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不惜灵力全力施展神行千里,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道观,急匆匆地撞开门大喊:“师父!师父!”
略显暮气的老道士不紧不慢地踱步至中庭,稍显中气不足的答道:“出云,这么着急是怎么了?”
出云看到愈发苍老的师父,想也不想就像小孩子一样扑了上,“师父你还在啊!太好了,太好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死我了。”
老道士心里一惊,不愧是天选之人破军星君,预感真是准的可怕。老道士故作镇定,双手拍了拍抱着自己的弟子细细端详了起来,当年抱着从医院里杀出重围的襁褓里的婴孩如今已是13岁的少年,再过几年发育了恐怕就比自己这个师傅高了。可惜,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想到这,老道士心里叹了口气。“出云,我们好久没有玩捉迷藏了吧。吃完晚饭,我们再玩一次吧。”“好的师傅!”
后山,风儿从出云耳边呼啸而过,少年的身影迅速地在林间穿梭。自从出云长到12岁后,灵力愈发充沛,恢复速度亦是快得惊人。常年艰苦的锤炼,出云的速度与地仙境界的老道士的差距越来越小。如今依靠一些小计谋,在捉迷藏上出云已经能和老道士斗得四六开了。
对此,老道士甚是欣慰,自己的弟子已经有了能暂时摆脱那些追捕他的人的本领了。三步、两步,一个挪移,老道士还是追上了出云。出云丝毫不气馁,毕竟老道士最后用的是缩地成寸的仙法,能够和地仙境界的强者斗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自豪了。
胜负已分,不知是老道士童心未泯,还是出云觉得有些不甘,二人竟然无比幼稚地在山崖边比赛谁尿得远。这幅场面若是让外人见了,非得唏嘘不已吧。
尿完,老道士拍了拍出云的肩膀,“老了老了,当年顶风尿十丈,如今顺风溅湿鞋。”老道士豪爽地笑着。
出云确实一脸鄙夷,“师父别想转移我注意力,我知道你抖得时候弄湿手了,刚才拍我肩膀是为了擦干手。”
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被戳破了,老道士尴尬地咧了咧嘴,“在意细节的都是⑨。”
出云炸毛了,“拜托啊!这可是校服啊,难道明天我要穿着有尿骚味儿的校服去学校吗!你怎么拿自个儿的衣服擦手啊!”
老道士心虚地辩解道,“嘛,你的校服是旧的,没关系啦。我的寿衣可是新的啊!”
“师父,这个新的旧的没关系!咦——,寿衣?师父你活得好好的穿什么寿衣啊?难道!”
老道士高高抬起头望着天空,眼中满是不舍,但是不行啊,他是师父,是出云唯一的依靠,他不能让出云发现自己的不舍,这样只会让出云更加难过,只能一直保持仰天的姿势避过出云的眼睛。
“出云,师父要走了。”
“师…父…”出云哽咽了起来,泪珠自觉地爬上了眼眶。
“明天为师的一个朋友会派人来接你,你跟着他走。他会告诉你一切。”
“师父,你不要走好不好?”泪水如泉涌,出云的脸已满是泪痕。
“他会告知你的身世,他会告诉你13年前、你出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云已是泣不成声。
“我在书房里留下一封书信,上面写好了你要做的事。出云啊,你要好好活下去。”
老道士的身躯渐渐转化成一个个光点,慢慢升上天空,地上徒留一身崭新的道袍(寿衣)。
出云悲痛地仰天长啸,双手向天空胡乱抓着,试图留下化为星光的师父。然而天道无期,即使是地仙也不能违背生老病死的铁律。
这一夜,世间少了一位地仙强者,出云失去了世间唯一的亲人。
老道士,13年前牺牲了自己得道飞升成就真仙的机会为破军星君创造了安逸的童年,这默默的付出出云当然不得而知,若是知道了只会更加内疚。
次日清晨,一位冷面青年如约而至。
出云,早早地拿着面看起来略显古旧的银镜,坐在道观门口等着人。不是他起得早,而是彻夜未眠。
老道士的遗书详细地告诉他要带哪些东西,怎么使用老道士的法宝镜子,银镜里存放了些什么。出云反反复复地握着遗书看了又看,多么希望遗书在最后写着“逗你的,为师明天就回来”的字眼。
临近天明,出云仿佛认命了般放下遗书,勉勉强强接受了那个常常捉弄他、吓他、爱护他的老道士再也不会回来的现实。他照了照镜子,满脸的泪痕、双眼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再加上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格外骇人。
出云洗了个冷水澡,换下校服,穿上老道士为他买的便服,仿佛老道士还在一样去厨房准备早餐。看着桌上两人份的早餐,又想起老道士不在了的事实。悲伤涌上心头,胃口全无。出云像木偶一样,呆呆的坐在道观正门的门槛上。
冷面青年打量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年,心中泛起了同情、怜悯,不知道为什么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对着少年说道:“跟我走吧。”
出云站了起来,最后望了眼这间生活了13年、充斥着美好回忆的道观,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冷面青年离开了伤心地。
一路无话,出云一直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若不是冷面青年提醒他吃喝拉撒,恐怕就真的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也就在这天,县一中,晏紫注视着自己前面空荡荡的桌椅。“出云还没有来,”,少女这样担心着,“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老天保佑。”
“同学们,”班主任走了进来,“小道士,因为师傅过世,今天办理了退学手续。他本人也被同门师叔带走了。”
晴天霹雳,对于少女来说,没有比这更加震撼的消息了,少女心中无比后悔,后悔昨天没有告白,后悔自己留下了永远的遗憾,惋惜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有点呆但是就是无比吸引自己的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