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原本已经选择淡忘了的我,想到自己会回家看看,身体还是不住的颤抖着,连我自己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怎么了,小溪,你很冷吗?”与我并行的少女问道,原本美丽的娇颜也被她那头散乱的长发遮掩,却多出了一丝神秘的美感。
“没有,只是。。。比较激动罢了。”我缓缓的说出来对自己的看法。“是吗?小溪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小萌非常想你啊。”季萌连续用了三个好久,我能听出她现在很高兴。
而在一旁的游美子则是鼓着腮帮子看着我们,毕竟她现在也插不上话。虽然几年前季萌和我是邻居,但是自从我复活了她以后流言四起,她家里人实在无法忍受,就将家搬到了另一个地方,但毕竟没有搬出这个镇子,效果想来不会太好。
有时候我甚是是想用时间延缓来减速自己周身的时间,使这段路程显得更远一些,说来也是可笑,提出要回家看看的是我,现在又害怕的也是我。
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用时间减速。在我走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我家,什么嘛,和四年前完全没有变化嘛,不是用我换到了很多很多的钱吗?
我示意季萌和游美子不要靠近,我现在真的不想见他们,只想远远的看一看罢了。这时从前面走了两个人出来。
一个似乎是我的某个亲戚,而另一个则是我的父亲,按理说四年的时间不会使一个人改变太多,但是我能看到父亲头上花白的短发和脸上的皱纹,以及穿着一件和很朴素的白色衬衫,但是他还没有40岁啊,怎么会显得如此苍老。
按照我的想象他们应该会买一栋更大的房子,重新生个儿子,过上富足的生活啊。难道K组织的人在骗我?不可能啊,这些话是那些人无意识被我听到的,根本不存在骗我的理由。
我的叔叔似乎是父亲被赶了出来,他愤怒的冲着我父亲大吼:“寒石川,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们夫妻把自己儿子卖了换了一大笔钱,现在又那么惺惺作态的说没有动那一分钱,不借就不借,干嘛那么作,我就不信你老婆的病你不花那笔钱来治!”
父亲似乎被激怒了,抄起扫把就要打他:“有种你再说一遍!”我那个叔叔立马飞快的跑掉了,只留下我父亲低着头独自落寞的坐在门槛上。
“小溪。”“达令。”季萌和游美子看出了我异常,不过我挥手示意她们不要说话,我想静一静。
看来这其中还有不少隐情,而且我母亲的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出父母的背叛只是我的妄加猜测?又或者是K组织的新一次测试?比较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对我无效了,精神上的摧残伤害会更加的大,以致我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看来有必要好好问问了,再三思量我还是觉得去问问父亲,我甚至有那么一丝奢望,父母是不会出卖我的。虽然刚才借钱的叔叔的话已经让我确信了自己是被他们出卖的,但我还是想说服自己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我走到了父亲的面,“你又回来干什么?我说着这笔钱我们不借!”父亲低着头,十分坚决的说道。
“是吗,不过我可不是来借钱的。”我的声音十分平静,当一个人对一件事物彻底失望时,也就不会有愤怒和憎恨了。
父亲不可置信的抬走了头:“小,小溪?”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对我的出现好像有些一时接受不了。“是我,爸爸。”我冷冷的看着他,将他想拥抱我的动作给瞪了回去。
父亲站了起来,一米八的个头比我是要高上不少:“小溪,你、你不是死了吗?”我冷笑一声:“你的怪物儿子连死人都可以复活,复活自己又有什么难的。”
我对自己的称呼似乎是刺痛了他:“对不起。”我居然从他眼中看到了泪光,不,这一定是幻觉。连自己儿子都会出卖的人,哪里还懂得悲伤。
我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保持平静:“这次我回来,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不是你们把我交给了K?”
