。
刚刚在和相泽月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他发现她的体温要比常人低很多,皮肤也呈病态的白色,身上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当他开启灵视状态的时候,发现一缕缕血红色丝线在相泽月身上缠绕附着,如同活物一样扭曲蠕动着,仿佛在吸取她的生命力,这就是所谓的怨气。
与产生于天地之间的灵气和魔气不同,怨气是由人产生的。
人死后会产生灵,灵有好有坏,死前没有强烈怨念的灵就是普通的灵魂体,对人体也不会造成损害,而且很快就会散去。
但若是死前遭受巨大冤屈,或者受到过残忍的对待,心中产生执念,无意间引动灵气,这种灵魂就会变成怨灵。怨灵对一切生者有着强烈的怨恨,会本能地残害生者,它们身上的怨气也会对生者的身体造成伤害。
怨灵和魔物一样,在灵气复苏以前就存在了,只是产生条件太苛刻,怨灵数量稀少,而且等级一般不会太高。多年来怨灵伤人的事件屈指可数,再加上政府有意隐瞒,所以一直不为人所知。
但从相泽月身上怨气的浓郁程度看,那只附着在她身上的怨灵等级最少是中等高级,这种等级的怨灵即使是在灵气复苏的时代也不太常见。
“可这么强大的怨灵,为什么会缠着相泽月?”夏枫一边走一边思考。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课室门口,他走进去的时候,发现相泽月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相泽月偷偷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缩了缩脖子,赶快把头低下。夏枫看了忍不住摇头,觉得这小女生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到底是怎么被怨灵盯上的?
就在这时,血红色的丝线像雾气一样飘起,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怨念化为丝线如活物一样蔓延到地上,接着攀爬上了夏枫的身体,那冰冷阴寒的感觉与他直接接触。
“哼!”夏枫冷哼一声,体表灵力翻涌,怨念像遇到了天敌一样,如潮水般惊恐退去。
“别……多管闲事。”
人脸极为不甘地盯着夏枫,张嘴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音后回到相泽月体内。虽然人脸没有发出声音,但阴冷的女声却在夏枫心里响起。
“怨灵分身?还真有点棘手。”夏枫喃喃道,眼底寒芒闪动。
看来这只怨灵跟相泽月的牵扯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但把自己的分身寄宿在相泽月身上,而且两者有几乎容为一体的趋势,要是他直接把怨灵分身抹杀,恐怕相泽月也会跟着丧命。想要救下相泽月,还得找到怨灵的真身才行。
就在夏枫为相泽月身上的怨灵头疼时,相泽月也在一旁如坐针毡。
我之前说错什么话了吗?夏枫同学怎么老是盯着我看?相泽月战战兢兢地抖动着身子,都快哭了出来。她发现从刚刚开始夏枫就一直在注意着她,偶尔还将冷厉的目光投过来,让她急得满头大汗。
相泽月本来就很胆小,此刻被夏枫用“意图不轨”的眼神盯上,更是害怕得瑟瑟发抖,泛白的嘴唇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随后的几次下课,她都是在铃声响起以后立刻逃出课室,上课的时候又哭丧着脸回来,继续忍受夏枫的“偷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相泽月急急忙忙地想要离开课室,结果一不小心被桌腿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引起周围一阵偷笑声。
“相泽同学!”夏枫吃了一惊,哭笑不得地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相泽月带着哭腔说,“夏枫同学,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你能不能放过我?”
放过你?夏枫满心疑惑,看到相泽月楚楚可怜的表情后,明白了这小女生脑补过度了,忍不住哑然失笑。
正当他要开口解释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喂!相泽,我口渴了,去给我买饮料!”
夏枫一看,是早上那几个欺凌相泽月的女生,为首的黑田由美子一副辣妹打扮,长相俏丽中带着妩媚,一头金色卷发,化着淡妆,手上也涂着樱红色的指甲油,长腿上包裹着黑色丝袜。
她双手抱在胸前,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看到相泽月旁边的夏枫后,不屑地撇撇嘴。
相泽月脸色发白,把胳膊从夏枫手里抽出来,默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黑田同学。”
嘭!!!
黑田由美子轻轻地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一道沉闷的响声突然传来,只见夏枫手握成拳打在墙壁上,以拳头为中心,墙壁上出现了一圈裂痕。
黑田由美子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其他学生满脸震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整个课室一片死寂。
“黑田同学,相泽同学现在没空,要不由我来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