“对不起,小溪,是我。”父亲将目光移开,不敢看着我。不过我依旧显得非常平静:“你、你不恨我们吗?”要说恨的话,两年前已经恨完了,心已经死了,又如何还有憎恨。
随即父亲看着我:“你现在过得好吗?”过得好吗?是好呢还是不好呢,我自己也无法分辨。我一把将游美子揽在怀里,一脸邪异的着看着他:“我现在,过得好吗?当然了,我现在不仅过得很好,还找了一个漂亮有钱的日本女朋友,是说我过得好不好!”就像对自己讨厌的人炫耀自己的小孩一样,我承认我自己心里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了。
“达令。”游美子看着我现在的样子也是不好说什么刺激我。父亲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吗,不过小溪,我希望你能去看看母亲,即使你不会原谅我们。”
我松开了游美子:“哦,好吧,反正这次,也是最后一次与你们见面了。”父亲的身体似乎是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勉强的堆出笑容将我们带进了家门。
“刚才那位叔叔说我母亲生病了,到底是什么病。”虽然我努力的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但还是忍不住的去在意。父亲叹了口气:“你进来就知道了。”
被带进了卧室之后,一位面色枯槁的女性正躺在床上,不得不说母亲还是那么美丽,只是气色差了许多。“丽君,小溪回来看我们了。”父亲做出十分高兴的声音说道。
“小,小溪,小溪在哪里?”母亲的声音十分的沙哑,看起来应该是很严重的疾病。我上前几步:“妈妈,我是小溪。”母亲看见了我的身影,似乎像努力挣扎起来,父亲看出了她的意图,将她扶着坐了起来:“小溪,能让妈妈,摸一下吗、”
我的心忽然涌出一股酸意,竟然没有拒绝的力气,慢慢的走了过去。母亲艰难的伸出了瘦骨嶙峋的右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突然间她就哭了起来:“小溪不要怪爸爸,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爸爸不会背叛小溪的。”
看着妈妈的样子,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坐在了床边向我说道:“其实在你10岁的时候你的妈妈就已经得了这种怪病,再加上你越来越反常,虽然我们极力想要隐瞒,但是纸总包不住火,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了我们家。起初我们也没有在意,但是后面流言越来越多,渐渐的我们感到了压力,明明小溪没有做坏事,为什么要被当成怪物来看。”
父亲停顿了一下,这么久我也没有看见他抽烟,应该是为了妈妈戒烟了吧。父亲温柔的看了一眼妈妈:“就在你复活小萌的第三天,有个神秘的人找上了我,她说她可以给我一大笔钱,不论是治好你母亲的病,还是干什么都可以,作为交换就是将你交给他们,我当时或许也是鬼迷心窍了,老婆和儿子二选一,我最后选择了你的母亲。”
说道这里父亲终于是哭了出来:“对不起小溪,天下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但是子女会慢慢长大成人,会有自己的伴侣和子女,而能陪伴我身边直到死去的,也只有你的妈妈,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如果要我再次选择的话,我还是会选择你的母亲!”
父亲的话十分坚决,母亲也是轻轻握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了,虽然只是父亲简单的几句话,我却能感受到在挚爱之间二选一的难处。不过父亲你是真傻啊,如果你们当时不瞒着我,凭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治好母亲,除了一出生就带着的疾病,其他的疾病只要将时间倒回就可以了。
此时我也没有去怪他们的力气了:“是这样啊。”忽然父亲做出了一个我永远也没有想到的举动——朝着自己的儿子下跪!在场所有人除了母亲都是一惊,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我,父亲给儿子下跪?“你干什么?”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溪,我求求你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不要怪你的母亲好吗?当她知道了这笔钱是我出卖你得来她,她一直都不肯用这笔钱治病,以致拖到了今天。”父亲已经泣不成声。
讨厌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眼睛被打湿了,用这种方法博取儿子的同情太狡猾了吧:“你马上给我站起来,否则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请求。”
最终父亲还是站了起来,我转过身去,努力的使自己不会因为流泪而让声音颤抖:“其实我早就已经不怪你们了,毕竟,没有你们就没有我。”
“时间静止!”我静止了房间里的时间,偷偷的拭去了眼中的泪水,确认自己脸上没有泪痕,这才解除了时间静止:“不过这些年经历了很多,我也不是曾经的我了,那笔钱你们放心用吧,不然我在K待的那两年不久没有意思了吗?你们最好还是再生个孩子,将来我说不定还会回来看,希望能看到个弟弟妹妹。”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要办,我上前几步站在了母亲面前:“不要在心怀愧疚了。”“时光倒流!”将母亲的时间倒回6年前的样子,那时她还没有这种怪病。然后我走向了父亲:“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帅,哪还像我小时候崇拜的父亲?”也将他的时间倒回了六年前。
“游美子,季萌我们走吧。”我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出了大门,可能是我心里还有着芥蒂,也可能是我怕再将父母卷入危险之中,不过放在我心中的一块石头终究是安稳的落地了。